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流民没吃的怎么办

正烤火和面的莫姚春一愣,身旁的梅香也惊喜大胆抬头,殷切地注视不远处一身脏衣也难掩贵气的男子,希望他能点头应承带她主仆二人回京,脱离这方吃人的世界。

她所注视的牛人燕连眼神光都没落到她身上,而是带着满脸歉意对白发人解释:“我与舍弟的确是京城人士,近期不打算回京还望见谅!”

梅香眼中光彩顿时失落熄灭,垂首怏怏地帮柳二姐和着树皮面饼,看着手中灰扑扑的面糊就觉得恶心委屈,这东西在府中连最低等的婆子都不不会入口,但在这都已经是难得的食物,路上她见过饿极的人在掘土充饥。

那些衣衫褴褛饿得皮包骨的流民,像豺狼一样争着一捧要命的白土,这般凶残的场面她何曾见过?要不是有女郎搀着她,柳郎君杀名在外,她那里走得动?早被人瓜分入了黄泉。想到以往在莫府的日子,梅香眼泪哗哗哗地淌个不停,她哭得伤心,却没人安慰,都自顾做着自己的事。

在乱世眼泪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对于挣扎活命的百姓来讲,伤心也是需要吃食来转化的情绪,求生当前,不必要的情绪可以删除,省下力气多赶两里路,活着才是目的,逃荒路上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做好的面饼再一次分发给众人,柳文安捻起巴掌大的树皮饼递给牛人燕,轻声道:“尝尝吧!用桉树皮做的,略有涩口但能填肚子。”

先前见他兄弟俩还有马匹行李,今日一见除了衣衫还算干净,只两手空空不见粮食袋子,她估摸着他们身上除了银子也没别的吃食物品。

牛人燕脸上闪过窘然,他原本想到聊城找蒋丞坤调动兵重返申城镇压前朝余孽,没想到刚行几里路又遇见刺杀,更没料到那群身手利落的杀手目标不是取他性命而是马匹和行礼!!!

现在他们除了几两碎银外竟找不出一粒粮食,前路漫漫没有马匹何时能到聊城?

思虑半响他带人返回想改道走另一条路,也想藏进流民队伍里,避开接下来的刺杀!

想到抢走马匹行礼,牛人燕眸色沉沉,杀气一叠一叠地累积在眼底,真是好得很!手足相残,为了取他性命将手底的死士都派了出来,这番急切,看来前朝余孽作出的乱子定跟他有关!

好个三皇子,好个朱婴,欺上瞒下,勾结前朝余孽,作乱朱家江山......牛人燕搭在膝盖的手攥成一团,脸上肌肉因怒气止不住地颤抖,暗恨自己到申城许久,却没找到勾结证据,不行!得想个法子联系上太子,让他提防朱婴,自己动作要快,拿到证据面呈父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牛人燕望着跳跃的橘色火光出神,也不知太子如何了?

太子很不好,饶是上过战场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也有些拿不稳手中的急报文牒:“蒋丞坤是干什么吃的?若大一个聊城说被夺就被夺了?”

绣着爪龙的太子服饰随着胸腔急速上下起伏,他迅速看完内容一掌拍在案牍上,杀气凛然地盯着桌上摊开的文牒吐出两字:“该杀!”

暗香萦屋的寝殿噤若寒蝉,人皆无声下跪垂首,半刻后太子猛地起身拢起急报赶往德元殿叩见元朔帝。

近日元朔帝因铁勒破关的消息大动肝火,又调动兵马让大皇子带兵奔赴晋陇边境交战铁勒,整日操劳过甚耗费心血,一时间身体竟支撑不住处理政务时晕厥在案台上,严令殿内传出他身体有恙让太子批奏政务,遇紧要事再行呈奏,几日下来因外界压力父子俩关系倒缓和许多,偶尔也会讲讲小时往事,同忆仙逝皇后。

见到太子进殿,一脸削瘦病容的元朔帝刚露出笑意就察觉不对,强自挺直了背脊肃声张问:“出了甚么事?”

太子不敢隐瞒军中大事,倾身下跪艰难报出惊人消息:“儿臣刚接到消息,聊城已被前朝余孽大军所破,守将蒋丞坤与其它将士首级被挂于城门示众。”

“什么?”元朔帝突地惊站起身,胸腔血气奔腾一股血腥直冲喉咙欲破口而出,被他硬生生地扼杀回喉间:“聊城兵将五万,怎么会被前朝余孽不声不响地破了城?”

消息不是讲前朝余孽举兵攻破申城,合同铁勒人肆意在城中略夺吗?他昨日才下旨调聊城、宁地郡兵马前往申城攻讨铁勒及城中叛军,今日聊城城破消息如一耳光扇在他脸上,调兵旨意到聊城时,那接旨的是蒋丞坤亡魂还是前朝余孽呢?

想他朱绍为皇三十载,临了头竟受如此屈辱印在他身,朝臣如何看他?天下百姓如何看他?史书如何评他?会不会以他为例教育后人勿要耳目闭塞愧为太宗?

想到身后名蒙污的元朔帝眼底发红,苍老松弛的手背干筋爆起,怒气下头脑蓦地清明几分,蒋丞坤是他心腹之臣聊城五万将士,在加之聊城易守难攻,是东南咽喉之地,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拿了去?

眼下河原郡大旱三载民不聊生,平洲郡延县、阜南等几县又被前朝屠了个干净,加之聊城已易主,盘算下来整个晋陇道已是灾情战火遍地,百姓极有可能十存不一......

燕国共分五道:晋拢道、京都道、江南道、西郡道及中城道,其中晋拢道地广人稀,皇考在世时迁居百姓极多,百姓落地不过一代就遇战火灾乱,好、好得很!元朔帝攥紧手掌一步一步地踏下御阶,前朝余孽真是好算盘,生生地将一郡旱灾变成了“国灾”,要是处理不好朱家还能稳坐天子之位?在加之经过这遭再迁百姓往晋拢道怕是要民变……

元朔帝脸色狰狞,两颊因怒气涨得通红,像头暴怒的狮子怒吼:“查,给朕查,要让朕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能勾结前朝余孽不声不响地坏我朱家根基。”

原本元朔帝只当河原郡干旱、铁勒冲破边作往常灾情处理,偌大的燕朝每年都有不同的灾患发生,每逢灾乱边关总有外族想要破关掠夺一番也皆有记载,但聊城在短短几日内被易了主,不可能仅靠前朝力量就能办到,谁在帮前朝?

家贼,还是位高权重的家贼才有通天的手段欺瞒他与满朝文武。

是谁?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坏他朱家万年根基?

脑海里急速转动,一个个人影浮上又被他按下,直到.......他的好弟弟朱廷浮在他的脑海,朱廷当年凭绞杀前朝皇室封的爵,自他登基后赏加一等成了安候,如今前朝卷复而来气势汹汹,很难不让他怀疑朱廷剿灭的前朝皇室到底是不是前朝?

元朔帝怒眼眯成一条长线,那时原本是他率军击杀前朝皇子公主,只是......苍老的手抚上胸口,临行前突然遇刺不得已让朱廷替他追杀,御医说刺客那刀擦着心脏而过,虽痊愈可身体却不如以往.....想到自己昨夜还拉着朱廷聊天忆往,元朔帝挺直的背脊在短短一瞬内微弯下去,两眼如利箭射在太子身上,带着森森杀伐果断下令:“给朕查安候,当年皇考将剿灭前朝余孽一事交付给他,这就是他当年追杀结果?”

太子一惊,安候!!父皇的亲弟!!手握五万兵权的皇叔??怎么可能?视线碰触到御前人黝黑无波的瞳孔,太子心底一个哆嗦作辑称是退下亲召太尉、中书省、尚书省几位大人议事。

才出德元殿,就见三皇子朱婴含笑从廊前转出,身后还跟着一群提食盒的膳食太监,见到他加快脚步凑到跟前问安,太子无心寒暄招呼直点点头道:“孤有事,皇弟自便。”

语罢撩起衣袍急冲冲下了台阶离去,心道:聊城易主父皇那里还有心思用膳?

皇城内的元朔帝因家贼无心用膳,远在东南郡某个山坳的牛人拾也吃不下,他自出生便是天潢贵胄又受皇宠,就算离京后历经许多苦头也不曾吃过如此粗粝难咽的树饼,一旁的牛人燕倒是捧着灰褐饼子吃得很认真,满脸肃穆一口一口地嚼干净,然后吞下肚,像在独自记载着什么。

看着牛人拾的吃饼的动作,柳西郡实在忍不下去,蹲在他身旁问道:“小娃子,吃不下去?”

头次吃如些粗粝食物的牛人拾,难受到五官搅成一团,眼底嫌弃,嘴上还硬撑:“谁说小爷吃不下去的?你看”

说着张大嘴一口咬下去,然后......然后被噎住咳得满脸通红,柳西郡拍拍他背给他顺气,瞧着满地的饼渣忍不住心疼埋怨:“吃不了就别吃,好好的饼就这么浪费了可惜。”

好不容易顺了气的牛人拾一听,把头一撇不服气道:“不就一个饼?待本....待我回家了还你百个肉饼。”

“你这娃娃口气倒大”饱尝过生活苦顿,见不得浪费粮食的李大爷冷笑:“你家纵有千百个饼也填不了现在你这张嘴!”

“大胆”武人侍卫大喝一声引来洪屯人起身戒备,就连平时怂胆的吴全贵也抓住身旁边扁担,等李大爷一下令就准备冲上去干他娘的。

洪屯男儿永不退却,是条汉子从不怕流血!

牛人燕咽下口中饼碎,敛眉转身低喝:“退下”

山坳场面重归寂静,李大爷拿棍挑起篝火里的木材,使火力小些好让它烧得长点,搁下木棍才沧桑道:“后生,你们帮了俺们,俺们也谢你,虽然俺不知你们为何要跟着流民,但老汉劝你们一句,早些归家才是正途,没必要混在俺们流民堆里,你手中的饼已是流民顶好的吃食,再过些时日”

暮气沉沉的眼落到细皮嫩肉的牛人拾身上,森沉黝黑的瞳孔让牛人拾不禁打了个颤,心虚气胆地顶了句:“看什么?”

李大爷不再搭理他闭眼沉默,过了半响沉重疲惫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俺们屯逃荒前就有三四波从河原来的难民讨食,自俺们出屯开始到如今不过十八天,手中的口粮已经见底,小娃娃是富裕人家出来的,难道书上就没告诉你那些逃荒人没粮后以什么为食?”

易子而食!!

把之前的文全都修了一遍,没存稿,现码,状态好的话会隔几天修一下前两三章的文,只是遣字造词让大家看得更顺通,剧情不变也不影响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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