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正门被人暴力推开,雕刻着奇珍异兽与符文的金碧辉煌的大门发出沉闷的轰响,引得在场几位的视线向外面看去。
“那是……”药君的蛇瞳紧缩,看见外面的混乱,浓郁的血腥味飘来,让人一阵反胃。
墨菲利斯吃吃地笑:“既然选择背叛,那就一起沉沦在这永恒的梦境吧。”
她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俨然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说是不是啊,摩拉克斯?”
被她叫到名字的神明面色不变,他漂浮在半空,洁白的神袍无一丝血污,完全不见狼狈之色。
看到外面,阿布不禁拧眉,“这么疯……”
“阿布,去看看外面的那些人。”持枪的武神下令。
“我可不是你的眷属……”阿布嘟囔着,狠狠瞪了一眼仍在笑的墨菲利斯,一把抓起还在发愣的药君,大步向外走去。
“小心。”阿布在经过摩拉克斯时,嘴唇微动,“她有问题。”
摩拉克斯面色不变,连头上呆毛的弧度都没变,仿佛没听到。
阿布抽抽嘴角,憋着一口气:服了,我就不该多这个嘴!
他知道墨菲利斯并不是杀害玄龟的真正凶手,说实在的,她也只是一局棋中的棋子罢了。
银发神明站在被打晕的人们中间,伸出了手,璀璨的金光迸发,在昏迷中也不断挣扎呻吟的人们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股力量,你是魔神?”药君心情复杂。他竟然还叫他去采药,甚至还动过让他学医的心思……
阿布没回答他,做完这一切,他就静立在原地,直直看着不远处的宫殿。
黑暗终于笼罩整个世界,仿佛是对这样的惨剧表示同情,一滴雨突然掉落在月下神明的眉心。倏忽,一滴又一滴的雨滴掉落,织成一张密密的大网,将所有人都兜住。
血水被稀释,伤口被冲刷。若是它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抹去,是不是意味着失去亲子的悲伤不再,是不是意味着被吞下的美梦可以复原?
阿布周身亮起柔和的光,渐渐扩散到远方,直到将所有伤患笼罩。
“你还怪细心的嘞。”药君观察着地上躺着的人的伤口,见雨被挡住,不禁抬头。
“哼。”阿布不可置否。
“他们在谈什么,怎么还不出来?”阿布皱眉,“即使以前是好友,可墨菲利斯都成这样了,竟然能安下心来好好谈?”
阿布撇嘴,他可不信。
话音刚落,一阵癫狂的大笑传来,大殿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穹顶被彻底掀飞,红黑的光冲向天际,向南下掠去。
摩拉克斯面色凝重,“归终!”说罢,化作一道流星,紧跟着那道黑红。
“归终?”阿布重复着,“关归终姐什么事?还没到那个时间点啊……”他喃喃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恶!”
他丢下蛇脸茫然的药君,直接在虚空撕开一道口子,跳了进去。
如果我们想扭转星盘,尘之魔神的存在是不可缺少的一环,阿布咬牙。
而命运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他抓住了出口的白光。
“而她若想不落下风,就会让必然的命运提前!”他挣脱出难得冷酷的空间洪流的裹挟,不顾身上被空间划出的细小伤口,想抓住被黑红的雾包裹的归终。
他的手指堪堪擦过她的裙摆。
他低头看向正在渗血的手心,面色晦暗不明:力量,有些不受掌控?
摩拉克斯姗姗来迟,他看着混乱一团的若陀他们皱眉,示意让他们冷静。
他径直走到正低头虚握手掌的阿布,恰好看到银发少年变得有些透明的手指。
“你……!”向来处事不惊的璃月神明也变了脸色。
阿布摇头,他再次创造出传送阵,向摩拉克斯伸手,“快去层岩巨渊,不然要来不及了!”
摩拉克斯到底没问为何是层岩巨渊,他只是搭上了银发少年伸出的手,黑与白相映,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交付信任,签订契约。
未来初见,皆是重逢。
他们在空间中紧握,莹莹护盾护在两人周围。
在名为未来的赌约中,你我在同一赌桌。
为何是层岩巨渊?
阿布也想问。
大概是因为它是世界裂缝的补丁,大概是因为它是最初偏离的地方,又大概是因为它是最初的梦想之地*。
“在那!”阿布眼尖地看见要往层岩巨渊里跳的红黑的雾气,归终缩在雾气围成的球里,看见他们露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归终:不善武力的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阿布抬手就是一击,摩拉克斯想拦住他:“有古怪,我的攻击……”他看见被打散一半的雾气,有些卡壳,“……不管用。”
他整整有些凌乱的衣襟,对转头疑惑地看他的阿布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没事,你继续。”
阿布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头,他决定——将它包裹在一个屏障内。
总而言之,先让它别跑。
那雾气乱撞,归终被挟持,晕头转向,一脸菜色。
“喂,现在不应该先把我弄出来吗!”她大喊。
“哦。”阿布一脸冷漠。
摩拉克斯轻笑:“可放你出来的前提是,你是归终啊。”
里面的归终身体一僵,她强壮镇定,“我当然是归终啊,摩拉克斯,这么多年的好友,你还认不出我吗?”
“你是归终,那我呢!”一道身影从两人身后出现,灰发云袖,赫然是归终,在她身后,则是夜叉一众。
“还在执迷不悟吗,墨菲利斯。”归终的眼里满是失望。
“我有什么错!”墨菲利斯再也维持不了归终的样貌,她恢复原先那张脸,极度的绝望让美艳的面孔扭曲。
“你懂什么!无休止的噩梦,无穷尽的战争,就连最后的美梦都要夺去!只有得到那个位置,我才能脱身!”
她身边的雾气翻涌,“而你们,都是绊脚石!”
“固若金汤!”摩拉克斯眼疾手快,熟悉的护盾挡在众人面前,令人安心。
“有点不对劲。”阿布眯着眼,他很清楚陷入磨损疯狂的神明是什么样的,不择手段,敌友不分。可是,她又为什么放过了归终?可如果真的是那位的话,可不会这么好心。难道她消除了磨损?他又摇头,不像。
倒像是,压制了一半的磨损,又半途而废,反弹得更厉害了。
墨菲利斯攻击的频率越来越快,甚至面前的盾也渐渐裂开了裂缝。
“这就是所谓的黑化强三倍吗……”阿布瞅着渐渐扩大的裂纹,喃喃自语。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归终喊到,她拿出久久不用的武器,“天知道,我只是个柔弱的辅助。”
是能举着大剑追着我满山跑的辅助,还是将仙器当暗器扔的辅助?阿布在心中暗暗吐槽。
突然,一阵天动地摇,层岩巨渊的正中央的巨坑中居然爆发出耀眼的光。
墨菲利斯发出凄厉的叫声,阿布嘴角勾出一抹笑,“大概不用了。”
银发少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其实,你想杀的,不是归终姐,而是我吧?”
众人震惊,就连还处在痛苦中的墨菲利斯也沉默了。
良久,她才尖叫:“你有病?我又不认识你!”
“你是不认识我,但总有认识的啊。”阿布上前一步,注视着她,“是她,对吗?”
“你被磨损得太过严重,根本没办法听她指示,所以她将磨损压制了。”阿布推理着,“她让你二选一,要不杀掉归终,让命运重回正轨。要不,杀掉我——一个异数。”
“恢复少许理智的你没办法对好友下手,”阿布的金眸浮现疑惑,“那为什么要抓走归终,而不是我这个陌生人呢?”
墨菲利斯冷笑,“是,事实确实如你所说。可我为什么要任由她摆布!整个提瓦特都是她的棋盘,而我是她的棋子吗!敢让我上棋盘,就要做好被掀盘的准备!”
阿布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要开始了。”他说。
那中央的光芒越来越盛。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墨菲利斯?”他问。
这个后半生浑浑噩噩的魔神仿佛在此时清明了一瞬,她眼中的红色褪去,紫眸布满茫然。摩拉克斯和归终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以前一起把酒言欢的旧友。
“这场梦,真长啊。”
她闭上了眼,希望长眠于此。
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可令人奇怪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有?”阿布怔愣,然后捂着脸,先是低笑,然后是大笑。
“原来如此。”他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语气嘲讽。
“闭环,闭环。等我回去,应该就彻底无法更改了。”他笑着,眼底却透露出轻松的神色。
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阿布!”金鹏吃惊,不禁上前。
“金鹏,”阿布注视着夜叉,微笑,“要不要改个名,就当是庆祝新生?”
金鹏不明白都到了这时候了,为何他依然无惧无畏,嬉皮笑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叫魈怎么样?”阿不自顾自地回答,向一旁伫立的摩拉克斯喊到:“你说呢,帝君?”
“魈吗……”摩拉克斯竟然真的在沉思,他点头,“可。”
“恭喜啊,魈。”
“等等!”
“再见到我,可要先说你的名字啊。”
少年如镜花水月般,似梦似幻。
星海抖动,高悬于高天之上的银发少女铁青着脸,试图将其回归正轨。
于是,业障再次跗骨般爬上夜叉的脊梁,梦之魔神的残渣在陨落之地哀嚎。
只是,尘土依旧伴磐岩,文化依旧诞自人民。
金鹏呆呆地看着铺天盖地的魔神残渣,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怅然。
“赐予新名……”摩拉克斯沉吟。
“魈如何?”
“我想叫魈。”
异口同声的回答,两人皆是一愣。
“如此,那便是魈了。”摩拉克斯笑道,“契约已成。欢迎,魈。”
魈自逃离梦之魔神的奴役,便与夜叉族人一起一直遵守契约,护卫璃月一方和平。
今夜他也例行降妖除魔,无穷无尽的杀戮让他疲惫,直到他在月下看见一位银发少年。
他背对着他,有魔物在那少年身后成型。魈瞳孔一缩,“小心!”和璞鸢被用力掷出。
那少年回头,有月亮倒映在他眼中。
魈忽然有些紧张,他上前迈出一步,“我叫魈,你呢!”
像是一个很久的约定。
“布吉拉。”银发少年微笑,好像已经练习了千万回一样,“你好,魈。”
是初见,亦是重逢。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阿布的手变透明,一是因为时间要到了,一个时空不能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二是这是一个转折点,被改变的命运丝线很脆弱,稍有不慎它就可能变回去,不该于此时存在的阿布被天然排斥。
*梦之魔神应该是最初在层岩巨渊起家的,之后天钉落下,这里的人民不得不迁移沉玉谷。(如果不是,就当作者私设!)
关于墨菲利斯和摩拉克斯聊了什么:
墨菲利斯:归终要死。
摩拉克斯:……
墨菲利斯:若陀要疯。
摩拉克斯:……
墨菲利斯:所有人都会死!
墨菲利斯:所以我要提前把归终弄死 :)
摩拉克斯:神经……
墨菲利斯:哈哈哈!(夺顶而出)
摩拉克斯:!归终小心!
关于阿布和摩拉克斯的契约,留个伏笔。
滴滴,摩拉克斯申请入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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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璃月篇·前尘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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