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再挑战秦王底线

那支被燕玄彻夺走并掷于地上的杏花,娇嫩的花瓣零落在地,瞬间被泥土玷污了其原本的娇艳。燕乐蓉先是一愣,随即俏脸涨红,气得跺脚:“三皇兄!你做什么!”

柳冰枫则大度地飒然一笑:“应当是秦王殿下对那支花不满意。公主殿下,微臣再为殿下另寻一支更美丽的杏花。”

她话音清越,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说完这些话她便看向周围的杏树,仿佛真的在找出那枝开得最盛的杏花。

燕玄彻原本满腔怒火,目光凌厉地瞪着她。但柳探花风姿卓绝,能让繁花美景都黯然失色,此刻近距离相对,让他不自觉地暂时忘记了前世的仇恨。

他前世见柳素卿多在朝堂上或者战场中,柳素卿要么与他离得远,要么像前世那次临死前,脸上是带着脏污的。

此刻只见这柳素卿肤色白皙胜雪,竟比宫中娇养的公主还要细腻几分,一双眸子清亮如寒潭秋水,眼尾却天然带着些许微红上挑的弧度,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流韵致。挺翘的鼻梁下,唇色是天然的淡绯,形状姣好得不可思议。

燕玄彻征战沙场,见过各色人等,却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能生得这般精致秀雅,一股极其陌生而微妙的感觉,如同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地划过心间,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但这感觉稍纵即逝,他内心深处对柳素卿其人的厌恶与警惕立刻将其强行压下。他将自己的一时失神归咎于此人的皮囊过于具有蛊惑性,于是心中冷嗤,此人果然是巧言令色、徒有其表之辈!

这时柳冰枫也动了,她已再次如灵燕般掠至那株老杏树旁,信手又折下一支开得正好的花枝,动作行云流水,比方才更加从容。

转身径直走向燕乐蓉,无视秦王要杀人的眼神,温声道:“殿下,鲜花赠美人,方才那支被不懂风雅之人毁了,这支还请殿下笑纳。”

“柳素卿!”燕玄彻声音寒彻骨髓,警告之意已十分明显,“不许打乐蓉的主意!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臣的心思,不过是让公主展颜罢了。”柳冰枫毫不退缩,手腕一翻,花枝再次递向燕乐蓉。

“放肆!”燕玄彻再次出手阻拦。这一次,他不再留手,招式愈发凌厉狠辣,直取柳冰枫周身要害,意图彻底压制这个屡屡挑衅他、却又莫名牵动他心神的人。

柳冰枫虽凭借柳素卿身体的本能反应和那股奇异的冰寒真气勉力支撑,身形步法依旧飘逸好看,但她毕竟没有柳素卿完整的记忆和对武功的深刻理解,应对起来渐渐吃力,不复最初的从容。在燕玄彻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她格挡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步法也出现了一丝凝滞。

然而,她这般于劣势中依旧勉力维持风骨的模样,落在燕玄彻眼中,竟比刚才全盛时期更加夺目,仿佛冰雪中挣扎绽放的红梅,带着一种脆折易碎却又倔强动人的美感。一股强烈到近乎灼热的征服欲猛地从燕玄彻心底窜起。他定要折断这份倔强,让这人在他面前彻底臣服!

这念头来得汹涌而陌生,带着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占有意味。他尚未明白,这种想要征服的渴望,早已偏离了单纯想要打败对手的范畴。

眼看燕玄彻一掌即将拍中柳冰枫肩胛,虽不致命,却也足以让其受伤出丑,一旁的燕乐蓉急得大叫:“皇兄住手!你伤到他了!”

燕玄彻闻声,掌风猛地一偏,擦着柳冰枫的衣角掠过,带起的劲风仍让她踉跄了一下,气息微乱,鬓边几缕发丝垂落,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美丽。

燕乐蓉立刻冲上前,扶住柳冰枫,转头对燕玄彻怒目而视:“皇兄!你太过分了!” 随即,她仰头看着柳冰枫,尽管对方略显狼狈,但方才那飘逸的身姿、清冷的气质以及在皇兄强攻下坚持不堕的风骨,已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她双眼放光,带着无比的崇拜与坚定,大声宣布:

“柳探花!你好厉害!就算你暂时打不过皇兄,你也比所有人都强!本宫真的好喜欢你!”

此言一出,燕玄彻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都有些发黑。

“别喜欢了!跟我走!”燕玄彻被妹妹的一句喜欢刺激得醋意大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吃谁的醋。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一招逼退柳冰枫,一把拉住燕乐蓉的手腕,不容置疑地将她带到一旁僻静处。

“乐蓉!你不要被他迷惑了!”燕玄彻尽管已是暴怒的状态,但对亲妹还是十分克制,“那柳素卿并非良人!他不过是攀附权势、巧言令色之徒!他看中的是你公主的身份!”

燕乐蓉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她用力甩开燕玄彻的手,噘着嘴反驳:“皇兄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柳探花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待人和气。哪像你,整天板着一张脸,一身煞气,看着就让人想退避三舍!”

燕乐蓉的话是如此伤人,哪怕燕玄彻面无表情,人也像一尊严肃的雕像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灵魂却仿佛被重击到脱离身体,捂着胸口后退了三步。

燕乐蓉见皇兄脸色难看,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像只挣脱牢笼的小鹿,灵巧地一转身,又欢快地奔回了柳冰枫身边。

燕玄彻看着她毫不留恋奔向仇人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旁人无法窥见的痛惜与暴戾。前世妹妹凄惨的命运如同噩梦般萦绕心头,想到她即将再次踏入火坑,他就恨不得将眼前这杏园,连同那些即将酿造悲剧的罪魁祸首,全都碾为齑粉!

他这么想着,脑海中又掠过了那道身着红色探花锦袍的身影。刻骨的仇恨被不知名的情绪迟滞了一瞬,于是他又将其强行驱除。

另一边,五公主之母,明懿皇后苏婉棠冷眼看着琉璃公主与柳素卿相谈甚欢,而自己的女儿灵犀公主无论如何也无法融入进去,脸色愈发阴沉。她使了个眼色,心腹宫女立刻会意,悄悄将柳咏德引了过来。

“柳侍郎,”苏婉棠屏退左右,只留心腹在场,,“本宫听闻,你与花贵妃少时便相识,渊源不浅。”

柳咏德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躬身:“皇后娘娘明鉴,微臣,微臣确实蒙受过花贵妃娘娘的恩惠。”

“哦?”苏婉棠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本宫问你,花贵妃每月例行前往白马寺祈福时,常与之在后院禅房相会的那个郎中究竟是何人?”

柳咏德瞬间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他偷偷瞄向四周,却发现退路早已被皇后的人无形封死。他明白了,皇后并非询问,而是逼他表态。

“微臣,微臣……”柳咏德嘴唇哆嗦。他确实曾在支持太子与支持秦王之间犹豫。秦王能力卓绝,军功赫赫,明显更强,但其血脉存疑,只要陛下还在,这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投靠太子,虽名正言顺,但势必要做出对不起花惜海之事,毕竟当年若无她资助他进京赶考,他绝无今日。他并非圣人,却也难以彻底泯灭良知。

“说!”苏婉棠声音一厉。

柳咏德浑身一颤,最后一丝挣扎被恐惧压垮,颓然道:“回娘娘,那郎中名唤夏和豫,是,是花贵妃娘娘入宫前的青梅竹马,曾,曾私定终身……”

苏婉棠满意地笑了:“柳侍郎果然是明白人。”她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下去吧。”

柳咏德失魂落魄地退下,背影佝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苏婉棠看着他离开,整理了一下衣冠,唇角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起身去寻找皇帝燕鸿骞。

此时,柳冰枫正好借故摆脱了过于热情的燕乐蓉,信步登上了杏园内最高的亭子,凭栏远眺,园内景象一览无余。可燕乐蓉像条小尾巴,很快又跟了上来。

柳冰枫对她并不讨厌,甚至觉得这姑娘直率得有些可爱,但与她成亲?那是万万不能的,秘密暴露的下场她可承担不起。

就在这时,她看到明懿皇后与皇帝单独出现在一处偏院门口,周围无人。皇后正低声对皇帝说着什么,皇帝听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变得极其难看。

柳冰枫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能让皇帝在此刻骤然变脸的,除了花贵妃的奸情,还能有什么?

她长袖中的手指抓紧了衣袖的布料。历史出现了偏差!告发者竟然不是她的义父柳咏德,而是五公主的母亲,明懿皇后苏婉棠!

显然,皇后这是要一石二鸟,既彻底扳倒得宠的花贵妃及其子女,为自己女儿扫清障碍,又能确保太子地位稳固。

身边的燕乐蓉还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厄运一无所知,她见柳冰枫脸色凝重,还关切地问:“柳探花,你怎么了?为何不高兴?”

柳冰枫没有立刻回答她,心里思绪飞转。皇帝得知最宠爱的贵妃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必然震怒!燕乐蓉的宠爱生涯即将在这坐杏园戛然而止,她将从云端跌落泥潭!无人能救她,除非……

虽然她与燕乐蓉非亲非故,但她也无法坐视一个无辜的人被折磨致死。

一个念头疯狂地涌现出来。

她猛地转头,握住燕乐蓉的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公主殿下,您愿意嫁给微臣吗?”

问出这句话时,柳冰枫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原来,命运的齿轮如此不可抗拒,哪怕柳素卿是个女人,而且是她柳冰枫,这燕乐蓉,竟还是她“命定”的妻子?

燕乐蓉先是一愣,随即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巨大的喜悦让她眼睛瞬间亮如星辰:“愿意!本宫愿意!”她激动得忘乎所以,直接蹦起来抱住柳冰枫,“本宫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事不宜迟!”柳冰枫当机立断,“我们必须立刻向陛下请旨赐婚!”

至于什么洞房不洞房的,先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再说。而且,等到花贵妃因偷情被处罚,琉璃公主应该也没有心思缠着她洞房了。

燕乐蓉只当是心上人与自己心意相通,迫不及待,开心得恨不得立刻飞起来,连连点头。

于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柳素卿拉着琉璃公主,如同两道旋风般穿过杏园。柳冰枫是心急如焚,她要赶在皇帝消化完那个惊天消息、做出决断之前,利用现场人多势众,逼皇帝当场定下婚约,造成无法挽回的事实。而燕乐蓉则纯然沉浸在私奔般的浪漫与刺激中,只觉得心跳加速,快乐无比。

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们的燕玄彻,一见两人这架势,立刻洞察了柳冰枫的意图。他想也不想,立刻上前阻拦。

“乐蓉!拦住你皇兄!”柳冰枫急忙低喝。

燕乐蓉此刻对柳冰枫言听计从,想也没想就朝燕玄彻喊道:“皇兄你不许过来!小德子!小李子!快拦住他!”

她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见状,虽然惧怕秦王,但更不敢违逆公主,只得硬着头皮一拥而上,拼死阻拦。

燕玄彻被这些宫人缠住,眼睁睁看着柳冰枫拉着妹妹越跑越远,盯着柳冰枫背影的眼神阴沉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周身散发的寒意让试图阻拦他的宫人们双腿发软。

恰在此时,皇帝燕鸿骞与皇后苏婉棠结束了谈话,从偏院走出。柳冰枫和燕乐蓉弄出的巨大动静早已吸引了全场目光,两人正好趁着周围人现在都好奇地跟过来了,一齐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了皇帝面前。

“陛下!”柳冰枫朗声道,演出的语气激动恳切得能获得奥斯卡,“微臣柳素卿,与琉璃公主两情相悦,恳请陛下为微臣与公主赐婚!”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一愣,脸色变了几变,尚未从方才皇后告知的丑闻中完全回过神,又遇上这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柳冰枫见皇帝没有立刻拒绝,心中稍定,正要趁热打铁,陈诉一番深情。

“父皇!不可!”燕玄彻终于摆脱纠缠,疾步赶来,厉声阻止道。

“陛下,此事还需三思,”明懿皇后苏婉棠也在一旁假意柔声劝诫,“琉璃与柳公子不过才相识一日,此时订婚略显仓促,要是她后悔可不好办了。”

“不是一日!”燕乐蓉立刻急道,“儿臣早在柳公子殿试时便偷偷望过他,那时,那时便已心属于他!”

她没能说出口的是,她关注柳素卿完全是因为她的皇兄燕玄彻。秦王在柳素卿殿试前便在关注他,她问过原因,秦王说此人品行不端,会对江山社稷不利,得想办法排除出朝廷。她好奇是什么人要让一向目中无人的皇兄如此针对,结果一好奇就被柳素卿的颜值征服了。

柳素卿怎么也想不到历史这一次变动的根源竟然是琉璃公主的一时好奇。

燕鸿骞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燕乐蓉,视线又在旁边气势汹汹的儿子身上扫过。皇后的告密让他对这两个孩子的血脉产生了无法消除的怀疑,那份父女、父子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叹了口气,胸中憋闷着被背叛的怒火,正欲呵斥女儿胡闹,没想到燕乐蓉敏锐地察觉到父皇态度不对,她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皇家体面、女儿家矜持了,只见她猛地抬起头,大声说道:

“父皇!儿臣,儿臣已与柳探花……已与柳探花欢好过了!此生非他不嫁,也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

一语石破天惊!

整个杏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口出狂言的琉璃公主。

她身边的柳冰枫,更是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用回头,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道来自燕玄彻的、几乎要将她千刀万剐凌迟的目光!论坛上那些骂柳素卿“□□犯”的帖子瞬间涌入脑海。

柳冰枫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现在郁闷得只想仰天长啸。这口黑锅,她算是结结实实背上了!

皇帝燕鸿骞指着女儿,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罢了,就算燕玄彻和燕乐蓉可能不是自己的种,这等皇室丑闻也绝不能宣扬出去。把这个女儿嫁给这个一表人才才华横溢的探花,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准奏。”皇帝疲惫而冰冷的声音响起,“朕,就将琉璃公主,赐婚于探花郎柳素卿。”

“谢陛下/父皇恩典!”柳冰枫和燕乐蓉同时叩首。

燕乐蓉欣喜若狂,磕完头立刻蹦起来扑进皇帝怀里。燕鸿骞看着女儿全然信赖和快乐的笑脸,心情复杂难言,只能摸摸她的头。而明懿皇后母女在一旁,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就在这赐婚落定,众人神色各异之际,羽林卫中郎将韩青疾步而来。他身着戎装、腰佩横刀单膝跪地:

“启禀陛下!有要事禀报!”

皇帝眉头一皱:“讲。”

“礼部侍郎柳咏德大人,”韩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在杏园西侧竹林内,遇害身亡!”

柳冰枫闻言,猛地抬起头。

柳咏德死了?!

刹那间,园内所有人的目光,或惊疑、或探究、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这位刚刚被赐婚的、新鲜出炉的驸马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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