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最近有点奇怪。
不仅是以奥罗巴斯为首的海祇岛的众人,就连稻妻的双子和妖怪一众也感受到了。
狐斋宫抖了抖耳朵,表情奇怪,她怼怼一旁喝茶的真,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阿布看你和影的的频率有点高?还那个表情的。”
“哪个表情?”真好奇地问。
“就……那个表情。”狐斋宫抬抬下巴,示意真看向阿布。
阿布飞快地瞟了一眼发呆的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呲牙咧嘴,脸色一青一白。在影看向他的时候,他又猛的回过头,表情心虚地抢过放在一旁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
“喂……”奥罗巴斯一脸无奈,“这是我的杯子。”
“我的给你,反正你也不喝。”阿布强装镇定,将自己还没动过的那杯水给他。
“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奥罗巴斯问道,“等等等,你把盘子拿过去了!”他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即将进入布口的盘子。
“是啊,阿布。这几天我们可是好奇得很呐。”狐斋宫托腮,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总是看着真和影,还有奥罗巴斯,难不成……”她拉长了声音,神色八卦。
真和狐斋宫相处百年,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想的绝对不是好事,但她也内心痒痒的,想知道阿布究竟在纠结什么。
就连一直沉默的影也将视线放在阿布的身上。
被整整四道视线凝视,阿布感觉压力山大。
阿布:救……
“也,也没什么……”阿布扭扭捏捏,似乎是不好意思。沉默片刻,他突然向奥罗巴斯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奥罗巴斯挑眉,利落地同意:“你问!”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是不是充满爱与和平?那你能不能不要表演挑战不可能,做什么不好,年纪大了,就不要追求刺激了,退休它不香吗!”阿布像是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突突突地全部吐了出来,说完还长吁出一口气。
然后,他转向了听得一愣一愣的影,“你喜欢人偶吗?如果你亲自做了个人偶,会不会把他扔掉?这可是渣女行为,万万不可取啊!既然创造了,那就好好给人家当妈啊!”
“还有,”这次他想说的话有点多,“管理一个国家需要体察民意,还要时刻盯着那些想浑水摸鱼的外国人,不要让他们把猫拐跑啊!”说最后,阿布满脸愤慨,好像身临其境,已经捶胸顿足了。
“啊?”影完全被劈头盖脸的话给说的晕晕乎乎的了,“我不通机巧之术,也不擅长治国之术。”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阿布幽幽道。
这些话好像压在阿布心里很久了,阿布的神情明显轻松起来,他没有解释这些话的含义,好像只是将他们当成了树洞,说完就施施然地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人。
“莫名其妙。”影为阿布的这一行为给出了犀利的评价。
“我都习惯了……”奥罗巴斯虚弱扶额,他早就习惯了阿布这跳脱的性子,“可能是看了什么话本吧,他一向喜欢这些,看着看着就爆笑、爆哭也是挺常见的。可能故事里的有些人物和我们很像,但是结局不太好吧。”
“他在共情这方面能力挺强的。”
阿布离开了聚餐的地方,不知不觉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稻妻千年后与千年前的地形并无太大差别,千年后只多了被影一刀劈开的悬崖。
村庄的烟火气息将阿布跑走的神唤回来,他想,是踏碑砂啊……
“是漂亮哥哥!”清脆的童声传来,阿布看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阿布,然后被她的母亲拍了一下手,“绵绵,不礼貌!”
她向阿布笑了笑,“小伙子来这里干啥的?”
“只是路过。”阿布笑了笑,向离去的母女挥手。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怔怔地看着随风飘扬的红枫,好似一团团火在枝梢燃烧。
只是,何时故人能再见呢?
阿布最后的净化很成功,只一瞬间,那逸散的黑烟全部消散。
可是,尽管黑烟停留的不是很久,人民吸入的不是太多,依旧对环境和人们产生了影响。
丹羽在最中央,在与埃舍尔对峙之后,他就晕了过去,吸入太多污秽的他,身体机能在极速下降。
但他还不能倒下,他有太多太多事要做了:彻底关闭机器,安抚人民,与天守阁通信请求支援,与仍隐藏在暗处的愚人众周旋。
丹羽派出许多人出海去天守阁求救,但前往天守阁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丹羽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的烛火明明灭灭,即将燃尽。
在一次会议中他突然吐血晕倒后,御舆长正说什么也不让他劳心劳力了,即便这样,他的身体仍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机器里的污秽之力还没有完全清除,那孩子只是将逸散出来的净化了,仍有一小部分在在里面,那是个定时炸弹。”丹羽虚弱地躺在床上,初晓紧紧握住他的手,御舆长正和宫崎兼雄脸色难看,站在床边。
丹羽剧烈地喘息着,拒绝了初晓递过来的水杯,继续说:“愚人众仍然阴魂不散,必须马上向将军大人报告此事。”
“好好……我们知道了,快休息吧,丹羽。”他们三人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可惜……我已无力再向将军请罪了……”丹羽缓缓闭上双眼,“到了这种地步,也是我的错啊……”
他被初晓握住的手渐渐无力落下,初晓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
丹羽的死亡是必然的结果。
“我要去天守阁。”初晓一字一顿地对御舆长正说道,身姿挺拔,像一棵小杨树。
“我可以请动他们出手的。”他拿出金羽,“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尝试了,不是吗?”
御舆长正不禁叹息一声,确实如此。
他要坐镇踏碑砂稳定人心,桂木一个人可以顶一群人,而其他有能力的人不是之前出海前往天守阁未归,就是全部生病卧床。
“一定,要回来啊。”鬼族青年最终让步了。
“我保证。”初晓握紧了金羽。
“不见,将军哪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一个护卫挡在浑身狼狈的初晓面前。
他打量着紫发的少年,有些不耐烦,“我已经上报三四次了,将军大人既然说是不见,那就是拒绝。”
他好心提醒初晓:“快回去吧,哪怕去找其他人帮忙呢,将军大人已经很久不理下面的事了。”
果然,她果然不可依靠,子民的性命也可以无视。初晓内心沉重,历经艰难险阻穿越风暴才来到这里,却被轻而易举地阻拦,他不惜用最恶意的心思去揣测他这位名义上的“母亲”。
若是之前还对她有最起码的恭敬和信任的话,现在只有无力与愤怒。
呻吟的人们,痛苦地死去,最后的容颜也是扭曲的。
倒下的家人,充满遗憾地闭上眼,最后呢喃的却是充满自责的请罪。
消失的朋友,带我走进世间的朋友,因为我而消散,我却无能为力。
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做呢?
初晓沉默了片刻,从衣领中拽出金羽,他说:“我要觐见八重神子大人。”
护卫看到金羽,瞪大了双眼,表情立刻恭敬起来,“好,我马上去上报!”
八重神子与人偶在鸣神大社相见。
“我已知晓此事,会派人去解决问题的。”八重神子眼神复杂,“只是,没想到你竟然醒了。”
“是啊,”初晓冷冷道,“我能从休眠苏醒,很惊讶?”
面对初晓的冷语,八重神子只是淡然一笑,“国崩……”
“叫我初晓。”初晓打断她的话,“别叫我那个名字。”
“你自己取的?”八重神子讶异地扬了扬眉。
初晓想起阿布,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与你无关。”
“好吧。”八重神子也不计较,她站起身,“走吧。”
“去哪?”初晓皱眉问道。
“去踏碑砂。”
“这里不可以住人了。”八重神子一踏入踏碑砂地界,就神色凝重道。
“崇神的污染太过严重,不过……怎么感觉比预想中的要好很多?你们难道净化过?”八重神子问一旁的初晓。
初晓抿唇,并不吭声,算是默认。
“哦~真想见见他啊。”八重神子转身,向工厂走去。
“先不见这里的负责人了,去解决污染。”
八重神子没让巫女跟进来,里面的污染严重,她们的身体可能撑不住。
“严重吗?”初晓问道。
“还行,里面剩下的不多,大部分应该都跑出来了。”八重神子若有所思,仔细分辨着这里的能量残留。
崇神的残留,影的雷电之力,还有……
她的眼神一凝,喃喃道:“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了?”初晓疑惑地注视着突然变了脸色的粉发宫司。
“无事,大概是我看错了罢。”八重神子摇头,专心净化。
踏碑砂的人民终究是离开了故土,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这个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
初晓没有走。
即使所有人劝都不管用。
“你在等谁?”御舆长正问他,“等那个净化了所有逸散的污染的人吗?”
“……”初晓没有回答他。
“他不会回来了。”御舆长正苦口婆心,“你好好活着,就是对得起他的牺牲了。”
“他会回来的,他说了再见,那就一定会再见。”初晓很固执,他知道自己等不到他,但仍抱有一丝希望。
御舆长正深深地看了紫发少年一眼,只得离开。
初晓在空无一人的城里游荡,在某一个下午,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孩童。
然后,他再一次经历了失去。
“我曾三度遭遇背叛。”
自此无差别地厌恶世间。
直到我,再次见到那抹月光。
“他是谁?”名为『散兵』的人偶注视着沉睡在冰中的人。
“他是文化之神,布吉拉。”『博士』笑了。
我们终将重逢。
阿布给人偶讲故事。
阿布: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恶毒的王后后妈,她有一面魔镜,能回答世间所有问题。她问谁是事上最美的女人,魔镜却回答是白雪公主。王后大怒,要杀掉白雪公主。她派去了猎人,甚至亲自上阵,打算用毒苹果杀掉她。
人偶:然后呢?
阿布:白雪公主成功反杀猎人和恶毒王后,成为了新一任女皇。
有一天,阿布给人偶讲故事。
阿布: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灰姑娘,她有一个恶毒继母和三个恶毒姐姐。她们对她很不好……
人偶:我知道,继母和姐姐打算杀掉灰姑娘,但是被灰姑娘反杀,于是灰姑娘成为了新一任首富,对不对?
阿布:……好像,挺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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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稻妻篇·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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