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则望了那男孩一眼，抱过小狐狸，长腿一踏，于洞壁上几个纵跃便跳了出去。

在洞口站定，小狐狸在他怀里挣扎：“大人您不管他们了吗？大人！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在这里困死啊！这说不定会改变历史的，大人！”

“我有事要先问你。”

知道楚则不是要立刻回本丸，狐之助安静了下来。

狐之助说的话这里的人听不懂，但楚则要问的一些问题，不方便在人前说。楚则来到一处空静的地方，先是将方天画戟拿出来：“它的器灵要怎么唤醒？”

小狐狸坐在他的面前，小小的一只。

“大人是说这个兵器的付丧神吗？——好特别的兵器，我还从没在刀帐中见过。大人好厉害，一过来就将这样凶悍的兵器收入囊中！太厉害了！”

......楚则看这小狐狸满眼的钦佩，两只前爪放在/胸/前恨不得给他鼓掌。他就又问了一遍：“怎么唤醒？”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呀~”狐之助歪着小脑袋苦恼的道，“一般来说，如果是在战场上捡到的刀剑，立刻就会变成人形的。”

它想了想：“大人从哪里捡到的它呀？”

男子可疑的顿了一下。

他其实一开始没想过抢，还以为这个世界如狐之助说的那般，无人能看得见他。只是十二面骰子发出器灵的呼应，他便跟着指示过去了。谁能想到会迎来一个悍将的铁拳？

之后打起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我抢过来的......”楚则将发生了什么诚实的说了。

狐之助大惊：“大人，您真是在它主人的手上将它夺过来的？”

楚则默默点头。狐之助又说，“以往审神者们在战场上捡到的刀剑，或是原来的主人在历史中死了，无主的武器于暗处蒙尘，被审神者捡到；或者就是其他审神者在这个战场死亡，他们丢下的刀剑。——所以刀剑一被新的审神者拾起，就会认其为主，立刻就能化成人形。”

狐之助看着方天画戟，“它应该还没有认您为主人，因为它现在的主人还活着。”

楚则提戟：“那我将它还回去。”

“别，”狐之助急的上蹿下跳，“我说的只是一般情况，这个世界很奇怪啊，就比如，如果是主人没有死亡的历史上的刀剑，是不可能主动呼唤大人的。大人也不会找到它。只有被刀帐录入的才会这样——”

对了，刀帐！

狐之助蹦跶：“大人，快把刀帐打开看看。”

楚则随之打开刀帐，窄窄的一册书，拉开便是长长的空白页...——等等？空白页？

只见那开头第一页，标记着001号的方格中，一杆长戟画在那儿。

什么时候？

方格下是长戟的名字方天画戟，只不过，图册中无论是图形还是名字都呈现出淡淡的灰色。楚则触手摸过，忽听见一个声音唤他：“将军——”

那是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可能是身为审神者的福至心灵，楚则一听便知道这是方天画戟的声音。

他将手放在图影上：

“这样可以跟你交流？”

方天画戟长叹一息：“将军何哀。”

楚则：“你是在说你的前主人？”

楚则在星际官拜上将，听他唤将军，一时间还以为是在叫他。

方天画戟像是才从那历史的沉梦中清醒过来，顿了两秒：“您是......”他反应过来，“您是审神者大人！”

楚则：“你怎么知道我是审神者？”

那低沉的男声带着笑意：“是您将我在历史中唤醒，我从清醒的那一刹，就知晓您的存在了。”

声音又道，“您是我灵魂的主人。我不是现在的我，我的灵魂来自历史。我无法变成人形伴随您左右，因为此处的我仍是吕将军的方天画戟，我需成为他手中的凶兵为他征战沙场。——待我完成这里的使命，才能变成人形成为的您的部下。”

楚则沉吟道：“来自历史的兵器灵魂......”

时之政/府的刀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判定机制？可惜助手研究不了，这些会说话的兵器自身会有线索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到这个世界的你成为无主之兵？”

方天画戟道：“是的。”

楚则眼眸微动。

审神者的身份并不能叫他加速时间。便是从本丸去往战场，也只是跟着十二面骰子的指引去往一个又一个战场节点，现在还出了状况，来到了这个跟新手指导不符的世界......

并且，楚则其实对时/政给出的‘不能改变历史’这一解释抱有怀疑。

——为了执行星际的任务，他在成为审神者之前便穿越过数个时空。他用亲身经历验证了平行时空这一观点，如果说狐之助所说的‘本世界的人无法看见审神者，审神者也无法与本世界人互动’的世界当真是某一时空回溯时间的产物，那这个能看得见人，也能与之互动的情况......

究竟是时间的‘过去’，还是历史的‘现在’？

“我会将你送还给你在这个时空的主人，”楚则说，“然后我花重金，从他的手中把你买过来。这样这个时空的你，是否就不属于他？”

“......”

方天画戟惊了。

楚则又道：“如果我用来换取你的东西不是重金，而是比你更先进的兵器装备，他用着这些会杀敌更多，勇武更甚，无人能敌。你会在历史中消失，成为一柄无人问津的普通长戟吗？”

“......”方天画戟敬畏的道，“不会。我乃数个时空人们对‘方天画戟’这一印象的总和。”付丧神也是神，自然不会轻易消失，“您是华夏血脉人祖轩辕的传承者，所以我才能被唤醒。而能被您唤醒，我便也成了特殊的灵。”

楚则了解了。

方天画戟的说法瞬间让他想了很多。他想到时之政/府与溯行军的对立，想到自己小队验证过的平行时空理论，想到狐之助为他做新手指导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便是现在，楚则人在这个时空，他的队友们也去往了另外的时空探测。

这是他在来之前，就在本丸跟大家商量好的。狐之助不知道这些，它更不知道，楚则想要跨跃时空的话，完全不需要使用时/政的十二面骰子，他的助手便能做到。

以及即便是他与队友们跨时空任务，助手也能让他们随时联系。

不改变历史？

——这里真的是历史吗？

“如果你的主人提前发生了意外...”

楚则还未说完，方天画戟就道，“审神者大人您别这样。”

“......”楚则失笑，收回了这反派发言。

他最后假设道：“如果我能完成他的心愿，让你不再说出‘将军何哀’——”

长戟霎时嗡鸣！——楚则的掌心，甚至能察觉到刀帐上那幅图画的剧烈震动！

方天画戟长震不休，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怎样的遗憾？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凶兵于其勇主，伴其辕门射戟勇冠天下，亦见证他落魄被刽子手一刀斩下头颅。

他是天下第一的将军？还是三姓家奴的小人？

这一刻，楚则能深刻感觉到，这柄长戟变得不同。

那声音冷静了会儿，定定的开口：“如果您真的能做到这些，”方天画戟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了杀气，“我必然会成为您手中第一凶兵！”

不是因为刀帐的约束，也跟时/政的审神者身份无关。

如果楚则真的能做到，它会真正认他为主。

凶兵，是会择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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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凶兵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