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黑暗如潮水退去,红色纱雾卷土重来,弥漫安县每一个角落。duanzixiaohua
天阴沉沉,铅灰色的浓云越积越厚,终于不堪重负,随着一滴雨水“啪”的砸在方休白脸上,雨水倾盆而下。
这糟糕的天气。
田水清在前带路往县城南区去。
昨日晚,一人一妖一鬼出了地道,便回了县衙居住。
方休白是个惯会享受的性子,有条件绝不委屈自己,吃了喝了找张床美美睡一觉。
早上醒来又让干回厨子的刘一锅做了个早餐,边吃边和师爷田水清询问起红衣怨灵的由来。
这事说来话长。
安县是当年镇国大将军陆永安的故乡。
当年在平定外邦之战中受重伤,向圣上请辞,举家搬回安县定居,唯独留下长子继续在边关担任先锋将军,为国报效。
在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中,大梁王朝军事机密泄露,被外邦据天险埋伏,一战坑杀十余万将士,且接连丢失边关数州。
还是当今圣上御驾亲征才收复失地,将外邦重新撵回关外。
之后便调查起军事泄密之事,查到陆永安的长子陆辛身上。
是他泄密。
且还投敌外邦,当起了驸马。
这事引起轩然大波,事主找不到自然要牵连无辜。
在安县的陆家被各个势力盯上。
陆永安老将军自知家族存亡已定,便下令让所有人自杀。
诺大家业。
仅陆家嫡系子弟就二三十位,加之亲属与仆人,一共两百八十七人,全自杀身亡。
陆老爷子写了血书,并未承认儿子陆辛通敌卖国,但愿用一家人的性命为边疆十万将士殉葬。
安县县令百姓仁心,将之下葬掩埋。
在一年前,有不知死活的盗墓贼,看上了陆家墓群。
两百七十八个坟茔全部掘开,打开棺材,看到葬品就拿,看到人骨头就扔。
此举真是遭天谴也不为过。
其中一具棺材,也就是陆辛的长女陆溪。
棺木打开,躯壳竟栩栩如生,貌美如生前,仿佛是睡了一觉而已。
盗墓贼动了贼心,准备做些丧尽天良之举。
谁想到女尸睁开眼,大开杀戒,盗墓贼一个不剩,全惨死,陆溪也消失不见。
当时安县县衙等人,并不知道是陆溪女尸所为,只以为盗墓贼掘墓遭了天谴报应。
之后,安县就开始诡事频出,时常死人。
一连七个月连丧命七位县令,人人自危。
三月前,这女尸才怨气滔天,将整座城覆盖在怨气下,人也消失,不知死活。
田水清是妖,在安县当师爷已久,且陆溪容颜与当年别无二致,这才认出,想明白来龙去脉。
但谁也不知道陆溪想干什么,只揣测是要全城人给陆家赔命。
安县无辜百姓是被殃及的池鱼。
听完来历,方休白不禁捏了一把汗,这陆老将军是个狠人。
……
雨越下越大。
他羡慕的瞥了刘一锅一眼。
这种鬼天气还是灵魂体好,雨水沾不得身。
他还需要法力覆盖全身把雨水全阻搁在外。
在他羡慕别人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带路的师爷田水清正无比的羡慕他。
师爷朴实无华,搞了个蓑衣披在身上。
与方休白一对比弱爆了。
心里暗暗揣测,这不愧是京城祸害,下个雨都舍得浪费法力阻挡,想必藏了不少法宝。
他们此行的目的可是原本陆家的宅子。
陆家全族自尽后,原本的宅子就荒废了,也无人敢买敢住,妥妥的凶宅,连周围邻居都搬走了不少。
不一会儿,雨幕中出现一幢残破的宅院。
爬满蛛丝的牌匾上苍劲有力的写着“陆府”两个鎏金大字。
门被锁了。
也不需翻墙。
就在宅门左侧五米处,有一块院墙倒塌,里面杂草丛生。
且怨气浓郁,远超安县各处。
阴天下雨,怨气浓郁,整座宅子笼罩在迷雾般的黑暗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田水清在前带路,跨过倒塌的墙壁,走进院子。
一地的泥泞雨水,杂草半人高,只能拨开才能看清脚下,不然很容易被石头杂物绊倒。
忽然。
田水清感觉身后有人一把拽住他的蓑衣,忙回头,是县令老爷。
见他一脸阴沉着脸色,站立不前,视线在院子草丛里来回扫视,似乎在追踪着什么?
“县爷,怎么了?”田水清道,雨声太大了,距离几步近他也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方休白蹙紧眉没答。
田水清也不敢打扰,只能安静如鸡的陪着。
他看见了。
草丛在动。
有东西。
雨声太大掩盖声音,雨水砸在草叶上也掩盖了踪迹。
在捕捉到一下后,下一秒他又失去了草丛里藏着东西的踪迹。
他看见方休白的视线在加速飞快调转,一下这一下那,晃得人眼花缭乱。
忽然。
草丛里飞出一个东西。
直直的冲着他来。
太快了!
来不及任何反应调动“土能力”防御。
阴影已从头顶罩下。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脸前。
“嗯?”
想象当中的剧痛并未袭来。
田水清疑惑起来,脑袋从手臂后伸出来看,只见方休白一只手伸在他面前,手里攥着一条通体墨黑色蛇的七寸。
耗子精田师爷:“……”他最怕蛇了。
心跳加速,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大叫:“快!县爷!快扔了它。”
方县爷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并且大开杀戒,瞬间捏断墨蛇七寸,扔在草丛里。
不愧是祸害,够凶残。
田师爷吞了口唾沫。
沉寂几秒后,草丛到处开始剧烈颤动起来,隐约看到有无数条蛇蜿蜒爬来。
田水清这次反应利落无比。
口诀念动,法力激荡,泥土翻动,竟然以地为横截面,凭空制造出一个半球裹住他们三个。
方休白:“……”怂还是你怂。
土半球外传来剧烈的撞击,源源不断。这玩意嗖嗖的开始掉土灰渣子,呛了方休白好几口。
真让人不爽。
他是这么让人欺负的吗?
方休白亮起砂锅大的拳头,一拳把半球防护轰开一个缺口。转眼间他手里出现一串木制的铃铛珠子。
轻轻摇动,撞出的声音又低又沉。
只见杂草藤蔓树木疯了一样扭动起来,纠缠捆绑住墨蛇后,草尖又如剑尖锋利,刺穿它们。
一场草捕捉蛇的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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