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甜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当时情况太混乱，她也说不好自己的死因是什么，那段记忆极为模糊，没有出现任何慢放或走马灯，就是——嘎——人没了。

在黑暗中沉沉浮浮、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耿甜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能看到的唯一光线，便是一行用完全不认识的文字形成的字幕，不需要任何学习，她奇异地理解了上面的文字。

【系统重启中（1%）……】

耿甜失去了自己的身体，仿若幽灵。

但说她是鬼的话，似乎也不太正确，她在这黑暗中飘浮了很久，没见过其他与自己相似的存在，无论飘去哪里，字幕一直固定在她眼前，重启进度非常缓慢。

毫无疑问，耿甜想起了耿老爹临死前塞给她的光球，看来那不是她的幻觉，老爹真的给了她什么可能很牛逼的东西。

在黑暗中，她感知不到空间、时间，没有身体，自然也不会饥渴疲惫，就是无聊，非常无聊。

她能做的只有盯着字幕上的进度，一边数数，一边观察进度大概多久涨一次。不过这进度增长得并不规律，耿甜尽可能均速数数，有时候数到十会突然涨个百分之三四，有时候数了一百，也没涨一点。

这种无聊侵蚀着耿甜的理智。

她好想吃甜食，好想吃肉，好想泡个热水澡，好想睡进被窝里……如果什么都做不了，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这里什么也没有，耿甜缺乏身体感知，甚至不能给自己来一拳。

万幸，在她快被无聊逼疯之前，进度终于到达了100%……

这个瞬间，耿甜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

“你以后也要跟着爸爸一块拜，知道吗？没有耿甜大神，就没有现在的爸爸，也不会有你了。”

“耿甜大神是什么神？”

“呃……神就是神，没有什么不什么的。”

“那耿甜大神管生育吗？因为保佑了爸爸，所以爸爸生了我？”

“不不不，是妈妈生了你，啊，不对，爸爸也出力了……但爸爸不是生孩子的人。”

“耿甜大神究竟管什么呢？拜了有什么用？”

“哎呀，这怎么说，哦！对！耿甜大神管粮食和水！当然，也管生命的传承！”

不知名父子的对话结束，耿甜眼前的字幕变了。

【系统已完成重启。】

【已选择模式——神明。】

字幕的光化成颗粒，消散在空中，耿甜充满期待地望着眼前的黑暗，以为会出现什么大变化。

……无事发生。

黑暗还是黑暗，也没有其他声音再传来了。

——系统呢！

耿甜试图大喊，但她没有嘴，发不出声音。

所幸系统的确存在，她强烈呼唤，眼前就出现了系统的界面，非常简陋……

【信徒】、【信仰值】、【商城】。

就这三样东西。

耿甜研究了一下，很快掌握了用意念控制系统的窍门，“点”进【信徒】里，打开了只有两个名字的列表——林凤西、林奈亚。

选中林凤西的名字，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眼熟的眼镜兄弟模样，看来当初他说要拜她，是很认真的，不是说着玩玩……想到自己能使用系统，很大概率是多亏了这位老兄，耿甜对他充满了感恩之心。

除了浮现长相让耿甜认人之外，林凤西的名字下出现了一个描述框。

【林凤西正在发电厂进行人工发电。】

耿甜：……这老兄真的和“发电”结下了缘分啊。

也不晓得她那个世界怎么样了，从这简单的一行字里看不出太多东西，但林凤西都能结婚生子了，起码也是相对的和平状态吧？需要人工发电……是因为能源不够吗？

系统提示她：【是否召唤信徒？】

耿甜毫不犹豫地选了否。

她不确定召唤信徒会发生什么，估计是将人召唤到她身边？但她身边一片黑暗，啥也没有，人家都开始新生活了，还要养家呢，把人召唤过来，不知道送不送得回去，哪怕做实验，也不可以拿她的恩人做。

耿甜反复选取了几次林凤西的名字，描述框便会跟随她的选取，刷新出新内容。

【林凤西正在发电厂进行人工发电。】

【林凤西正在发电厂进行人工发电。】

【林凤西正在发电厂进行人工发电。】

好吧，这么干真的太无聊了，耿甜没再观察林凤西干嘛，转而选取了林奈亚的名字。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与林凤西相像的幼童，想来这就是他儿子了，话说怎么取名叫“奈亚”啊，看到这名字，耿甜就想起“奈亚拉托提普”——克苏鲁神话里面的神明。

哪怕克苏鲁神话是虚构的，取这种名字也不太好吧？他老婆就没提意见吗？

【林奈亚正在托管所和其他小朋友玩躲猫猫。】

如果耿甜有脸的话，此刻应该会露出姨母笑，可惜她失去身体，只好在心里笑一笑。

耿甜发现，如果她选取名字的时候太“用力”，系统就会提示她要不要召唤信徒，这种意念控制的选取也要讲究轻重。

当然，无论她现在的处境多么糟糕，她都不会将这对父子召唤过来陪自己，只希望他们能在原本的世界好好生活。

无聊的耿甜又选取了几次林奈亚的名字。

【林奈亚正在托管所和其他小朋友玩躲猫猫。】

【林奈亚正在托管所和其他小朋友玩躲猫猫。】

【林奈亚迟迟未被小朋友发现，感到很焦虑。】

【林奈亚迟迟未被小朋友发现，感到很焦虑。】

看来林奈亚是个躲猫猫的高手啊，能一直不被发现，不过朋友找不到他，他还会焦虑，真可爱。

耿甜刷新了一会儿，感觉再过不久，林奈亚可能会自己现身。

果不其然，在耿甜频繁刷新期间，终于出了新内容。

【所有小朋友都被找到，只有林奈亚没被找到，林奈亚自己跑出了藏身之处。】

【林奈亚抱怨大家根本没有认真找他。】

【林奈亚被小朋友抱怨藏得太好。】

这样的内容，耿甜看得津津有味。比一成不变的黑暗空间好多了，往后她恐怕会忍不住一直刷……会不会有点侵犯他人**啊？呃，只看看小孩的日常，应该可以吧？

看完【信徒】，耿甜充满期待地“点”开【信仰值】。

——13点。

耿甜陷入了停滞。

她反复刷新了几遍，只有13点。

好吧，可能是用来重启系统的时候，将信仰值消耗太多了，所以只有13点……以后会增加的，这不是有两位信徒嘛。

耿甜如此安慰自己，决定去看看【商城】。

占满她整个视野的巨大屏幕跳了出来。

比起【信徒】和【信仰值】的贫瘠，【商城】真是多姿多彩、琳琅满目。

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是像素风！？

耿甜仔仔细细刷新了几遍，又耐心静置画面，说不定只是系统太卡，画面没有加载完成？

然而她静置了许久，画风没有丝毫变化，每件商品的预览图都是像素，糊得一塌糊涂，一个个马赛克根本看不清细节，只能从轮廓看个大概。

还好选中物品会跳出文字说明，不然耿甜也不晓得好些抽象的东西都是什么。

所以，为什么是像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