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呆了几天，莉莉终于搞清楚了学校的上课安排。和她原来的大学课程安排差不多，有必修课和选修课，必修课也有等级划分，只是她第一年入学，基本所有的必修都是统一的——除了那一门E。

今天就要第一次去上这门课了，因为等级测试的缘故，她被分配到了：愿力学入门暨愿力的起源与发展，似乎是门理论课。

莉莉早起提前一会走入教室，教室此时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人聚在一起。莉莉越过他们径直走向最后一排，把东西放在最后一排的桌角，其实也就是一只笔罢了。

离上课还有一会，莉莉坐下后有些无聊，起来的有点早现在坐着又有些困了，想了想她站起来准备先去洗把脸。

在莉莉出去的这会班里的学生也窸窸窣窣来的差不多了。一会，几个人簇拥着一人走进了教室。

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这位爱坐在最后一排的狗腿之一冲向最后一排给他搬开凳子让江潜坐下。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奉承得江潜脑子疼，根本就没注意到桌角做为占座标志的钢笔。

莉莉进到洗手间，捧起一把水冲了冲脸准备回教室。抬头略过镜子，莉莉怔了怔，转身直愣愣地看向镜子，这是她从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照镜子。镜子里的模样和她原本的长相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过目即忘。她眨眨眼，镜子里的人就跟着一起眨眨眼，她摇摇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一起摇头，莉莉盯着镜子里的人，在心里想到底是自己本身就不太熟悉这个长相，还是乍一下看的太久了，哪怕再想记住“自己”的模样也只觉得陌生。

快要到点了，莉莉把放下心绪，向教室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回忆自己的模样，可都要进教室了还是想不起来。

直到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莉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当她准备回神坐下时才发现原本属于自己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她似乎成了教室里周围的人的视觉中心。来不及多想，莉莉只想低调低调再低调，眼前的情形如果贸然动作显然是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好时机，而她所要的刚好相反。

莉莉沉默去够自己放在桌角的笔，准备给自己换个位置，反正教室很大不怕找不到位置。就在此刻，一只手伸出来握紧她的手腕，“抱歉啊，刚刚没注意到这里有人了，正好一张桌子能坐两个人，同桌？”

莉莉看向手的主人，是个称得上容貌昳丽的男生，莉莉下意识想挣开他的手逃离这个地方却在不小心看向他的眼睛的时候怔住，点点头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来又后悔，怀疑自己是中了蛊，怎么一看着人的眼睛就忘了自己本来想干什么，一会想说自己还是换个位置，一会又想如果这么做会不会显得自己更加欲盖弥彰……

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坐立难安，江潜转过头来看着莉莉，“你很紧张吗，第一节课？”

听到他的第一句话莉莉差点要立刻为自己解释，幸好他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她赶紧顺坡下驴，“是啊，不知道第一节课会做些什么。”

却没想到江潜听到这话后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这节不是愿力入门？”

意识到自己可能小小地露馅了的莉莉果断闭嘴，只点了点头。

“只是入门级别的课程，和初级学府的课程都不会有什么区别，毕竟我们都是E级嘛，对吧？”江潜紧紧盯着莉莉，不肯放过她的一丝反应。

幸好上课铃声及时响起，莉莉在心里感恩，理所当然的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装作全神贯注的样子盯着进门的老师。

看到莉莉视线的转移，江潜把目光移向新来的老师。老师自我介绍了一番，说自己名叫弗雷德，是新入职的教师，接下来会和大家一起努力。

“老师，一起努力就不用了吧，毕竟我们一群E级，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处？”随着周围几声嗤笑，有人说道。

“就是，反正都是E级，水完课大家考个理论测试答答什么1 1等于几的卷子结课皆大欢喜得了呗。”有人在下面小声嘟囔，但是声音比前一个轻了许多。

“安静！”弗雷德声音似乎带了些怒气，但是看了看周围稚嫩的面庞又压下怒火，“愿力的等级是可以提升的，况且哪怕就是呆在E级也有很多你们可以做的事情，如果想着水完就结束的话我想你们可以提前一年开始准备重修了。”

被老师这样说完，哪怕心下有再多反对意见大家也只好压在心里。莉莉却被弗雷德透露出信息吸引，她已经知道愿力是这个世界很重要的力量了，只是和小说中的“修仙”类似，除了天赋外，如何掌控并使用，方法大都掌握在贵族手中，普通人哪怕知道概念也无法使用。

原来愿力的等级也是可以提升的吗？如果自己能够学习到愿力的知识并且能使用些愿力咒语，哪怕离开学院也一定能找到容身之处的。莉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弗雷德，已经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课程了。

江潜却在弗雷德说完后凑到莉莉的耳边用气声补充，“愿力等级的提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名老师应该觉醒就是S-，提升到了S后就开始到处宣扬努力有用论，天才的谎言罢了。”

莉莉感觉耳边一阵热气吹过，缩了缩脖子，把凑到自己身边的人推开，懒得跟他说什么，摆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看也不看他。江潜骤然被推开有些发愣，注视着莉莉发红的耳垂笑了笑，没再打扰她继续听课。

“综上所述，在大末日期间，人们经历了科技，魔法，修力等等的覆灭。在这期间，不是没有人尝试做出斗争，只是都以失败告终。幸而在末日结束后，人们察觉到了愿力的存在并加以运用，这是人内心深处身体深处存在的力量，愿力的强弱取决于大家的信念与内核，只要你还在努力进步，愿力也是会有所提升的。”在讲述完愿力的来源后，弗雷德总结道，试图激起这帮学生的斗志。

“当然，以上的内容同学们应该都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只是做为这门课的一部分，我有义务为你们再讲一边。当然了，这门课不是简单的理论课，你们如果想着只靠笔试成绩就能通过，还是那句话，等重修吧。”

“莉莉。”弗雷德在陈词总结完说出了这个名字。

沉浸在新的知识的莉莉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般竖了起来，“到。”

弗雷德听见她的答到声把视线转向了最后一排，注视了她几秒后说道，“没有异议的话，就由你来担任本课的课代表了。”

莉莉当然没有异议，虽然她也搞不清楚当下的状况，但是这正合她意，“好的，老师。”

弗雷德点点头，示意她坐下，“下课后来办公室一趟，关于课程我有些需要交代你的。”

课后，莉莉跟着弗雷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弗雷德推开椅子，坐在办公桌后示意莉莉也自己搬张椅子坐下。

莉莉本想说她站着就行，但是想到她并不清楚这里学生和老师的相处风格，于是按照弗雷德的说法去旁边搬了张椅子坐在老师的对面。

“莉莉，对吗？”弗雷德等莉莉坐下后才开口，眼睛藏在镜片的后面，让莉莉难以判断他的神情。

“是的，老师，我叫莉莉。”哪怕两人现在以平等的姿态面对面坐着，莉莉还是本能地害怕老师。如果弗雷德没有再开口的话，莉莉几乎就要继续给他来上一个全面的自我介绍。

看着莉莉说完这句话后紧张地吸气眼神躲闪的样子，弗雷德叹了口气，“安娜，我是说，我学姐，给你做入学检测的老师提醒我多关注下你。”

在学校呆了几天好容易适应了新环境的莉莉听见这话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大脑涌去，带走了她的知觉，她觉得四肢都有些麻麻的。

“检测的结果是有什么问题吗？”莉莉小心翼翼地问，紧紧盯着弗雷德的眼睛，或者说，眼镜。

意识到年前的学生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弗雷德推了推眼镜“不，你误会了，她只是想让我告诉你，那个检查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曾被断定为’哑炮’的人展现出天赋的例子，或者也有可能你的天赋会在别的地方。”

莉莉正等着他说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弗雷德却打住了话头“考虑到你的血统，这个先不提，她主要是担心会不会给你分错班级。学校今年没有F班，但是可以给你按照F班的考核方式结课。”

“F班？”莉莉问，她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但是感觉脸还是发烫，她不敢用手去碰下脸试试温度，只好祈祷自己的脸看上去不会太红。

“没有实践操作，只需要理论考试就行。放心，最后的总分不会变低。”弗雷德看着她。莉莉察觉到他的目光几乎带了些同情或是怜悯，她不合时宜想起来同桌的“天才论”，如果同班同学都是普通人的话，或许在他眼里，她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庸人。

庸人向天才道谢，小声地说，“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弗雷德点点头，“你还有下节课对吧，快去吧。”

莉莉收到提醒，看了眼表，立刻弹起身来，离开前还不忘要把椅子归位，“老师再见。”

紧赶慢赶，终于在预备铃声响起的时候赶到了教室，经历了一番折返跑的莉莉来不及喘口气就进到教室试图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同桌，你来了啊”，江潜从她身后绕过来语气熟稔道，“位置已经占好了”。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固定同桌出来？

察觉到莉莉还站在原地，江潜回头疑惑地看着她，“还不过来吗？快上课了已经。”

莉莉环视教室一圈，在意识到选这门课的人数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后放弃了自己找个位置坐下的想法，跟在这个刚认识的“熟人”后面去两人的位置上坐下。

“这节课是古文课，”江潜提醒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单手托腮看着她，“莉莉的话，古文应该很拿手吧。”

明明他问得很认真前面的人却觉得他在讲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回头挑衅般斜瞰着莉莉，“就她？一个走了大运才从下县来的。”那人讲到这里停顿了下，上下扫视了眼莉莉，似乎在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莉莉本以为他要说什么低贱的平民，没想到他嘴里蹦出来的是“普通八怪”，没忍住笑出了声，心情都放松了不少，“那你呢，从帝国中心来的普通蠢货吗？”

那人见莉莉竟然笑了出来还敢反过来说他，立刻想回击回去，却被他同桌捣了一下，示意他往旁边看。莉莉的同桌在看着他，面色不佳。他虽然是中心出身，但只是个破落了的小贵族，并不认识所有的帝国门第，此刻被江潜看着，直觉对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刚好快要上课了，于是没再说什么，转身摆弄起自己的书本。

江潜一天内被接连两次打断和莉莉的对话，心下觉得郁闷，可临近上课也只好收起心思。

莉莉见他安分下来心底也跟着松了口气，她是真被这个新同桌给吓住了，问的问题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偏他仿佛看出什么来了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老师进来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叫做林雨。开始讲课以后莉莉瞳孔微震，古文课竟然真的是她记忆里的古文？

恍惚着上完了一节入门水平的古代诗歌赏析，莉莉有种自己其实是穿越到童年的教室里的感觉。她悄悄看了眼同桌，思考他上课前问她的问题是出于什么目的。江潜看她看自己忙不迭冲她笑了笑，莉莉立刻转回头不敢再去看他。

临近下课，林雨进行课堂总结，“古文课做为大一公共课的原因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愿力值取决于各位本身的意志及对文字的理解能力，而古汉语做为所有文字中熵最高的一种，是帝国学院学生必须掌握的课程。至于各位，将来想在愿力这条路上有多远，就取决于你们现在的努力。”

说完，她环视一圈，不知是不是莉莉的错觉，这视线仿佛在莉莉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后向旁边偏了偏，“江潜任课代表。其余同学有无异议？”

在大家沉默的片刻，莉莉坐在教室的后面心跳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