翌日,林青峰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他打开屋门出去看看情况,发现院子里林雪也扶着门看向外面。
林山在院子里听了一会,披了一件薄外套走向门口,“我出去看看,小峰看着点小雪,莫要让他出门。”
此刻天还没亮,外面是嘈杂一片的人声,期间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声。
林山推门出去了之后,家里人也睡不着了,干脆都到了院子里听着。
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还有往林家这边来的趋势,林爷爷也坐不住了,他听出了村长还有村里几位老人的声音,他对林青峰说,“我也去看看,小峰一会把门插上,莫要开门。”
林雪紧张地捏着衣角,“爷爷,小心些。”
“晓得。”林爷爷答完,就推门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姐姐!!”
林雪瞬间就白了脸,林青峰见他反应那么大,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林雪低着头,手不自觉地捏紧,“是刘乐儿的声音,估计是他姐姐出了什么事。”
林青峰不知道刘乐儿是谁,结合着方才那年幼的声音,他以为是林雪的朋友,“别怕,林叔和爷爷都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只是一家人等到了天光大亮,林山和林爷爷也没回来。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了,接着有了村民们日常活动的声音。
林青峰看家里的林雪和林阿爷都已经坐不住了,就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比平时热闹多了,好几家的妇人正凑在一堆闲聊。
林雪再也坐不住,想要出去去问问情况。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隔壁田大家门打开了一条缝,田小花的脑袋探出来看了看。
田小花瞅到林雪,连忙反手将院门关上,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小雪,先别过去。”田小花过来拦住了林雪。
林雪着急地握着田小花的手,问道,“你知道怎么了吗?我爹爹和爷爷说要出去看看,到现在也没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进去说,我爹也跟着过去了,没事的。”
林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有这么多男人跟着过去,应当不会有什么事的。
田小花进了院门,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刘乐儿他姐姐的婆家来人了,说要把刘乐儿的姐姐带回去。”
林雪惊讶地说,“现在?他姐姐不是都回村四五年了吗?”
田小花:“是啊,她婆婆昨天就过来了,还带了别的人。”
刘乐儿的姐姐叫做刘秀儿,六年前嫁到了邻村,嫁过去没多久,她的小叔子跑出去玩掉到河里淹死了。又过了半年左右,她丈夫去府州送货,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土匪叫人给杀了。
她婆婆自那之后就恨她入骨,非说是刘秀儿克死了她的两个孩子。再加上刘秀儿过门大半年了,也没能给她死去的二儿子留后,她婆婆动辄就打骂她,罚她下跪。
后来她婆婆一家被大儿子接去了镇上生活,刘秀儿就被独自抛弃在了邻村。刘家听说了这件事,大骂对方是畜生,去邻村将刘秀儿接了回来。
田小花叹道,“你这几日都没出门,都不知道昨天她婆婆回来的时候好大的排场,她可是坐着马车回来的。”
“昨天过来的时候逢人就说她大儿子有出息,在镇上的酒楼给人家当账房先生,是过来接弟媳过去一块享福的。”
林雪表示不信,“这么几年都一点来往都没有,偏偏现在过来接?”
田小花说,“可不是吗,我们都看出来她家心里有鬼了,刘乐儿家肯定也看出来了。昨天下午他们家就闹过一次,但动静没那么大。”
林雪问:“那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我爹不让我出去看,他自己出去了。但之后又回来说他和村长一起去镇上报官了,刘乐儿她姐姐被那家人打伤了。”
“这、这是强抢了?”林雪惊讶地问道。
“我不好说,不过你别担心。今天村里不少男人都一块去了,不会有事的。”
“嗯。”
田小花突然凑到林雪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这几天怎么不去找我玩,我还等你一块做衣裳呢。”
林雪不好意思说这几天听林青峰讲故事听入迷了,尴尬地岔开话题道,“你就知道玩,过几日就立冬了你晓不晓得,我那件袄子都要做一半了,你还不抓紧。”
田小花撅着嘴,赖在石桌上不起来,“你又这样,说不过我就找借口。再说了,你不和我一块做,我那衣服怎么做的完。”
林雪快被他尴尬死了,方才林青峰听说爹爹和爷爷没事,就自觉地去厨房帮林阿爷做早饭去了,这会刚好端着稀饭从厨房出来。
不知道刚才田小花这么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有没有被林青峰看到。
“你,你莫要撒娇了……早饭吃了没有,我阿爷做好早饭了。”
田小花一骨碌爬起来,“还没,早上那会也没心情吃早饭呢。”
林阿爷见两人聊的差不多了,就招呼田小花,“小花,去将你娘和弟弟喊来一块吃,阿爷今早做的多。”
田小花应了一声,跑回家去喊人了,没一会儿,田小花自己苦着脸回来了,手上还端了一碗咸菜。
“我娘说她的早饭也快做好了,就不过来吃了,叫我把这个拿来,这是我娘自己腌的咸菜。”
林爷爷笑道,“你娘就是太客气了,过来一块吃吧。”
今天早上的早饭做的匆忙,林阿爷就拿玉米面下了一锅稀饭,又蒸了几个宣软的大馒头。拿家里熏的鸡炒了一锅辣辣的青椒鸡丁,又拌了一碗酸豆角,再配上田小花拿来的咸菜,四个人吃的肚皮溜圆。
吃完饭,田小花拍着肚皮满足地说,“林阿爷做的饭真是太好吃了,不管吃多久都不会腻。”
林雪吃的不多,他饭量一向都很小,看田小花这副样子嫌弃极了,“快点坐好,怎么没个哥儿的样子。”
“哥儿是什么样子?你这样吗?”
林青峰看着林雪同田小花打闹,有田小花在,林雪也会显得更孩子气一些。
平时的林雪太懂事了,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林山和林爷爷一直到了下午才回来,回来时两人的脸上都很凝重。
他们白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到家后林阿爷给他们下了两碗面疙瘩汤,两人呼噜呼噜吃饱了,才有余裕讲起早上发生的事。
刘秀儿的婆婆唤作刘翠芳,和刘秀儿还能稍微沾上点亲戚关系。当初刘家把刘秀儿嫁到隔壁村未尝不是想着沾亲带故的多少也能照看一点,结果没想到亲家到成了冤家。
昨日刘翠芳带了一个她儿子给她请的车夫一块到了平阳村,说是大儿子如今发迹了,要将弟媳接过去一块过日子。
刘家思忖半天,觉得没必要过去。刘秀儿会绣花,她回娘家这几年不仅不会给娘家拖后腿,绣出来的东西还能补贴娘家。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都疼爱的女儿家嫁到了邻村去,不仅一天福没享到,反而受了不少的罪。
刘翠芳当初去了镇上过日子时可没想着把刘秀儿带过去,五年了不闻不问,今天突然跑过来说要带别人走,你说你心里没有鬼,搁谁都是不信的。
刘翠芳昨天嘴都说干了刘家也没同意,当下就赖着不走了。刘家招待了她一晚,今天早晨她趁着天黑叫车夫把起来做早饭的刘秀儿直接绑了去。
这一闹动静可就大了,刘家出来追,惊动了住在周围的村民,刘翠芳和那车夫就被拦了下来,争执间刘秀儿就被马车撞昏了。
村长和几位村里的老人做主先将刘秀儿送去看大夫,刘家见刘秀儿受了伤怒极了,要将刘翠芳告到官老爷那,一行人又扭送了刘翠芳去了官府。
结果刘翠芳到了官府就开始哭诉,说自己只是不忍心自己的儿媳妇在村里过苦日子,想带她到镇上生活罢了。
镇上的县令查了平阳村和刘翠芳村子的户籍登记,又唤了在镇上当账房的刘翠芳的大儿子赵文过来,一番审问后判了刘翠芳五个大板,由其子赵文代受。
而刘秀儿,虽然她与刘翠芳的二儿子赵洪夫妻关系并未断绝,但五年前赵家的做法虽无抛弃之名但有抛弃之实,等刘秀儿醒后可以按其意愿是否与赵家断绝关系。
林雪听到这儿,送了一口气,“还好,秀儿姐在村里能好好过日子,要真的去了赵家还不被折磨死了。”
林山皱着眉,“也不知道那个赵家打的什么坏主意。”
林雪没说话,他也不清楚赵家突然要来接人是为了什么。
说完了早上遇到的糟心事,林山看向林青峰,“今天从衙门出来的时候遇到于秀才了,他听说村长去了衙门便向夫子请了一天的假。如今正在村里,明天一早我们带些糖去拜访一下于秀才吧。”
林青峰答应着,心想等会要将毛笔墨水拿出来练练字了,不然明天过去的时候连自己识不识字都说不清可就闹了笑话了,至少得带一张大字过去吧。
于秀才平时都在镇上的乡学里读书,也不是要开门收弟子的夫子,要是自己连字也不会写便去问如何考秀才,怕是只会让人觉得不自量力。
林青峰又陪着林山说了会话,就把屋里的毛笔和宣纸拿了出来。在正堂的饭桌伤摆好,倒了一点水在砚台里磨墨。
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林青峰打算趁着天还没黑,多练几张。
他深吸一口气,悬着臂稳稳地在纸上落下一笔。林青峰上一世没有学过毛笔字,但他练过不短时间的硬笔书法,如今毛笔字写的虽然不如硬笔字好,但也不算很差,多练习几张一定会写的越来越好。
林青峰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写了两张大字,感觉练的差不多了才将纸裁成与普通书籍差不多的大小,照着买来的书,端端正正地抄了一页,预备明天一块带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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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刘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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