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我真的会再见到韩诺。
更没想过,再见到的他,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
半小时后。高中附近的意式小餐厅里。
角落的卡座里,我借着喝水的动作,偷偷去看对面的人。韩诺刚好吃完面前的餐前小面包,正要去拿意面,动作间露出磨损严重的袖口,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在灯光下更显得黯淡。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倒不是嫌弃。恰恰相反,有那样一张出色的脸撑着,哪怕衣衫破旧、满脸风霜,他依旧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那些青色的胡茬和凌乱的头发,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沧桑的气质。
从某种意义来说,倒比过去更对我的审美。
问题是……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疑问在我的心里发酵。偏偏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服务员主动过来倒水了。我只能暂且按下心头的困惑,趁着这片刻的工夫,又回了个邮件。忙完一抬头,正好看到服务生带着甜笑离开。
就和小白楼里的保安一样。她从头到尾一直只和我说话,添水也只添了我面前的杯子。就像完全看不见坐在我对面的韩诺一样。
我放下手机,终于问出了无比在意的问题:
“所以能告诉我了吗?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现在——
“现在还算活着吗?”
……
回应我的,是韩诺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说,还没死。
不过快了。
*
严格来说,高中时期,我和韩诺的交集并不多。
我入学时因为舅舅出事,错过了新生分班考,被随机分到了师资较差的平行班;而韩诺则是一开始就进了最好的1班。
直到高二,我才靠着成绩进入1班,但仅仅过了一个学期,就因为下滑严重,又被灰溜溜地踢回了普通班。
我们同班的时间,也就那么短短的一学期而已。
但说真的,我觉得生命的质量是不能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那短短一学期,在我生命中留下的色彩,当真比过去十几年都浓烈。或许真应了那句话,人在年少时,真的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而现在,那个年少时曾令我惊艳的人,就坐在我的对面,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他没有进一步解释那所谓“还没死”是怎么回事,而是在打量我片刻后,突然开口反问:
“林誓。在你的印象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印象里吗?
他这么直白地问,我反而不知怎么回答了。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一些画面自然而然地就涌入脑海——
比如入学第一次月考后,他和朋友笑嘻嘻地在我们教室门口探头探脑,说要看看那个把他干下去的年级第一到底长什么样;比如高二同班时,他总是自说自话地用奶茶换我的作业抄,边抄边嫌弃我蝴蝶封面的笔记本;
比如那年运动会,我偷偷地透过窗户一角往外望,正好看到他利落地拍着手上的白色粉末,纵身向上一跳,像是会轻功一样,稳稳地勾住上方的单杠……
琐碎的画面就像是海上的泡沫,不断浮上又破碎。我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最保守的回答:
“我记得那时候,你和你哥一样,都很出彩……”
“问题就在这儿。”韩诺打断了我的话。眼神一下严肃起来。
“林誓,我没有哥哥。”
……
“什么意思?!”
我停顿了两秒,惊讶地瞪大了眼:“那时候,你俩不是经常一起——”
“从来都没有这种事。我可以向你发誓,我绝对是独生子。”韩诺认真地看着我,信誓旦旦。
我怔怔回望,忽又想起另一件事——
我想起两天前,高中群里的那场闲聊,那些关于韩诺的讨论。
学习好是他哥,会玩单杠的是他哥,业余写网文的是他哥……
所有的光环都属于他哥。可就是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人,从头到尾,群里没有一个人完整叫出过他的名字。
包括我自己也是。只知道应该有这么个人,但仔细一想,具体的名字也好,真正的样貌也好,统统没有印象。
再联系韩诺现在这诡异的状态,我难以置信地再次开口:“你…,该不会是遇到什么脏东西……”
韩诺轻轻点头。
“我知道这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苦笑了下,“林誓,小白楼里,真的有诡异的东西。”
我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听到他这么说,我还是没忍住笑了。
“我高二时亲眼看到红色的粉笔自己在黑板上写字,为此写了两千字的检讨。而现在,我的面前还坐着一个只有我能看到的老同学。”我对他说,“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横竖现在就我还能看到你,再谜语人就没意思了。
“好好和我说说吧,韩诺。没准儿我真能帮你什么呢?”
*
话虽如此,对能否帮上忙一事,我心里还真没底。
好在韩诺被我说服了。又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个肯听他说话的人。总之,在咕嘟嘟地又喝了半杯水后,他终于定下心,从头讲起了整件事。
按他的说法,一切都起源于他高三那年。
“那个时候,压力真的太大了。所有人都在逼你,你自己也在逼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总感觉好像还差那么一点。”
他说到这儿,看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尤其当时你成绩又起来了,每次考试都把我摁在地上打。真的让人很心焦。”
“换了环境,状态变好了而已。”我随口道,“但这关小白楼什么事?”
“你没听说过吗?那个时候的传说。”韩诺半开玩笑道,“说小白楼里的鬼魂,其实是早逝的大学霸,半夜会自己在黑板上刷题。如果你在黑板上留下题目,第二天就会看到答案;还有什么,在二楼有时能捡到旧文具,如果捡回去自己用,就能莫名得高分……”
“还有关于你的传言呢。说当时你就是因为在小白楼里……呃,才又考回了年级第一。”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刹住车,将话题含糊了过去。我只当没听到,轻轻点头:
“嗯,然后呢?”
韩诺见我没生气,这才继续道:“然后,有一天,我又没发挥好。实在郁闷,就跑去了小白楼。
“结果,在二楼的一间教室里,我还真捡到了文具。”
韩诺抬手给我比划:“是一本这么大的本子。藏在讲台里面。”
“这不就学校的练习本吗。”我惊讶道,“别告诉我上面真有□□。”
“没有。”韩诺道,“但上面写了一个方法。”
“一个交易的方法。”
我:“交易?和谁?”
“小白楼里那东西。”韩诺一字一顿,“就像我说的,它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它能做到很多事……很多很多事。”
他显然还有事情瞒着我,说到这里时目光明显飘忽了一下。我望着他,倒想起了另外一些事。
“说起来,高考前的最后几次考试,你都比我高来着。”我忍不住回忆道,“还有争保送名额的时候。我和另外一个人都出了意外,结果你就顶上了……”
“你那不关我的事,我绝对没有害你!”韩诺立刻道,说完一顿,才又后知后觉地补充道,“当然、当然另外那人也和我没关系……我只是问它要了一些答案而已。”
“行吧。”我不想拆穿他的谎言,“那后来呢?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因为我被套牢了。”韩诺抿了抿唇,沉声道,“你知道赌场吗?一开始会让你赢,给你蝇头小利。等你上头之后,就会开始宰你,让你输得渣都不剩。”
“那所谓的交易,其实也是差不多的东西。只是我那个时候太傻了,根本不懂……”
韩诺捂住了脸。我咬住腮肉,坐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据韩诺所说,和那怪物交易,是需要打赌的。
赌的形式很简单。就是利用扑克、骰子等常用道具。赌赢了,怪物会帮他做事,但赌输了,他就需要支付赌资。
“前几次打赌都是没有附加条件的。我只要按照本子上写的,把它叫出来就行。那怪物不会进行多余的表达,就像一个严格按照程序运行的机器。可慢慢地……情况就不对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它好像……越来越鲜活了。它会对我提出要求,打赌时的附加条件也越来越多,甚至赢面也越来越大……
韩诺深吸口气:“直到有一次,我有急事,又去找它。但我赌输了。”
“作为代价,我把自己的一半输给了它。”
“……所以,你就有了‘哥哥’。”我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渐渐串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发现,我开始慢慢被那‘哥哥’取代了。”韩诺再次苦笑,“先是和我关系较远的人,然后是我身边的人。他们的脑子就像是被什么影响了一样,坚信不疑地认为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又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嫁接给他……”
“包括你妈妈?”我问道。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旋即无奈点头:“看来你知道我写书那些事儿了。
“对,包括她。”
“那些说你冒用笔名的读者也是?”
“没错。他们的记忆就像是集体扭曲了一样。”韩诺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很多话我当初其实根本没说过。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那个印象,信誓旦旦的。况且——现在的互联网环境你也知道。”
“一旦刮起了什么风。根本刹不住。再加上我妈妈给了‘实锤’,这事儿我说都说不清。”
“太可怕了。”我喃喃着,“那你的身体又是……”
“不知道。不知不觉就这样了。”韩诺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猜,可能‘存在感’也包括在上次的赌约里了吧。”
“那怎么办?”我握紧双手,“你……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就没有逆转的办法了吗?”
“有。再找它赌一次。”韩诺不假思索,“但我不敢。”
“现在的我,起码还能作为‘韩诺’存在着。但再失败一次,我可不敢想后面的结局。”
“那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你也说了,它再慢慢取代你,总得想个什么办法——”
我语气变得着急起来。然而话说一半,我忽然停住了。
我想起了那些缠在楼梯口的绿色棉线。恍然大悟。
“你该不会……是在和我卖惨吧?”我了然地看向韩诺,毫不意外地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楼梯口的绿色棉线就是你布置的,对不对?那东西防不住人,只能用来防不是人的东西。你还主动跑去了白楼二楼……”我总算明白了,“我没猜错的话,你其实已经找到对付它的办法了,是吗?”
韩诺轻轻笑起来。
“不愧是年级第一。猜得真准。”
他说着,抬手搓了把脸。
“我在赌输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大条了。所以立刻就琢磨起该怎么自救。
“为了找到方法,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关于小白楼的传说都过了一遍——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件很微妙的事。”
“在所有的版本里,白楼里的怪物都是透明的,或者类似传统的鬼魂……但只有一个版本,很奇怪。
“它说白楼里有蠕动的绿线。”
韩诺意味深长地敲了敲桌子:“这显然不是什么常见的鬼故事元素。那这个说法是哪里来的?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就顺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了下去,还真找到了当初散播这说法的学姐。”
我讶然:“她帮到你了?”
“算是吧。”韩诺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微妙,“但我觉得她不太正常。”
我:“?”
“我找到她后,为了套近乎,就说我也看到了绿色的线。谁想她转头给我发来一堆乱码,问我认不认识。我当然不认识啊。结果她就说,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我没办法,只好向她坦白了我的处境。希望能得到些情报。可她又说,有些事她和我说不清,只能尽量帮我。然后就给我寄来了两个用来自保的道具,但也没教我怎么用,全靠我自己琢磨……”
他叹口气:“你看到的绿色棉线,就是其中一个。”
“那是用来限制怪物行动的吧。”我追问道,“另一个呢?”
“能用来隐藏我的行踪,让怪物找不到我。还能用来攻击。”韩诺道,“多亏了那道具,我之前还成功偷袭过一次。可惜啊,没能把那鬼玩意儿直接砸死。”
……什么东西,这么猛?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然而韩诺却并没有将那两件道具拿出来的意思,只在口头简单描述着。除了作用外,别的都说的很含糊。
至此,他出现在小白楼的原因,我也算是彻底搞清楚了——就像他说的,他觉得如果能彻底杀死怪物,或许一切就有复原的机会。
怪物是能离开小白楼的。但它似乎把那里当作了家,在被韩诺打伤后,便直接躲回了里面。韩诺在确定这点后,仗着现在没人能看到他,干脆也跟着住了进去,借着道具的辅助和那怪物周旋,想伺机再次发起攻击。
只是他看不见那个透明的怪物。怪物现在也看不见带着道具的他。相当于两个瞎子在房间里乱转,局面因此陷入僵持。
“如果你骗它说你又要打赌呢?”我提议道,“把它骗出来杀,不行吗?”
韩诺遗憾摇头:“我上次就是这么干的。它已经学乖了,根本不搭理我。”
这就有些棘手了啊……我暗自琢磨着,飞快整合着获得的所有情报。脑中忽有什么一闪而过。
“等一等,你说她能看到绿色的线……”我强调着关键词,猛地点了下桌子,“你说的那个学姐,她该不会去过宝石滩吧?”
“……我不知道,但她确实和我提过这个地方,还问我去过没有。”韩诺一怔,语气随即激动起来,“怎么,你知道?”
“我有个朋友去过那儿,他和我提到过一些……相关的事。”意识到方向终于对了,我语气也不禁激动起来,“我再确认一下,那个学姐给你的道具,是不是看着都普通,但上面都贴着奇怪的贴纸,贴纸上是一种你看不懂的奇怪文字?”
“对对对!”韩诺眼睛都瞪圆了,“这也是你那朋友说的?”
“他和我描述过。”我拼命组织着语言,由衷地为自己的积淀终于发挥作用而高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学姐和他,应该是一类人……”
韩诺追问:“哪一类人?”
“应该算……特殊的人?”说到这儿,我却又迟疑起来。
思忖片刻后,出于谨慎,我还是遗憾地对韩诺摇了摇:“抱歉啊,有些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我得回去和我朋友确认下。”
“怎么还要确——好吧。”韩诺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打起精神,“你和你那个朋友联系多吗?他最快什么时候能回复?”
“还行吧,联络挺密切的。我们现在在合作搞项目。”我观察着韩诺的神情,“那个学姐……很难联系上吗?”
“我们最后一次联系,她说要去宝石滩。之后就再也没理过我。”韩诺叹气,“对于她,我可能还没你了解得多。”
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我不得不说,在听到这话时,我内心泛起些隐秘的高兴。
毕竟,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我真的不希望有太多外力干扰。
“放心,我会尽力打听。”我诚恳保证着,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握住了他的胳膊。
“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掌下的肌肉紧绷了一下。我看到韩诺下意识地抽了下胳膊,然而很快又将这动作压了下去。
又是片刻的停顿后,他也抬起手,轻轻按在了我的手背上。
“谢谢。”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道谢的。为了喜欢的人付出,这不是应该的吗?
能帮上忙就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了。虽然确实有些麻烦……但无所谓。
因为付出和回报总归是相对的。
只是我不习惯被人这样握着手。所以我把我的手抽出来,反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那两件道具,你有带在身上吗?”
“方便的话,让我拍个照,可以吗?正好一块儿拿去问问我朋友,万一他知道什么呢?”
*
这一回,韩诺没有拒绝我。
那两件东西也被他摆上了桌面。正如我猜的那样,外形都很普通——一个是巴掌大小的思考者雕像,底部四四方方的很扎实,一看砸人就很疼。另一个则是绿色的棉线桶,已经被用掉了不少。
两个东西的底部都贴着张标签纸,纸上是手绘的奇怪图案,根本看不懂。
我拿着手机,尽可能把每一个细节都拍全。而就在我拍完照后,韩诺站起了身。
他说自己打算再回小白楼,继续沿用之前的方法,找机会攻击那个怪物。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只是临走前,突然又想起件重要的事。
“对了,你说的那种练习本,我今天也看到了。”我特意告诉韩诺,“藏在一个讲台里面。封皮上还写着个‘宣’。”
“真的?”韩诺眼睛似乎亮了起来。看得我也不禁高兴起来。
我向他详细描述了本子的所在,说完韩诺便迫不及待地走了。我也没有耽误时间,一分开就立刻给我的合作伙伴写起了邮件,详细描述了我这边的情况。
合作伙伴暂时没有回复。我只能暂时按下心焦,先回酒店。过了大约一小时,手机终于响了,响起的却是企鹅的提示音。
我拿起一看,是之前拉我进群的那个女生。她对我的事真的很上心,特意发消息来问我,有没有找到韩诺。
【谢谢你的帮忙,已经联系上了。】我客气地回复,【太感谢了,有空请你吃饭呀。】
【不用不用。】她赶紧回复,【总之能帮上忙就好。他还好吗?】
【挺好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是很想和别人多聊他,因此只随口敷衍一句。女生应了一下,停顿好几秒后,又发过来一句:
【那你现在还好吗?】
……?
意料之外的问候。我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回复:【还行。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总得问问……】
聊天框上方又在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了,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她的消息又跳出来。
【那个,高中的时候,真的对不起。】
又来了。意料之外的话。
我其实挺擅长控制表情的。但这会儿真的有点控制不住了。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这回倒是回复得很快:
【就是,高二运动会那一次……没能看好你的包,被他们拿了。害得你又被关到小白楼去,真的对不起。】
哦,那次啊。我眨眨眼,面无表情地回复:【没关系。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就忘了。】
这句话写完就发出去,发完我才意识到语气有点生硬。顿了一会儿,又耐着性子敲出一句:
【真没事。小白楼而已,又不是没去过。我不是还在里面试过胆吗,多大事。】
【什么试胆,明明就是那群人作弄你。】那女生这次回复得倒是很快,【你当时其实应该告老师的。】
【得了吧。我可不想又因为哗众取宠再当众做一次检讨。】我试着打趣自己,【算了,都过去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们也只是爱玩而已。是我自己不合群,也没办法。】
这话一出,对面的女生好像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又开始反复地“正在输入”,过了良久才道:【你开心就好。】
【不过现在想想,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多一会儿,她又发来一句,【也算老天讲道理。】
【?】我指尖一顿,迅速发过去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诶,你不知道?】那女生飞快回复,【当初带头作弄你的那个太妹,高考失利了,连着两年复读都没读出来,现在都魔怔了,居家啃老呢。】
【天,怎么会?】我惊讶,【她成绩不是挺好吗?】
【脑子好有什么用,心态太差了。不然当时也不会因为你顶了她的提高班位置就发疯。】那女生道,【还有她那个男朋友,倒是考了个二本。不过听说熬夜打游戏猝死了。】
【……这也太惨了。】我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他不是校队的吗,身体应该很好啊。】
【谁知道他。反正都是人渣。】女生道,【还好当时有韩诺他哥护着你,不然……咦,等等。】
她似乎糊涂了:【等一下,当时护着你的,是他哥没错吧?】
这消息看得我也愣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她想说的应该是韩诺。
不过都差不多。我也没纠正,随意又敷衍了两句,总算结束了通话。
然后……啊,等等。
老天,我写到这儿才想起来。我前面是不是忘说了来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第一次写文,总是顾头不顾尾。
那我这里补一下。蛮重要的一个前提,怎么就忘了呢——
我高中过得不太愉快。有被欺负来着。用比较学术的话来说,应该叫,霸凌?
不过我是觉得没那么严重啦。起码现在回看,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儿而已。
我始终相信,比起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设法站起来,往前看,才是最重要的。况且,正因为有黑暗存在,那些绵延在黑暗中的陪伴才显得更加珍贵。
至少,我就是因为那段经历,才确定了我以后要走的路,以及要爱的人。
好了收回思绪。继续我们的故事吧。
不过后面的事倒是乏善可陈。无非就是我一个人在酒店,继续理思绪、查资料……如果全写出来,你们会觉得是流水账的。
直到又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接到了合作伙伴的回信。
而就在我把回信看完的十分钟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韩诺的电话。
准确来说,是来自韩诺的求救电话。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