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峰枕着胳膊躺在铺着块破布的草堆上,看着几乎要塌掉的土屋顶缓慢的眨动着眼睛,心里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如今这般境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感觉到枕着的胳膊有点麻,他微抬起头换了只手,紧拧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只是转动眼睛,视线又在自己待着的这个破屋子里游走了一圈。
其实也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他躺着的这堆似乎是做为“床”存在的杂草之外,整个屋里也就只有窗户底下那张缺了条腿的凳子,连张桌子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还是摸不着头脑,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那他现在应该是个死人才对,这破地方总不会是天堂吧?
他这个人虽然没有为世界做过多大的贡献,但好歹也为人民服务了那么多年,坏人抓了不少,死了之后再怎么也不会是这种待遇吧?
余峰动了动眉毛,闭上眼睛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他醒来之前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车祸上,把那个孩子扑在地上护住之后,随着一阵巨痛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是一名刚退役特种兵,几年里大大小小的任务出了不少,功勋也没少拿,保护他人的想法总是快于行动,这次也同样不例外。
余峰睁开眼睛,目光又落在屋顶上,冲出去保护了那个孩子他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自己想做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做。
之后的结果怎么样,那个孩子有没有平安无事,他现在是不可能知道了,但愿他命大一点,生命才开始不久,死在那里太不值得了。
收起那些思绪,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境况上,在那种威力的冲撞下他肯定是活不成的,这地儿也显然不可能是医院。
他心里头倒是有个猜测,只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他不太敢下定论,毕竟像穿越这种事情,通常只存在于小说里。
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余峰抿抿唇,动作利落的从草堆上翻身坐起,把手搭在盘起的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
低头看了几眼自己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服,随着他的动作,乱糟糟的长发从肩后滑到身前,他皱着眉抬手拨回去。
从入伍当兵开始,他的头发就一直是干净利落的板寸,连普通的短发都没有留过,更别说这种娘兮兮的长头发,由此可见,这具身体多半不是他的。
这家伙穿在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能看得出来样式,余峰对古代历史了解的不多,不知道这算是哪个朝代的衣服,但至少能够肯定,绝不属于现代文明。
他抬起搭在膝盖上的手举到跟前握了握,活动自如完全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跟他自己的身体没区别,他放下手又叹了口气,头一次感觉有点束手无策。
身为一名合格的兵,即便是曾经的,他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困难是没有办法解决的,现在却是有点愁,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现在只是做了一场梦,等到睡醒了一睁眼,说不定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傻子!你在不在?”
余峰正思索的时候,屋子外头就响起一道喊声,听起来年纪似乎不大,估摸着应该是个孩子,他抬起眸顿了顿,一时间没有说话。
外面那人没等到回答也不再叫,只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紧接着视线里那扇漏缝的破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了一个约莫有**岁的男孩子。
对方一看见他就翻了个白眼,捏着手里的俩馒头朝他小跑过来,一把塞到他手里,边道:“傻子,跟你说多少回了,别人叫你的时候得答应,咋就是记不住呢?”
余峰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被塞到自己手里的馒头,是灰扑扑的颜色,用的多半是粗粮,不过倒挺热乎,应该刚出锅没多久。
“行了,爷爷交代我的事儿办完了,你自个儿慢慢吃,我还得去地里给爹他们送饭哩,下回再找你玩儿。”站在他跟前的孩子见他盯着俩馒头不搭理自己也没管他,摆摆手就转身蹿出去了,像个活泼的皮猴子。
余峰把目光从手里的馒头上移到大敞着的门口,心里琢磨着对方叫自己“傻子”是几个意思,莫不是这个身体的前身是个傻的?
他有些懊恼,刚才就应该把那小孩儿拽住问问才对,抬手咬了口握着的馒头,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去。
虽然口感有点粗糙,但是也不难吃,刚好填补一下他饥肠辘辘的肚子,当了这么多年兵,对吃的东西他倒是不怎么挑剔。
啃着馒头站起来,挪动脚步从屋子里出去,入眼的就是个被篱笆圈起来的小院子,同样空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转头看了几眼,除了他刚才待的屋子,就只有左侧一个像是做饭用的小棚,以及右侧已经废弃很久的鸡圈,穷的一目了然。
他把手中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踢了脚地上的破瓦罐,对于自身的状况多少掌握了点,不但是个连吃饭都需要别人接济的穷逼,还是个脑子貌似有问题的傻缺。
撸起袖子看了眼跟麻秆一样的细瘦手臂,余峰不知道第几次的叹了口气,他以前的胸肌腹肌人鱼线显然是已经没了,换了一具没几两肉的破身子。
在门槛上坐下,叉开腿把手肘撑在膝盖上,他抬头看着天空开始怀疑人生,别人穿越不是王公贵胄就是富家公子,再不济也是个小康人家,怎么到了他这儿就这么悲催?
“傻子,你自己个儿坐在这儿看啥呢?”
有些飘远的思绪被响起的声音拽回来,余峰收回视线看过去,一个有些年岁的妇人正站在篱笆墙外,手里挎着个蒙了白布的竹篮子。
看见对方被乱糟糟的头发半遮住的眼睛看向自己,妇人微叹了口气,边伸手掀开篮子上的白布,边道:“草娃是不是还没来送吃的,你过来,婶子给你个饼垫垫。”
听到妇人对他念叨的话,余峰侧眸想了想,猜测她嘴里的草娃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小孩儿。
再看过去的时候见对方从篮子里掏出个粗粮饼子,他起身走过去,抬手搭在她递饼的手腕上,露出笑容道:“不用了婶子,我刚才吃过了。”
那妇人一愣,诧异的抬头看向他,见他的目光清明,神情也很正常,一时间说话都有些磕巴,“傻子,你、你这是……清醒了?!”
看到对方惊讶的样子,余峰微动了动眉毛,露出一个有些茫然的表情轻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一睁眼就躺在这个地方,却什么都不记得,婶子,你是不是认识我?”
妇人听罢他的话,又打量了几眼他的神情,确实不像之前那般的痴痴傻傻,心下觉得神奇,这傻了许久的人,竟然说好便突然好了?
“婶子?”见跟前的人似乎有些走神,余峰试探着又叫了她一声,看刚才她跟自己说话的模样,显然是熟悉的,说不定能从她嘴里打听点什么。
只是跟他设想的不太一样,那妇人一回过神就对他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道:“你是两个月前村里人在河边儿上发现的,当时伤的不轻,醒过来后人就傻乎乎的,谁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来。”
这样的回答显然在余峰的意料之外,他的前身竟然也是个外来人,他垂下眸皱起眉头,随后却又舒展开,说不定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最起码不用应付那些熟悉前身的人。
见对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妇人还当他是在失落,想了想,轻拍拍他的胳膊,在他看过来时道:“要不你去找村长问问看吧,他与你的接触比较多,或许知道些什么。”
听她提起这个,余峰的心中一动,不管那个村长知不知道,他都应该去见一见,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之后他估计还要在这个村子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哎,谢谢婶子。”
因为妇人还要赶着去地里给家里人送饭,村长那儿没办法陪他去,指了路叮嘱他小心别走丢,才挎着篮子不怎么放心的离开。
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走远,余峰收回目光,看了眼她指给自己的方向,微眯了眯眼睛,抬手推开篱笆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空现在的天气应该正值五六月份,炙烈的太阳挂在头顶上晒人的很,他抬手放在额头上挡了挡,拯救自己有些睁不开的眼睛。
心里这时候觉得现在出来似乎不是个好决定,这种天气吃罢了饭估摸着都要歇晌,自己热就算了,可能还要打扰别人。
脑袋里思考了一圈儿,余峰的脚步倒是没有停下,反正出都出来了,干脆就把心里的疑惑解决掉再说,其它的等之后考虑。
根据那妇人的描述,村长家距离他住的那地儿是有点远的,几乎算得上是两个方向,所幸这个村子也不算太大。
可能是因为要么在休息要么在地里的原因,他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只有几个挎着篮子的,看见他也是远远的躲开,少有跟先前那个妇人一样主动搭理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道莫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长得奇丑无比,所以才这么吓人?
他有些愁苦的皱起脸,那可就完了,先前就打了二十八年的光棍,重活一回岂不是还要找不到媳妇儿?
余峰放下手发出一声轻笑,这些个多半还是因为他傻才不愿意理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谁愿意跟个傻子打交道。
各种想法念头在他的脑袋里转来转去,脚步却是一点儿没停,行走间也保持着军人良好的习惯,腰杆挺得笔直,丝毫不见松懈。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一个不太好的问题,算一算他刚才走过的路似乎也没有多少,可这具身体就出了一层的虚汗,而且有些气喘无力。
余峰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丫的这身体不但是个瘦猴子白斩鸡,还是个运动无能的废柴,他眉头几乎打成结,想当初他可是负重五公里气都不带喘的好兵!
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细密的薄汗,他浅吸口气暂时把嫌弃的情绪放下,喜不喜欢的反正他已经待在里面了,换壳子显然不太可能。
歇了口气他抬步继续往前走,身体弱没事儿,大不了之后练回来,只要不残就行,这么一想余峰就觉得心里宽慰了很多。
村长家的房子还算比较好认,是少有的青砖瓦房,院子用一圈半人多高的泥培墙围起来,站在边儿上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院子里面没有人影,只有鸡圈里的鸡“咕咕”的叫着啄食,余峰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走到关着的木门前头抬手叩了叩。
新坑来了,小宝贝们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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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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