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再次抬起了猎枪,对准了朝着她扑过来的身影。
“既然你已经无法从野兽变回人类,那么至少由身为‘又鬼’的我来开枪……”
可是真的无法再变回人类了吗?
看着越来越近的熟悉面孔,八重心中产生了疑惑。
那张原本在她眼中本该永远亲切温和的面孔,此刻却已经变得面目狰狞。
她知道眼前的生物已经不再是她的父亲了,而是会吃人的怪物。
那些同为‘又鬼’的同伴们就是被变成鬼的父亲吃掉的,可为什么唯独她还活着?
想到这里,八重的心动摇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开始颤抖。
“鬼真的无法变回人类吗?”
她的心中还存在着一丝希望。
因为父亲变成鬼的时候从她面前逃离了,一定是因为还记得她这个女儿才会逃走的吧?
“爸爸,你还记得我的吧?”
她的父亲没能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把将她扑到在地。
八重用枪杆抵住了那张染血的嘴,眼里浮现出绝望,她好像要被吃掉了,被自己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连我一起吃掉呢?”
突然间,手上传来的力量变轻了。
八重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父亲。
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对抗鬼的,更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少女。
这只鬼扑倒八重后并没有用锋利的爪子撕碎她的身体,也没有拼命地撕咬,否则这个女孩绝对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鬼是有智慧的生物,不是纯粹的野兽,想要杀死一个女孩简直太简单了。
而八重没有死,是因为这只鬼正在拼命地挣扎。
他咬着猎枪枪杆的嘴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八重隐约间听清楚了他嘶吼的是什么。
“八……重……”
这是在叫她的名字。
“爸爸他果然还记得我!”
八重的眼神中再次浮现出希望。
但是下一刻,她的父亲再也控制不住嗜血的冲动,颤抖地抬起因为鬼化而肌肉膨胀的手。
锋利的指甲上还残留着凝固的鲜血,他的手颤抖着就要挥下。
八重绝望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间她不想再抵抗了,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降临。
“噌——”
刀鸣声响起。
八重感觉到自己的上方一道疾风呼啸而过,紧接着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她愣愣地睁开双眼,看见了一道握刀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而她的父亲已经被逼退了一段距离,捂着被斩断的手臂出发出痛苦的惨叫。
只是这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手臂断裂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新的手。
“真巧啊,八重小姐。”
蝴蝶忍温和的声音在发呆的八重耳边响起。
“你……你们……”
八重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蝴蝶?”
正在与鬼对峙的富冈义勇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动静,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蝴蝶忍追赶来了。
“既然你来了……那么八重小姐就拜托你了……”
“你确定吗?富冈先生。你这样可是会女孩子被讨厌的哦。不如让我来吧,用我的毒,温柔地送他下地狱。”
蝴蝶忍微笑着拔出腰间的日轮刀,刀上刻着的‘恶鬼灭杀’字样让她身旁的八重瞳孔猛缩。
“等等!”
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的八重拼命地拉着蝴蝶忍的衣服。
“等什么?”蝴蝶忍面无表情地问,“我们是鬼杀队,负责猎鬼,而你是‘又鬼’猎熊才是你的职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们……他是熊?”
“他……是我的父亲。”八重咬着牙趴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地上的白雪。
“你应该很清楚吧?”
“那早已经是超乎人类范畴的怪物了,被枪爆头,被斩斩断手脚都没有作用,那是鬼。”
富冈义勇同样面无表情,他缓缓抬起日轮刀,指着眼前正在挣扎的身影。
他一直跟在这个女孩身后,为的就是让这个女孩意识到眼前的生物已经不是人类再出手。
原本以为让这个女孩经历刚才的一幕,就能说得通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说不通,跟别人交流真的好难……
“你必须下定决心才行,他已经不再是你的父亲了。让他继续存在会害死更多的人。”
“可是……”
八重犹豫地看着眼前恢复如初的鬼,她刚才明明听见父亲叫她的名字了。
“……”
富冈义勇不再说话,默默地握着日轮刀朝着眼前的鬼冲过去。
“啊啊啊啊啊——”
看着提刀冲过来的富冈义勇,鬼的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声。
从刚才开始,八重的父亲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变成吃人的鬼。
锋利的骨刃从他的手臂处长出,他猛地挥手。
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骨刃旋转着朝着富冈义勇飞过来。
富冈义勇面不改色地抬起刀将飞来的骨刃弹飞,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这只鬼的跟前。
“呼——”
薄雾般的空气从富冈义勇嘴中呼出。
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日轮刀缓缓抬起。
水之呼吸,四之型,打潮。
“噗……”
利刃如潮水击打在眼前这只鬼的脖子上,血液在漫天风雪中飞散凝结,头颅滚落在地上。
“结束了。”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倒在地上正在消散的尸体,然后转过头朝着八重的方向望去。
蝴蝶忍也轻轻低头,脸上有些悲伤地看着八重。
她知道这个女孩现在应该很难过,现在应该需要人安慰,可是她刚低头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八重满脸绝望地脱下自己的鞋子,长管猎枪的枪口已经抵住了她自己的脖子,她用双腿夹住了猎枪,脚趾扣在扳机上。
“我总算……能够解脱了。”
“蝴蝶!”
远处的富冈义勇咆哮着提醒蝴蝶忍。
但当蝴蝶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女孩已经摆好了架势,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扣下扳机而已,即使她离这个女孩只有一步之遥,也不可能赶得上。
“咔——”
扳机发出卡壳的声音。
八重的目光微微一愣,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扣不动扳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从她怀中将猎枪夺走了。
失去猎枪的八重无力地倒在地上,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眶里涌出。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挑这种时候……”
“我平时明明有在好好做保养啊……”
“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父亲成了吃人的鬼,大家都被吃掉了,连最后陪伴我的太郎也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你们到底懂什么?别再管我了……就让我这样……”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在场的人包括八重在内都懵了。
蝴蝶忍和富冈义勇是因为惊讶,而八重是被扇懵的。
“你……”八重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这男人不仅夺走了她手中的猎枪,还莫名其妙扇了她一耳光。
“我一般不打女人。”
轩浩面无表情地将猎枪的枪把凑到八重面前,“这一把掌是替你父亲扇的。”
“你说什么?”
八重有些不能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意思。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递到她眼前的猎枪。
扳机处已经被凝结的血液冻住了,难怪她没能扣动扳机。
这血很显然不是她自己的,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流过血,那就是她已经化为灰烬的父亲。
“你的运气很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轩浩轻轻震动着枪柄,凝结的血液被震散了。
他将猎枪交还到女孩的手中,“来吧,这一次没有人会阻止你。”
“喂!你……”
蝴蝶忍看着轩浩的举动有些惊讶,伸出手想要阻止,但却被轩浩冷漠的眼神逼得闭上了嘴。
“想清楚了,扳机一旦扣下,就不会再有回头路了,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在女孩接住猎枪后,轩浩缓缓地松开握住猎枪的手,起身转身离去。
“轩浩先生……”
蝴蝶忍看着从自己身前走过的轩浩有些不太理解。
“走吧,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她不自杀。”轩浩头也不回。
“……”
蝴蝶忍沉默了一阵,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她缓缓转身跟上轩浩的步伐,“八重小姐,请你坚强地活下去……”
轩浩说得没错,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想死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不可能守着这个女孩一辈子,除了说些安慰的话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
富冈义勇将手中的日轮刀收回刀鞘,脸上同样带着一丝悲伤的表情。
他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朝着山下走去,路过这个女孩身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
“我看见他在消散前嘴里好像说了什么……大概是——‘你要好好活下去’。”
“……”
八重沉默地抱着猎枪跪坐在雪地中,眼神望着前方愣愣出神。
“喂!你们两个家伙!”
三人沉默地走在下山的道路上。
最后蝴蝶忍总算是忍不住了,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个男人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啊?”
此刻这两个男人面若冰霜,似乎就算后方再次响起枪声,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别忘记了……蝴蝶。”富冈义勇淡淡地回答,“我们是‘柱’。”
“这跟柱有什么关系?”蝴蝶忍皱着眉头。
“……”
富冈义勇沉默了一阵。
他回想起了麟泷老师的教导。
麟泷老师教他的是‘水之呼吸’。水之呼吸是能够应对任何攻击的抵御之术。但是要精通它,就必须要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就像是真正的水面那样平静。
如果想成为比谁都强大的鬼杀队剑士,如果想成为鬼杀队的‘柱’,就必须常保心态稳定,像水面一样平静又沉稳。
他不能动摇,因为这是必须的,柱不会被打垮,义勇不会动摇。
为了保护更多的重要的人们,他绝对不能动摇。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内心都不会产生动摇。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剑士,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我们是鬼杀队的‘柱’。正因如此,我们不能忘记自己是为了谁而挥剑,又是为了保护什么而存在。”
富冈义勇平静地看着蝴蝶忍。
“为了要保护的东西……杀鬼是必须的,即使是当着那个女孩的面杀死她的父亲……也不能动摇。”
蝴蝶忍微微愣了愣。
她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却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能够反驳的话。、
是的,他们是柱,这么做是正确的,每一位鬼杀队剑士都是背负着拯救人类的使命,带着觉悟去战斗的,如果连身为柱的他们都动摇了,那还如何去战胜鬼呢?
可是蝴蝶忍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生气的不是这个!
她追上轩浩的步伐扯着他的衣袖,“为什么要把枪还给她啊!?就算她想自杀你也用不着递武器吧?”
她可是亲眼看见这个男人震散了凝结在扳机处的血液,那把枪现在是致命的武器。他们的职责明明是救人,这样的话……跟杀人的帮凶有什么区别?
“因为她不会再自杀了。”
轩浩淡淡的回答。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蝴蝶忍完全不明所以。
轩浩只是缓缓摇头不再回答。
······
“你要好好活下去。”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八重陷入了呆滞当中。
她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虚幻身影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我是在做梦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还疼吗?”
眼前的人影轻轻俯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要轻抚她的脸颊。
但是那只虚幻的手无法触碰到她。
疼?对了!
八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被那个男人扇了一巴掌,直到现在脸上都还留着通红的印记。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嘶——”
因为风雪的关系,她被冻僵的脸有些麻木,可是轻轻一碰就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这一巴掌扇得不轻,脸似乎都被打肿了。
不过……既然能够感觉到疼痛,就说明她现在看见的是真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眼前虚幻的人影,八重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傻孩子,别这么着急来找我啊……”
父亲微笑着看着哭泣的八重,他想要伸手去为女儿拂去眼角的泪痕,可是却发现自己好像做不到。
“呵呵……”
他缓缓地起身。
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天边浮现出一缕白色,冬日的朝阳缓缓升起。
那道本就透明的影子在阳光下变得更淡了。
他看着这片生养他们‘又鬼’的雪山,等到冰雪消融后应该又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八重……”他轻轻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很快春天就要来了,你是‘又鬼’的女儿,别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
八重愣愣地看着父亲消散的身影,抱住手中的猎枪热泪盈眶。
“既然已经杀生了……就要好好活下去……”
他们是‘又鬼’,是山林养大的孩子,那个男人打她的这一巴掌或许真的是替父亲打的。
······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回到雪山下的宿驿,蝴蝶忍下意识地询问身边的男人。
鎹鸦暂时还没有指派新的任务,平时这种情况都是这个男人决定接下来该去哪里。
“……”
一旁的富冈义勇有些疑惑地看着蝴蝶忍和这个男人的交谈。
他之前一直没问这个男人的名字,一是因为他不喜欢与人交流,二是认为这个男人只是碰巧来到蝴蝶忍身边执行任务的隐。
毕竟蝴蝶忍是柱,而且还负责蝴蝶居的事务,与隐有联系很正常。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他发现这两个人似乎是以这个男人为主导行动的!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九柱’中并没有这样一个男人,那么鬼杀队中除了主公之外还有谁能指挥柱的行动呢?
“莫非是蝴蝶的长辈?”富冈义勇心里思考着,又摇了摇头,不像,看着太年轻了。
“男朋友?”
他又摇了摇头,也不像,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甚至走路都保持着距离。
“难道是……”
富冈义勇想起了蝴蝶似乎有一个姐姐,在他成为水柱之前,蝴蝶的姐姐好像是‘花柱’,只是听说眼睛受了伤不能继续执行任务。
听说在蝴蝶忍的姐姐还是花柱的时候两姐妹一直是一起行动的,难不成这是那位‘花柱’担心自己的妹妹独自行动会有危险所以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吗?
富冈义勇轻轻点头,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那么这个男人……是蝴蝶的姐夫?
“富冈先生?”
蝴蝶忍的声音打断了富冈义勇的思绪。
“你愣在原地干嘛?天亮了,我们一起去吃个早饭再做打算吧?”
“嗯……”
富冈义勇轻轻点头,跟上两人的步伐。
轩浩和蝴蝶忍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完全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水柱’心里在想些什么。
三人来到宿驿中一家冒着腾腾热气的店铺里坐下。
“来咯,三位客人,你们点的东西。”
不一会儿,店长端着盘子来到三人面前,将他们点的食物呈上。
“请慢用。”
店长端着盘子离开后。
蝴蝶忍好奇地看着轩浩面前的碗。
“看起来好朴素……轩浩先生喜欢这样普通的食物吗?难得来一次像样的店铺唉。”
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用干粮应付肚子,很少有机会像这样来店里安静地享用食物。
而摆在轩浩面前的只是一碗很普通的拉面,就连看上去那么死板的富冈义勇面前摆的都是鲑鱼炖萝卜。想到这里她又看向富冈义勇。
“!?”
蝴蝶忍惊讶的发现,此刻的富冈义勇脸上居然露出了平日里男的一见的笑容,看样子美食是真的可以让人感到安心呢。
“好了,快吃你的饭。”
轩浩看着还没动筷子的蝴蝶忍提醒道。
“吃完饭我们差不多就该告别了。”
“嗯……”
富冈义勇喝了一口汤,点头表示赞同。
一般情况下柱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这次他们会遇见完全是巧合而已,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么就该分头行动了。
“唉?你真的要走了?”
蝴蝶忍有些惊讶地看着轩浩。
“……”富冈义勇闭上了嘴,好吧,原来不是在跟我说话,察言观色真难。
“当然,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轩浩淡淡地回答,“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凭你现在的实力,只要不遇见上弦之鬼都没什么问题,即使遇见了……逃跑应该也问题不大。不用我继续跟着了吧?你姐姐让我跟着你只是怕你实力不够保护不好自己而已。”
“也对……”
蝴蝶忍陷入了沉默中。
一旁喝汤的富冈义勇闭着眼前听着两人的谈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男人应该是和前任‘花柱’有着什么关系。
只是……一个隐保护‘柱’?
他有些不解,难道说‘隐’当中还有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吗?没听说过啊……不论是在鬼杀队普通的剑士,还是柱的印象中,隐都是一些实力达不到成为剑士标准的人,难道说现在的隐与之前不同了?
富冈义勇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刚成为柱不久,但是对于鬼杀队的了解也已经很透彻了。
这件事情居然连身为柱的他都不知道,也就意味着应该是很保密的事项,否则主公不会不告知他的。
“回头有机会的话问问麟泷老师是否知道,实在不行再主公吧……”、
想到这里,富冈义勇两三下吃完了碗里的东西。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他缓缓起身,憋了半天憋出这几个字。
“好的,富冈先生,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小心。”
蝴蝶忍微笑地晃着小手。
“嗯……”
富冈义勇轻轻点头,准备找店长结账。
“店……”
“大叔!他们三个的饭我请客。”
门口处传来了一道女声。
“哦!八重啊!”
店长听着熟悉的声音微笑着抬头,可是当他看见八重风尘仆仆的模样以及脸上的红肿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你这丫头,又偷偷跑上山了?”
“我们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往上山跑,很危险的!”
店长停下手里的工作数落着低着头的女孩,看上去十分的懊恼。
但是在轩浩等人眼中却感到异常的温馨,连准备离开的富冈义勇看见这一幕都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父亲又造的事情……还有关于那头食人熊的问题,大人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你这丫头就给我们安安心心呆在家里懂吗?”
“知道了……”
八重的眼睛里有些湿润,轻轻地点头。
“我知道错了。”
“唉……”
店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做手里的事情。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像这样建在山脚下的宿驿是很容易遭到野兽的袭击的,‘又鬼’们除了以捕猎为生以外,还有着保护村民们的工作。
有他们在不仅不用担心村子遭到猛兽袭击,还能得到一些山里的特产。
虽然‘又鬼’们只是遵循着自己谋生的方式,但是这里的人们还是很感谢那些‘又鬼’。
因此对于这个‘又鬼’留下的遗孤他们几乎都很照顾。
“什么叫全部都没有了?你这不是还有很多人关心吗?”
轩浩看着来到自己身前的女孩微笑着问。
“还准备接着自杀吗?”
“不了……”
八重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先生这一巴掌,真的是替我父亲打的吗?”
她目光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是的。”轩浩轻轻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他会打这个女孩确实是受到了‘委托’,他能够与灵魂共鸣,当然也就会被像这样游离在世间充满执念的灵魂影响。
那位父亲的灵魂在死后依旧没有消散,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
在看见自己的女儿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绝望的父亲只能在一旁不断地呼唤。
而回应这位父亲的人正是轩浩。
那一巴掌不仅仅是扇在脸上的,还让这个女孩能够看见自己的父亲。
这才是路明非送给他的力量的真正用法。
“你还有什么疑惑吗?”轩浩微笑着问道。
八重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脸上的肿没消下去,她的脸颊依旧是通红的。
“我知道错了,先生这一巴掌打醒了我,谢谢!”
她深深地朝着眼前的男人鞠躬。
一旁的蝴蝶忍和富冈义勇相视一眼,一脸懵逼。
他们完全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还真的有人被打了还说谢谢的……不过这似乎是将问题圆满解决了?
“好了,你的谢礼我已经收到了。”
轩浩轻轻敲了敲面碗,示意鞠躬的八重起身。
随后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身边的蝴蝶忍和富冈义勇打招呼,“我们该走了。”
“嗯……”两人反应过来纷纷点头。
“一路小心。”
八重轻轻的朝离开店铺的三人挥手。
“哥哥……”
三人刚刚走出宿驿,走在最前方的轩浩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目光眺望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雪山。
“怎么了?”
蝴蝶忍有些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来的轩浩。
“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轩浩转身朝着两人挥手。
“唉!?”
蝴蝶忍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男人就这么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好快……”
富冈义勇看着这个男人身影消失的地方目光微微一凝。
他完全没能看清楚这个男人是如何离开的,这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究竟是谁?”
富冈义勇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朝着蝴蝶忍问道。
“……”
蝴蝶忍沉默地看着眼前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
这个男人走得很急。
那种焦急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男人眼里看见。
应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吧?
蝴蝶忍微微摇头,然后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富冈义勇,“你不知道?”
“……”
富冈义勇不明所以,“我……应该知道?”
“不应该。”
蝴蝶忍突然想起姐姐说的话,轩浩先生的身份似乎只有历代的主公大人和柱才知道,而富冈义勇是刚刚才成为柱不久,主公应该还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不,应该说主公是故意不告诉他的。
这个男人醒来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是原本的几位柱,现在应该都不知道这个传说一样的男人醒来了。至于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的新任的‘柱’就让他们保持不知道是最好的。
“富冈先生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关于他的事情,这是主公大人的命令。”
蝴蝶忍面色严肃地说。
“……”
富冈义勇沉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觉得蝴蝶忍的担心或许有些多余……因为很少有人会主动找他搭话。
······
白雪覆盖的山林中响起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
额头带着疤痕的少年脚下的步伐有些慌乱,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脚印。
脚步之所以会这样沉重,是因为他背上背着自己的妹妹。
之所以会慌乱,是因为他的妹妹就要死了。
“别死啊!祢豆子……”
灶门炭治郎满头大汗地呼唤着自己的妹妹,“千万别死!”
“哥哥不会让你死的,哥哥会想办法救你的……”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角带着泪水,长途的跋涉已经让他有些体力不支,但他不能停下。
因为祢豆子身上还有温度,而他不知道这有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每慢一刻他都胆小自己的妹妹会有生命危险。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炭治郎眼角的泪水不断地往外冒,但他背着妹妹连擦眼泪的时间都没有,寒冬里的寒冷空气将泪水凝结在脸上,扯得脸颊生疼。
他不过就下山卖个炭而已啊……
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昨天卖完炭准备赶回山里的时候,山下的樵夫三郎爷爷让他留宿一晚再进山。
说是夜晚山中可能会出现‘鬼’,他记得奶奶过世前也曾经跟他讲过这样的传说。
可只是传说而已,炭治郎从小到大并没有真正见过‘鬼’直到现在也一样,所以也仅仅是当做传说而已。
可是当第二天清晨他回到家中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当幸福被打破的时候,总是弥漫着鲜血的气息。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炭治郎本就灵敏的鼻子。
他走到离家不远处的树林就开始意识到不对。
当他冲回家中,看见家里的景象时,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死了……都死了……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他的家人都死了。
妈妈,花子,竹熊,阿茂,六太……
冰冷的尸体,猩红鲜血,在他的家中描绘出一副地狱的绘图。
唯一能够感受到还有一线生机的,只有他现在正背着的祢豆子。
“不要死啊……祢豆子……”
炭治郎大口地喘着粗气,默默地祈求着,拖着脚下沉重的步伐朝着城镇的方向奔跑。
只有祢豆子身上还残存着一丝体温,要是能找到医生的话,说不定还有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熊?是没冬眠的熊出来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能带着心中的疑惑不断奔跑,就算喘不过气来,冰冷的空气刺痛着他的肺部,他依旧不能停下。
不仅不能停下,还要想办法走得更快,毕竟距离城镇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不想让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死去。
“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炭治郎喘着粗气奔跑着。
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身上正在出现异常的变化。
······
“是这个方向吗?”
明明是白天天空却笼罩着阴霾。
冰天雪地的山脉中,一道身影飞速疾行,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身影,如果不是掀起的雪如长龙般卷起,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经过。
漫天的风雪呼啸而过,凌厉的风刮在轩浩脸上,但是他的面色阴沉毫不在意。
“就是这个方向……”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轩浩耳边。
这是他妹妹的声音。
就在不久前,他的妹妹听见了求救。
是寄宿着灵魂碎片的某个女孩有危险,于是他立刻启程朝着这个方向赶来了。
可是一股不祥的预感却不断地在他心中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也或许已经发生……
······
“咚——咚——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
山里突然间变得躁动了起来,炭治郎抽了抽鼻子,他闻到了不安的味道,似乎冬眠的动物们都被突如其来的东西吵醒了,它们身上散发着的不安弥漫了整个山林。
炭治郎停下了脚步。
“是什么在朝着这边过来?”
他有些疑惑,他很确定有什么东西来了,一股让人无法言喻的味道正在朝着这里接近,好像是人……但又与常人不同……
这股味道中夹杂着焦虑不安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
“啊嗷嗷嗷嗷——”
“!?”炭治郎的注意力紧张地集中在前方急速靠近的东西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背上的祢豆子的异样,直到听见这声凄厉的号角声。
“祢豆子!?你怎么了?”
他慌乱地回头。
而他身上的祢豆子不断地挣扎,让他失去了平衡。
走在山路上的炭治郎突然间脚下一滑,连同着祢豆子一起朝着山下跌落。
“砰——”
坠落的声音响起。
炭治郎后怕地望着天空。
“我还没死?”
他赶紧从地面上爬起,雪地上留下他跌落时砸出的印记。
是厚厚的积雪救了他一命。
“祢豆子!?”
他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身上的伤势,就开始焦急地呼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
因为妹妹身上受了伤,比他更虚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
炭治郎惊讶地看着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他的妹妹祢豆子是谁?
可是他惊讶地看见原本应该奄奄一息的祢豆子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祢豆子!你没事吧?”
炭治郎焦急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过去,“不要勉强自己站起来!还是哥哥……背着你去镇上看医生吧?”
“祢豆子……”
炭治郎靠近祢豆子的速度放慢下来。
他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想弄清楚祢豆子的状况。
祢豆子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妹妹身上的味道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嗷——”
突然间,祢豆子抬起头来。
那双樱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一些血丝,原本漂亮的脸上暴起一根根清晰可见的经脉,最让炭治郎惊讶的是……嘴里不知何时生出的獠牙!
看着自己的妹妹朝着自己身上扑过来,炭治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鬼。”
他突然回想起了这种原本以为只是传说的生物。
“祢豆子是……吃人的鬼?”
下一刻,炭治郎否定了这种想法。
这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妹妹他自己最清楚了,祢豆子是人类,从出生开始就是人类,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可能是鬼?
虽然这种气味……绝对不属于他所认识的祢豆子,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认错,这就是他的妹妹,而且杀死自己家人的也不可能是祢豆子,因为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祢豆子正护着六太倒在门口,嘴上手上都是干净的没有丝毫的血迹。
“啊——”
来不及仔细思考,鬼化的祢豆子已经扑到了炭治郎身上。
炭治郎咬牙抽出了别再腰间用来砍柴的斧头,用斧头柄抵住了祢豆子撕咬的嘴。
可是祢豆子身上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
炭治郎惊恐地发现自己妹妹的身体正在不断膨胀,肌肉隆起,力量也早已超出正常人的水平。
按在他身上的手越发的用力,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身上的骨骼被压迫发出咯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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