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风看着抱手靠在门框上的宋彧,扶着门的手指有点进退两难。
“订房间了吗?”
“订了。”
“哦。”
看宋彧还是没动作,又问:“入住办了没?”
“办了。”
“... ...所以?”谢灼风不解。
宋彧低头沉吟了下,回他:“嗯... ...要去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吗?”
“没事儿,估计他们现在正补觉呢。”谢灼风随口回道。又看宋彧头靠着门冲他笑,他顿了顿,迟疑地问:“你这个招呼,是比较随意的、单纯为了礼貌的那种招呼吗?”
听到他这么问,宋彧笑出一连串气声,连眼睛都笑眯起来。“哈哈哈哈哈,”谢灼风怎么这么可爱呢,“对啊,不然呢。”他也不叫谢灼风让开放他进去,站起来直直往前走。
谢灼风却认真起来:“如果是比较随意的招呼的话可以不用,如果有其他意思的话我可以现在叫醒我爸妈。”
这下反而让宋彧有些怔愣,他停下来看向还扶着门的人,收起玩笑的态度:“只是逗一下你,以后会正式拜访叔叔阿姨的,但不是现在。”
说完他又微微勾起唇角,是他惯常的、玩味的笑:“谢叔叔邵阿姨诶,我这么优质的媳妇可是不容易找哦。”
说完也不管马上要撞上谢灼风,又往前走。
谢灼风听了他这话,认真的表情要绷不住,脖子慢慢红了一大半。
他也不让宋彧,就单手扶着门让他撞上来抱住自己。
“回你自己房间。”
“我不,风宝~”宋彧将头往他侧颈蹭,蹭得一个人耳尖泛粉,另一个人脖子更红。
最后还是让宋彧进来了,谢灼风洗了澡躺在床上,算了算时间。宋彧说他明早九点的机票,现在休息六点多起的话,还能睡满八个小时。
宋彧随意拂了拂刚吹干的头发,将吹风机收好后看见谢灼风在看手机:“嗯?”
“我定了六点半的闹钟,早点休息。”
“嗯。”他随意应了声后往谢灼风躺的那侧走。
半靠在床头的人看他走过来,微微皱了皱眉,脖子上消下去没多久的红又隐隐有要显出来的意思。
“睡那边。”他盘腿坐起来,指了指另一半空着的床。
走过来的人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的卧蚕。
他放轻语气,认真地说:“谢灼风,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坐着的人愣了愣,也小声回他:“嗯?”
周围人都问他累不累。父母让他好好休息,甚至为了让他放松强制带他出来旅游。班上熟悉的朋友同学说他无时无刻不在低着头刷题背书,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痛苦。
他敛眸,顺从地让宋彧碰他的眼睛,又听见宋彧无奈地说:“不好好睡觉,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他勾唇笑起来:“有这么夸张么?”
“没跟你闹。”宋彧皱着眉收了手,“也不好好吃饭,我就回了一次学校就撞见你——”
那个下午后门站着的人确实是他。
“因为我想见你。”
谢灼风抬头,一手接住他快要落下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想见到你,所以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从来没觉得辛苦。”
他不说值得,只说应该。
不想说什么再见,不想渐行渐远,不想就这么分别,不想“就这样吧”,所以这些都是他应该付出的。
但付出不一定值得,徒劳无功是常事,这些谢灼风都知道。只是他早就准备好接受失败,但接受不了他们已经错过。
宋彧哑然,他微微用力挣脱握着他的手,走到桌边清洗电热水壶。
他看着跳动的温度显示器,有些挫败地说:“你可以按自己的规划生活,大学期间我会尽量每周回N市,一毕业我就回来,你在N市等我三年好不好。”囫囵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太冠冕堂皇,他又道歉:“对不起... ...但我保证我们不会分开。”
空洞又自以为是的话,宋彧想。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挫败,他低下头自嘲地笑着,眼睛却让人无比难过。
“你是笃定我考不上B大吗?”
谢灼风的话重重砸过来,宋彧一愣,可他从来没这样想过。
他猛回过头,刚要开口解释,却看见谢灼风张扬的笑着。
“刚才你很不像宋彧。”
谢灼风看他转过来,站起来反着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他双手撑着椅背,笑着抬头:“宋彧会拽拽地说:哦,那你加油。”
“?”宋彧看他仰着头,忍不住伸手托住他的下巴揉了揉,他表情有点无语,“我什么时候敢这么对你说话了?”
“那你总这么跟别人说话。”
“你是别人?”他抱起手,又勾起那副表情,笑得玩味。
谢灼风看他恢复了,将手随意放下,半带着认真的说:“我希望你这么跟我说。”
“... ...”宋彧看着他随意垂着的右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只是泛红的茧突兀地显在中指关节。
“哦,那你加油。”宋彧收回目光,“但是要保证一日三餐好好吃,保证睡眠规律充足,保证每天留有特定的休息时间,比如午睡,比如下... ...”
“我保证!”
越说越多,谢灼风快速打断他,又说:“所以我们现在睡觉好不好?”
“把这杯热水喝了再睡。”
两个人一人睡在一边,快搁开整张大床的距离。
谢灼风下午睡了很久,但是怕吵醒宋彧,所以只是侧躺着闭眼酝酿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刻意放缓的声音,然后感受到身后渐近的温热。那人慢慢抬手把他轻轻抱进怀里,将额头抵在他的侧颈。
安静的夜里,他好像能听见宋彧眨眼时睫毛划过他后颈的声音。
他就这样被抱着,后知后觉地困起来。
酒店隔音不太好,朦胧间好像听见了窗外传来景区居民的说话声。
“叮叮!叮叮!叮叮!”
“!”
谢灼风幻听到闹钟的声音,猛的醒过来。
他转头看另一边的床,宋彧已经走了。
他拿起亮起来的手机,发现已经快中午,闹钟早就关了,宋彧倒是给他发了好几个消息。
永远沉寂的置顶上冒出红色的圆,谢灼风盯着看了会儿。
他没急着点进去,又躺回去眯着眼看透进来的阳光。不知道想到了哪儿,谢灼风恍惚觉得昨晚贴着他后颈的宋彧,眼眶是发烫的。
“... ...”
外面又传来居民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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