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地区最顶尖的两位魔神对峙着，他们周身凝结的元素力已经达到自身可以掌控的极限。

拉尔卡面色苍白：“糟糕……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

阿布仰头，啧啧称奇：“他们两个，打起来就不要命了吗？真疯啊……”

温迪如临大敌，祂能感受到，若是他们全部的力量爆发，率先被暴怒的风雪撕成碎片的就是离得最近的他们！

“赶快离开这里！”柏德温脸色难看，他勉力站起来，对拉尔卡和阿布大吼。

穹顶早就被这两位魔神掀开了，冷风灌进来，风声把他的声音割成一段一段的，柏德温不得不扯着嗓子喊到。

拉尔卡咬牙，从地上捡起阿莫斯掉落的弓，同一脸不安的温迪一起，奔向楼梯口。

阿布勾唇，也跟上去。

“碍事的人走了。”迭卡拉庇安盯着安德留斯，缓声说，眼里满是冷漠。

安德留斯浑身紧绷，巨大的狼脸上闪过戏谑：“不是吧，你竟然会这么好心？”

迭卡拉庇安不语，压抑许久的力量终于爆发。

短短的几步根本不足以撤出攻击范围，拉尔卡仿佛耳鸣了，只看到温迪闪着青光扑过来。

没有人可以逃脱，恐惧爬上所有人的心头。

奥斯顿大脑一阵眩晕，感觉自己被什么扑倒了，他下意识挣扎，却被抱的死死的。

等他回神，只看到自己满脸是血的弟弟。

奥斯顿眼前一阵发黑，他不可置信，嗓音发涩，声音沙哑：“沃尔顿……？”

“奥……斯顿……”沃尔顿艰难地将目光对焦在奥斯顿空白的脸上，抬起手。

奥斯顿手足无措，他哽咽道：“别说话，别乱动，沃尔顿！你流了好多血……”

沃尔顿嘴唇发白，眼前已经出现一阵阵的黑色，仍固执地抬起手：“听我……说……”

奥斯顿颤抖着，将他弟弟的手抓住，放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我听着呢，沃尔顿，你说……”奥斯顿的眼睛湿润了，他太害怕失去自己相依为命的兄弟了。

沃尔顿笑了：“对……不起，看看风墙之外……的世界吧，带着我的……那一份，哥哥……”

奥斯顿浑身冰冷无力，甚至抓不住自己兄弟滑落的手。

“不！别……沃尔顿……”

这只是个整个蒙德城现状的缩影：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所熟悉的一切，失去所珍视的一切，没谁能救他们。

这便是战争。

阿布冷漠地想着，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没有丝毫狼狈，黑袍上一尘不染，被风吹得鼓动。

“我不喜欢战争。”阿布自言自语，“人们在绝望中期待着希望，却又将纯白染黑，任凭自己或他人沉沦泥沼。

恶与善在人类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却又十分复杂。”

就像教皇摩洛卡和他的那些属下，他们自诩拯救者，却做着与所说截然不同的事；他们自诩破坏者，却确实在制定并遵守着规则。他们容不下拉尔卡的白，因为他的热情会将他们烤化；他们沉沦于黑暗，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存在洗白的可能。

真是复杂啊，还是拉尔卡好懂。阿布感慨。

说起拉尔卡，阿布扫视四周，寻找着拉尔卡的身影，忽然他眼睛一亮：“拉尔卡，你怎么……样？阿布瞪大双眼，卡了一下壳。

“欸？！”他惊讶的叫起来。

小小的风精灵散发柔光，温迪闭着眼，听到整个蒙德城人们的心声。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不想死！”

“神明啊，请保佑我们。”

“我想……看看风墙之外的世界。”

“不能……放弃……”

……

听到了，人们的呼声，人们的希望，温迪猛的睁开眼，青光不强烈，却带着决心与信念，狠狠地击中了还想再来一次的两位魔神。

这股力量……

迭卡拉庇安猛的转头，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他难以置信，眼中充斥暴虐的怒火，他向下看去，想要质问。

引入眼帘的是被战火破坏的城镇，大多数是被魔神之间的战争波及，变成残垣断壁。

哭喊声，

呐喊声，

祈祷声，

怒骂声，

呼救声。

“反抗！反抗！”

声音响彻整个蒙德城。

“所以……”迭卡拉庇安闭眼，“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

安德留斯不屑地撇撇嘴，有些阴阳怪气：“怎么？人们信任你的时候没有好好回应信仰，人们要反抗了，就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嘁，给谁看呢！”

“要我说，就是活该！”安德留斯幸灾乐祸。

迭卡拉庇安面色阴沉，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一丝茫然。

他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反抗声，这个乖僻的君王头一回反思：我，难道做错了吗？

如果，这是你们的答案的话。

他抬起手。

安德留斯警惕：“喂，你想干嘛？”

旧神给予了这个世间最后一丝温柔，权柄予汝，希望予汝，自由……予汝。

愿汝善待这方天地，愿汝得偿所愿。

至此，新神降临。

迭卡拉庇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温迪，不，现在该叫祂巴巴托斯了，他将信仰交给祂，连同力量一起，让祂拥有神名。

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最终只化为一声微不可听的叹息。

“大人！”

“迭卡拉庇安大人！”

仍有狂热的信徒呼喊。

最后的高塔之主仍是那副模样，不可一世却又威严孤高。

至少，仍有信徒爱他，像他爱信徒一样。

他消失了，化为一缕风，彻底消散了。

风墙崩塌，天空重现。

“这是怎么回事？”拉尔卡感觉进度有点快。

“总之，结果是好的吧。”柏德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那最后迭卡拉庇安给温迪的是什么啊？！”拉尔卡抓狂。

“是力量与信仰。”安德留斯眼神复杂，“他最后助这个风精灵成为新的魔神了。”

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拉尔卡不知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总之，是好事。所以这个状况要持续多久？”

安德留斯同样心情复杂，祂点头：“不久，他们同源，应该很快。”

“我就不留了，迭卡拉庇安消散，合作结束，你们人类，我可懒得管。”话音刚落，祂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拉尔卡有些担忧，他心里乱糟糟的，这短短一天发生的事很多，堵的他心里难受。

他也就没注意，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举起了弓箭。

“拉尔卡，小心！”柏德温的呼喊从旁边传来。

拉尔卡刚想转头，却胸口一痛。

他缓缓低下头，看见穿透胸膛的箭头。他踉跄几步，向旁边倒去。

阿布将那个偷袭的人控制住，那个人缓缓露出一个笑：“为了教皇！”说完，口中溢血，头一歪，死了。

阿布皱眉，像丢破布一样将他丢在一旁的碎石上，就赶往拉尔卡那里。

拉尔卡躺在柏德温怀里，脸色苍白，气息渐弱。

阿布有些懊恼：“我应该跟在他身边的……”

阿布清楚地感觉到拉尔卡的身体像个漏气的气球，生机源源不断地流散。

但是……还有救，阿布抬头看向还在空中的温迪，能不能赶上就看你了。

或许是听到了阿布的心里话，困住温迪的青色团子渐渐变大、变淡，直至消失。

阿布瞪大双眼，另一个……拉尔卡？！

温迪的人形，完全就是按照拉尔卡的模板复制粘贴吧？！

在阿布震惊的时间里，温迪已经看到了气息奄奄的拉尔卡。

“拉尔卡？”温迪不可置信，“拉尔卡！”

他还想和小伙伴分享好多好多事情，迭卡拉庇安的给予力量一点也不温柔，他有神名叫做巴巴托斯，他捏的身体是不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可以带他去找飞鸟了，他还藏着一只翎羽……

温迪有太多太多的话了，但他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水滴滴落，掉在拉尔卡的脸颊上。

新神将降世的第一滴泪给了自己的伙伴。

阿布回神，看着浑身沮丧与悲伤的一人一神，连忙开口：“等一下，还有救！”

他们浑身一震，期望的眼神令阿布不禁后退一步。

“我能做什么？”温迪急切地问。

阿布重新找回节奏，一手叉腰，一手向前举：“将你的力量，借给我。”

温迪毫不犹豫地握住。

阿布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双手交握处，青色与金色交织。

一支笔自虚空显现，阿布握住，再次抬眼，金色的眼睛越发璀璨。

拉尔卡予巴巴托斯人世之名，羁绊已成。

无法斩断的线，布吉拉之名为证，灵魂自地脉而出。

我来博弈，我来更改，我自人类文明之中诞生，自当归还文化。

何为命运？

手中的笔不受控制，颤抖着要脱离掌控。

“所谓命运，不过是天上王座的谎言。”有人这样对他说。

布吉拉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紧紧握住笔。

“呵，不过是，星空的谎言！”

布吉拉仿佛受到重创，他跌坐在地上，金色的笔瞬间消散。可他却满脸喜悦，“成功啦！”

众人赶忙看去。

箭矢消散，胸膛的伤口不见了，拉尔卡咳嗽几声，看到温迪眼泪汪汪的脸。

他呆滞：“我一定还没醒。”说着，他闭眼，一脸安详。

温迪终于忍不住了，他扑在拉尔卡身上：“坏蛋，拉尔卡！”

“噗呃！”

柏德温终于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阿布看他们打打闹闹，不自觉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命运已然转动，不可违背。”白发少女神色淡淡，语气却带着不让人反驳的威压。

“呵，不过是虚假的星空。我并不认同，既定的命运。”黑发的青年一脸嘲讽。

“我们无法为他们决定属于他们的命运，看，星轨已经改变！”青年不甘示弱地看向白发少女。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清。擅自创造命运之外的魔神，将文明的力量交于他……”少女的声音充满玩味，“你觉得，那个没有情感怪物会打乱我的计划吗？可笑。”

“阿布不是怪物。”清忽然平静下来，“等着瞧吧，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清。”少女叫住他，“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清停下脚步，有些怅然：“我们曾经是。”

命运已然偏离既定轨道。

迭卡拉庇安：吾没错。

安德留斯：你吃错药啦？！

巴巴托斯：呜呜，拉尔卡！

布吉拉（阿布）：不过是……虚假之天！

呃……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阿布的全名叫布吉拉？

阿布是布吉拉行走于人世的名字，就像钟离是摩拉克斯行走人世的名字一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蒙德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