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身边有两个最信任的嬷嬷，一个叫做土庸，一个叫做火莲。

木希手里的钱只够让一位嬷嬷心动。

木希其实更想去见土庸但是，却也不能这么草率。

木希身上现在还有一个增益buff（口塞耳聋：从未有过攀龙附凤的心你，却遭到了人们的无视和孤立，你感到十分委屈，拒绝再去观察别人的眼色和话语，别人孤立无视了你，却也无法再对你进行有效的观察 。注：遇见位尊者失效。）

木希跟水袖打听了一下，木庸嬷嬷和火莲嬷嬷，都是跟着大夫人一起住，行走坐卧，都陪在她的身边，要是要过去看这两个嬷嬷，就会被发现…

木希暂时还是不太想撞见大夫人。

准确来说，是所有主位她都不太想遇见。

等等！

等等！

木希想到了水袖。

突然就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刘老根在厨房是个干苦力活的厨师，虽然菜做的好，却是夫人另外从外边买来的，只有偶尔夫人小姐想吃什么菜，开口钦点他来炒，他才有机会掌勺，平时，却挨欺负，因为不是家生子，是臭外地的来抢饭碗，所以总是被人言语奚落。

刘老根知道，这群腌臜东西是想把他挤出厨房，让他羞愧的走，但他偏不，不是因为想争口气，而是他若是不在厨房待着，不闻着灶火的味道，在人少的时候，偷着颠勺调味，技艺荒废了，夫人再吃，发现不是那个味道，要把他转卖出去，那他可就要跟自己的妻儿分离，去那不知道什么地方混饭吃了。

人离乡贱，在这个人情冷漠的时代更是如此，你一个大年纪有技艺的人，不明不白的被卖了，人会信你许久没做菜失手了一次吗，人只会说主子英明，看出了奴才的坏心，早看那老根不是好东西了，早该把他赶出去了…

他名声坏了…

去新地方只会更难，主子可不会去吃名声坏了的人东西，而他如果没法接触到主子，给奴才炒吃的东西，他炒的再好，也没法安身立命…

所以在今日，刘老根又遭人欺负，逼他去倒泔水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的就去了。

路上遇见皮小子骂他老杂毛，他也忍了…

直到…

水袖居高临下的看着木希，手里端着一盘菜：“别以为夫人要把你赏给少爷，你就可以端吃端喝去讨好少爷了，我告诉你，你还没攀上高枝呢…”

“真是下贱东西，该一辈子都待在泥巴里，翻不了身…”

【蝴蝶 1】

木希低着头。

地板上有她从空间背包里拿出来的水，一点一点的滴在地上…

反正在刘老根的眼里，木希肯定是哭了。

水袖趾高气昂的走了。

走到刘老根看不到的地方就躲在一边。

刘老根等了半天，手指微微弯曲，做出想要握拳的样子…

脑海里，那句：“身为下贱，一辈子被踩在烂泥里，翻不了身…”着魔似的滚动播放…

最终…

他握紧了拳头…

假装无意道：“我看那丫头手里端着的好似是一碗莲子羹，这可是耗功夫的菜…”

“正好，我们小厨房今天还熬了一些，要是姑娘不嫌弃，我可以送一碗给你…”

木希维持着低头的姿势…

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泪水了…

她露出了一个堪称璀璨的笑容，眼神仿佛有一股让人带着凉气的恨意：“多谢大叔…”

“我们这些人啊，有机会，总是想不顾一切的翻身啊…”

她低头念叨的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刘老根的脚步顿了一下。

又快步走了回去，使了银子，还受了许多气，才拿到这碗莲子羹…

木希笑眯眯的接过：“大叔的恩情我记下了，若是贵人问起，我只说大叔的名字…”

刘老根正要把自己的名字：“刘老根…说出口…”

在说出口前，却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叫刘志…”

语气有点生硬，像很久没说过了。

木希还是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好的刘志大叔。”

刘志看着那丫头聘聘婷婷的走了…

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取了刘老根这个诨名，又是从什么时候起，真名已经忘却？”

往事如风…

世事如山。

刘志转身回厨房干活…

就像是战士奔赴刑场。

木希端着那碗莲子羹，一走远就喝进肚子里，好容易把快见底的饱食度给灌上来一点。

一碗莲子羹足足给了25的饱食度，现在饱食度应该到了90。

饱食度没见底就算健康。

水袖那碗木希也喝掉了，饱食度到了115。

水袖躲在阴影里，看着木希牛饮莲子粥。

抱臂道：“不是说要送去给少爷喝吗？”

木希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咱们还有几个地方没去呢…”

“你不会真以为，奴婢在事情没有影子之前，去见少爷会有好下场吧？”

水袖有些不解：“夫人都说了…”

木希知道不能让自己的基本盘出问题：“夫人说了，但只要没通知少爷，没有告诉我，那就说明不存在…”

“你的钱，我们的钱，想要买通土庸和火莲那两个老虔婆可不够。”

“这两个老虔婆，跟着夫人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彼此心知肚明的跟什么似的，就是不坏我们的事，只跟夫人说我们使了银子，也是坏事了…”

水袖听的动容：“那咱们怎么办？”

“山无常势，水无常形…咱们借势…”

水袖虽然聪明，却没读过书，于是追问道：“怎么说？”

木希解释道：“咱们这府里啊，活就那么几个，能人却不仅仅只有那么几个，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做那及时雨，去浇一浇那困在泥地里的人才呢？”

“我想总是有些人忍受不了现在的日子，在等一场翻身的甘霖吧…”

“水袖你放心，等我上位了，必然把你推上来…”

水袖此时看着木希眼里有忌惮有审视有仰望：“你读过书？”

“你不是外头的农女？”

木希点点头：“识得几个字，你要是想，以后我可以教你。”

水袖的面色和缓了下来：“真的可以吗？”

“我们是一条绳的蚂蚱…”

“暂且先渡过这关吧…”

“先教你一句诗…”

“大风起兮—”

“大风起兮云飞扬…”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下雨之前先刮风，借物喻人的手法…”

“我知道了…此情此景—大风起兮—”

“你很聪明。”

………

刘老根等了几日，发现没有变化，反而听见了一些骂木希不检点的风声。

人或许是这样，要是一直没有希望，只盼着一日过一日，一日日熬…

再苦，也是一日过一日…

但一旦意识到了，有机会，有条件，有可能，有路子，脱离现状，反而就坐不住了。

木希才跟水袖从夫人的房里出来，坐在屋子里休息。

就看见屋外刘志的身影晃了晃，又消失了。

水袖和木希笑着对视了一眼。

等到后半夜。

这才出去。

几人谈了几句，这才各回各家…

山雨欲来，先起风，风起便云扬。

小小一个温宅，此时恰似那跃龙门的莲池，亦如同龙蛇蛰伏的泥潭。

各路人物显神通。

…

夫人早起的时候，听见外边有小丫鬟说话：“真奇了，那个木希，听说了夫人要把她许配给少爷，居然说：做奴婢的只知道耳聋口塞，忠心事主而已，哪有主人没有发话，就胡乱抖起来的道理？”

另一个丫鬟冷笑道：“她倒是聪明，知道不当出头的傻鸟，这满府谁不知道，大少爷的脾气？就是夫人，也讨不了好…”

“不管不问的塞一个丫鬟，到时候闹起来就好看了…”

夫人有些怒了，正要起身喊住那两个丫鬟，心里却又滑过几分计较。

“那温如玖性烈如火，她作为后母的，本就不好多管，可现在自己年龄大了，小儿子也长起来了…”

夫人想起自己的小儿子。

嘴角浮现了一个冷笑。

第二日，夫人刻意冷着木希，发现她神态端严，做事自有一番城府，心里倒是满意了几分。

看来昨天确实是一个巧合。

不然这丫头的心机也太深了。

夫人的眼珠转了转：“要真是一个有心机的才好呢…”

她只怕送给温如玖的人不够聪明，不能包藏奸心呢…

于是故意问木希一番话，木希刻意答的贪婪粗鄙，同时又很懂得奴婢和主人的分寸，直把那股又畏又怕又敬的模样演的活灵活现。

让夫人很满意。

她道：“我素来知道你是个好的，如今说了几句话，才知道是个七窍玲珑的水晶心肝，好孩子，以后有你的好处…”

木希一副被喜悦冲昏了头的样子。

夫人被这副眼皮子浅的样子惹的一脸鄙夷，眼眸深处还有深深的厌烦和杀意。

但还是勉强把场面圆了下去。

又强装慈爱的问她：“想吃什么啊？”

木希立马说了刘志的名字。

夫人的眼线可多，早知道刘志偷偷的帮扶这丫头，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知恩图报。

倒是高看了两眼。

菜上来了…

夫人吃了几口眼眸微微的发亮：“这倒是不错。”

夫人无视了，大口吃菜（为了加满饱食度）的玩家。

把玩家赶下去后。

招呼了人：“让刘志去我院子的小厨房。”

又把人叫住：“告诉他，良禽择木而栖。”

这婆子没读过书，却很懂得讨夫人的欢心：“夫人哪是梧桐木啊，夫人是凤凰啊，金尊玉贵的天上人，我们这些贱人在贵人的身边，沾点仙气，就是几十年修来的福气了…”

“那刘志就是想破了脑袋，也要扒着夫人，跪着求夫人给机会托庇在您的身边，沾点仙气儿…”

夫人嫌弃这婆子说的粗鄙，但脸上好歹有个笑模样…

“回来有你的赏…”

【在遭受了同为二等丫鬟的冷嘲热讽的你，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愤，但对方看都不看你摔东西走了，还说难听的话骂你…】

【你感到一种被蜘蛛的网黏住越挣扎，束缚的越紧的绝望…】

—【第一只蝴蝶：这是一只全黑的凤蝶，唯独在翅边有着鲜红的颜色/额外描述：嫉妒的不是被公子哥轻眼，嫉妒的是昔日同僚将要春风得意，跟你判若云泥】

——【以上描述来自昆虫图鉴，蜚蝶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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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