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确定了开什么店,接下来就要开始盘下一间合适的店铺。
宋槿仪原先是在云州城偏北的西落花街卖甜水,白天人稀少,主要是晚上夜市人多,不适合她现在做生意。
租铺子就要选个白天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宋槿仪在杂货铺买来一份云州舆图。
她扫视着云州地标,目光落在舆图的下半部分。
宋槿仪在茶铺的时候就听许若兰提过一嘴,城南往下走的那片地方有一条热闹的街市,且每人往来者络绎不绝,除了出租价格不算便宜,其余倒称得上是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那旁边有一书斋,在古代能读得起书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这可是非常有钱的客源。
她收好舆图,准备去往书城坊租店,她估算着时间成本,除了开店营业的时间还有预备茶饮的时间和打扫店面的时间。
来回太不方便,她要租一间商住一体的院子,到时候住在那边。
不过两三日的工夫,她就找到合适的店铺,后面附带着一个小院,吃住不是问题。
宋槿仪跟房东磨了两三天,最终于每月二两租下一间铺子。
宋槿仪心疼地数着银子,这钱她还没捂热就花出去,她颇为不舍地递给房东,预付了一年的租金一共二十四两。
待她在契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一间二十几平的店铺现在就属于她了。
宋槿仪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花钱的事情:重新装修一番,刷墙面,买桌椅……
又忙忙碌碌过了几日,原来破旧的老店摇身一变,成了全新的店铺。
宋槿仪叉着腰,仰头看着自己的店,满脸的笑意,嘴角咧着,虽然还未开张,她脑海中就已经幻想着到时候来的客人是如何多,自己挣得是如何盆满钵满,她这般想着,不禁笑出声。
谢无恙站在她身后,抬眼扫着茶店两侧的店铺皆是素色,他小声开口道:“阿姊,这也太艳了。”,他怕自己说得不清楚,又指了指旁边的店。
“就要艳,越艳越好!”,宋槿仪回身问道:“我问你,若是你,第一来这条街,你最先看见什么?对哪家店影响最深刻。”
谢无恙想了想,这一路上有茶水铺,有买字画的铺子,可要是具体要他说出某一家店名,他实在记不清。
可若是那家店最印象深刻……他诚实地回答:“我记不清,但——”他指着宋槿仪的店说道:“阿姊的店,确实让我,有印象。”
宋槿仪拍掌说道“这不就对了。”
她小声与谢无恙说道:“你知道吗?这条街的装修风格都是为了隔壁的书斋,附庸风雅,若是我也装修成“琴棋书画”的风雅,只怕是无声隐于之中,无人在意。
我偏就要和他们不一样了,我要反其道行之。”
谢无恙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夸赞:“阿姊,好厉害。”
宋槿仪很受用他的夸奖,宋槿仪捏着他的小脸说道:“等阿姊赚了钱,就带你出去玩。”
谢无恙甜甜一笑,宋槿仪感觉自己的心蓦地快了一拍,她咳嗽了两声,正神想道:那书院读书的大少爷们花起钱来也大方,口味自然也是相当挑剔。
宋槿仪心知自己不像醉流霞和留香居能弄到上品茶叶来源,也不如茶铺老板经营多年人脉搞到好茶叶。
她只能主打一个价格低廉,薄利多销。
在前世,她就知道有一家饮品连锁店,以价格便宜在一众饮品店中杀出一条路,随便一家铺子一天就能挣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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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了一个吉日,宋槿仪将罩住牌匾的红绸掀开,褐黄色的木匾上写着——宋记甜水铺。
谢无恙则适时地将两边挂着的鞭炮点燃,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红色的炮纸像橙红色的火星子四处乱蹦着,最后撒了一地,远远看上去像是胭脂色的花瓣。
年纪尚小的顽童最喜热闹,听着炮声聚拢在一起,路过的行人也闻声驻足,嘴唇翕动,梗着脖子,时不时说着什么。
宋槿仪离得远,听不大清,但谢无恙离人群近,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瞧瞧,这店也太花哨了一点,其用色点缀简直粗不可耐,这店老板定是个下里巴人……”
另一人嘬嘴赞同道:“兄台说得极是,这里可是书城坊,街面后面就是云州最大的书院——南陵书院。
这南陵书院自创始至今出了多少状元才子,这连带着一条街都变得有文化起来,算是云州最为独特的一条商业街。
不论是店名还是装修风格都沾了一点诗情画意,没想到却叫此店坏了雅致,当真是害群之马。”
谢无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们的话转述给宋槿仪,她面色不变,但并不代表她能做到充耳不闻,听多了难免受其影响。
她低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面容带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她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驻足在店前的人群,有看热闹的,也有新奇的,也有不看好……
继而收回目光,她摆着手,招呼着大家:“小店今日开张,欢迎大家前来品尝……”
店前站着一群看客,却无人做这第一位食客。
一番惯用的说辞讲完,宋槿仪笑得脸都快僵了,她第一次开店,不算有经验,算得上三无开店,一无宣传,二无老客,三无名头。
这一开始自然是有点冷场。
宋槿仪拿着团扇半遮面,咳嗽了两声,拿出杀手锏“为贺小店开张,特推出活动,前三天所有甜水饮品皆半价,欢迎品尝……”
听了这话,零零碎碎的客人往店里走着,谢无恙招呼着客人先就座。
宋槿仪心想若是今天不能趁着热闹招揽顾客,那后面只怕更难,她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这甜水铺价格公道,一碗不过七八文,也不耽误什么,路过的郎君小娘子们不妨来尝尝。”
她开店之前打探过此处饮食的价位。
足足三天她什么也不干,就带着谢无恙寻了几家定位相似的饮品,一一尝了过来。
味道不算很差——因为花了钱,她能全部喝完,但确实也称不上好喝——至少她不会花钱再喝一遍。
味道算的上中规中矩,只是这价格……
宋槿仪想到这,一只手捂着心口,感觉自己心在滴血,只短短三天就花去十几两,足可见饮品之价高,比之醉流霞留香居这等毫不逊色。
可醉流霞那饮品糕点确是不错,这书城坊就是虚高了,可就是性价比如此之低,却还是有生意。
宋槿仪琢磨李半天,得出结论:看来这些店铺主要就是卖给后面那些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们。
因南陵书院课务繁忙,学子闲暇时间甚少,又不愿一天窝在学院中,派小厮去提饭,只得就近解决。
这些店铺做得也不算难吃难喝,学子们平日读着圣贤书,不沾铜臭,主打一个好骗。
宋槿仪当然也想要南陵书院的这份客源,但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店拿什么跟人家几十年的老店竞争,所以她要徐徐图之,不急,等她将普通客源笼络好了,他们就是就是最好的广告。
果不其然,听到“价格便宜”这个四个字,不少人身形摆动,心生犹豫。
宋槿仪本就长得清秀,圆圆的脸蛋,小鹿一般的杏眼,使人倍感亲切,下意识觉得她一定不是个奸商,再加上热情的招呼,不少人受邀涌入店内。
宋槿仪旋即随着客流进入店内,这店约有二十几平,宋槿仪以珊瑚色系装修店内,橙红色的墙壁,淡粉色的桌椅,黄色的摆设。
就连绿植宋槿仪选的都是浅黄色小雏菊与茉莉,主打一个明亮温暖,且给人深刻印象。
桌上摆着一个和笔挂一样的木架子,垂落着纸质版茶单,都是些寻常的饮子,木瓜汁、沉香水、荔金橘饮、香薷饮、紫苏饮。
而店内墙面贴满了宋槿仪专门定制的广告纸,请人画了图,如脂如玉的白釉瓷碗里盛放着茶色清亮的茶汤,侧边配着色泽鲜艳的水果。
她扫了满墙的广告一眼,这才是她真正想要售卖的饮品——水果茶。
待客人落了座,大多数人看着茶单点了一两样寻常的饮子,宋槿仪都是提前做好的放在前面厨台的大瓷盆里。
她手脚麻利地盛入竹杯中,普通饮子她是用竹杯,成本低,但胜在样子好看,还带着竹子的清香,与谢无恙一并端上桌。
她的配料都是经过改进,推陈出新,当然好喝,尝过的人纷纷赞不绝口。
有人好奇地看着墙面的广告,却墨守成规不愿点这花花绿绿的水果茶,也有人想要纯茶水主动询问道:“宋老板这甜水铺没有茶水一类的吗?”
宋槿仪立马道:“当然有,只不过和别人的不一样。”
那人问道:“如何不一样?”
宋槿仪随即回答:“他们有的我也有,她们没有的我也有,比如这苹果红茶,荷叶白茶,菊花青柑白茶……客官可曾听过,喝过?”
客人摇了摇头,确实不曾听过,他奇怪道:“从未听过这种品种的茶叶,而且名字听上去……难不成里面还加了水果?”
宋槿仪点了点头。
夏人爱茶,加以葱、姜、枣、茱萸、薄荷等煮茶,却唯独少以茶叶和水果相配。
想来这位客官平日惯爱喝这纯茶,面对宋槿仪的时新茶单就差说出“不伦不类”四个字。
宋槿仪笑了笑说道:“这些特别推出的花果茶,都是经过多年研发,迎合了大多数人的口味,我保证好喝,再说新店开张,这一杯不过八文,里面还有时令鲜果,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人听了,也觉有理,便点了一杯荷花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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