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觉到灵力波动，两人又无声时，顾可贞就转过身来了。

她无意偷听，但夏听溪神色几经变化，警惕、震惊、郑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一个人是如何在短短一分钟里神色变化如此之大的。

顾可贞无语的眼神太强烈，夏听溪与秦安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同步小心翼翼地抬头。

“我要是说在讨论别人的病情，她会相信吗？”夏听溪绝望地用灵力询问。

秦安忆思考了一秒，心虚答道：“我觉得不大可能。”

顾可贞又感受到了灵力波动，看着两人闪烁的目光，气笑了，缓缓走过来，俯身凝视着秦安忆。

秦安忆第一次觉得他人目光这般吓人，咽了咽口水，想要避开她的视线，但灵师的尊严，不允许她退缩。

她深吸了一口气，凤眸自以为很淡定与顾可贞对视。

可在顾可贞眼中，秦安忆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倔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狠狠欺负过她。

顾可贞：“……”她真的被气到了。

【我都被污蔑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有小情绪？】

“秦安忆，你给我等着。”顾可贞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说道，恨不得现在就将秦安忆剥干净，让她知道行不行。

【Alpha就是嘴硬。】秦安忆暗暗说道，但也就敢在心中说了，经验告诉她，现在应该转移话题。

她轻轻拉了拉顾可贞的衣袖，软声询问：“可以说一说你是如何压制毒素的吗？”

桃花眼水光流转，不见半分倔强，只剩下期待，亮晶晶的蓝眸似是大海，叫顾可贞的怒火瞬间湮灭。

她没有挣扎，立刻缴械投降，长叹一口气：“哎——”

在秦安忆和顾可贞姐妹情深的时候，顾可贞已经下定决心——留下来，不排斥卷入纷争中。

被秦安忆“绑回”北之黎这个权力之地起，顾可贞就很清楚，她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已经变得不现实。

如果这个世界的牧师状况，真的如秦安忆说的那么糟糕，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了自己是牧师，就注定要被卷入纷争。

不管她想不想，秦安忆都会抓住这个机会，即使她没有直接参与，秦安忆也会让她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在公馆准备逃跑时，顾可贞知道了秦安忆非虚言，这个世界的牧师状况真的很糟糕，自己留下来麻烦无穷无尽，必须离开。

她本以为这是自己仅有的一次逃脱机会，但现实证明，她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完美的离开，即使这一次侥幸离开，接下来面临的是对方的追捕，和前世没有任何区别。

再次见到秦安忆，见识到了她比预想中还要疯狂、更精妙的布局，亦见识了她的不惧牺牲和善良。

以生设局，明知毒素可能会失控，还要偿还灵力，亦要将顾可贞困在局中，层层布局，即使生死，棋局也如她所谋划进行下去。

疯狂到让人心揪痛，也真的傻透了。

【身为高位者，却还保留着那有些可笑的良心，做不到不择手段，甚至还想着让我全身而退。】

顾可贞觉得秦安忆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可笑，可偏偏让人做不到不管她。

在无法直接解毒的情况下，以毒压毒对秦安忆的身体伤害最小，又有同心契，本命毒对她的伤害几乎不存在反而有利于她修炼。

只要她好好修养，调理好身体，有机会步入玉衡境界，从而清除毒素。

但那时，顾可贞只想过解毒，不参与纷争的想法丝毫没有动摇过动摇。

直到看到秦安忆与下属们的互动。

小说中提到，秦安忆像是修无情道一般，一向不与人亲近，少有情绪波动，只与夏家东南西北、母亲的遗将稍有感情。

中毒后，自知命不久矣，尘封了情感，抛弃了情义，换来灵域的短暂稳定，不惜与世界为敌，只为道义。

为那个“世界和平，国家富强，人民安康，ABO平等”的理想。

可相处下来，顾可贞始终没感觉到前者，【明明是个有小脾气，虽精于算计，但本质善良的傻子。】

而现在情况改变，后者不好判断，但……

【明明情绪充沛，还特别能演，对东和北很护短，对南很信任，对西西尤为温柔，真的是大众及女主描述的那个绝情绝义的人吗？】

【这种状态，倘若真的绝情绝义了，她该多痛苦？】

顾可贞不愿去想，在秦安忆面对最信任人也下意识隐藏真实病情时，她动摇了。

王位之争，自古以来都是残酷的，王权道路，无尽的孤独。

秦安忆的过去，本就荆棘密布，她艰难却坚定前行，不愿沦为绝情之人。

即使隐瞒，大概率也是不想让东南西北们担心吧。

可小说里，短短千字里，潦草写到她变得无情无心，偏执地达成目的，唯一的温存，来自女主，女主庄重承诺，替她完成未尽的事业。

可最终，不过百字，概括了花翎国往后的数年历史，而她与她的远大理想，随着女主的打怪升级，被遗忘在这个被作者取名为“低端位面”的地方，无人问津。

即使女主往后回忆往昔时，秦安忆得到的也只有几句“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好在哪里，在详略得当的“略”里，被十几个字概括：顾可贞诉说着她与秦安忆的故事。

再无其他。

一个被敢斗天斗地的女主，不在意这个所谓的“低端位面”，可这个世界，对于秦安忆而言，它是她的家园，她拼尽全力让它变好，为了它，亦敢斗天斗地，不该被数千字寥寥概括。

前世，顾可贞因所谓的预言，被世人所不容，这一世，所见的第一人，不惜以生命换她留下来，她很期待，她们两个被定义的人，联手起来，搅动风云。

……——……

此刻，面对秦安忆的服软，顾可贞顺势而下，解释道：“我的异能之一变异成了毒，给炼制毁灵毒的毒师们异能等级不及我，足以压制，只是现在我灵力不充足，只能短暂压制，有效期只有半个月。”

夏听溪震惊，异能之一、异能变异、毁灵毒、以毒制毒，却能维持半个月，每一句话都信息量巨大，一时间，她不知先问哪一个更好。

秦安忆皱眉，“你使用了本命毒？”

她很清楚顾可贞的灵力剩余量，想要压制，还将将毁灵毒压制得动弹不得，只有本命毒才能做到。

可毒师将本命毒交出去，无异于将半条命交给对方，她值得顾可贞做到这一步吗？

顾可贞轻轻按住秦安忆微皱的眉心，夸张地长叹了一声，“我本不想，但某位公主太心软，可偏偏又太疯狂，还给我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爬都爬出来的那种，不过嘛……”

她顿了顿，看着秦安忆心虚的表情，嘴角上扬，【这情绪不挺丰富？】，戳了戳秦安忆的脸蛋，声音温柔：

“幸运的是，坑里面有软垫，比坑外还要吸引人，用本命毒交换也不算太亏，毕竟公主殿下也和我一起掉进坑里，她不会伤害不到我，还有几个可以提供乐子和八卦的人，躺一段时间也无妨，不过公主殿下想要出去，和她协作出去，也不是不行。”

秦安忆猛地抬起头，这是顾可贞第一次表达出要留下来，并且同意合作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声音暴露出紧张：“你要加入我们吗？”

看着秦安忆小心翼翼的眼神，顾可贞心泛起细密的痛。

明明是想要的，以生命来谋求，现在触手可及，反而害怕了，以往想要的，都得到得不轻松，才会如此吧？

顾可贞强迫自己冷静一点，温柔地将秦安忆的脸蛋戳出一个小洞，故作平静：“秦少将不欢迎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安忆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蓝眸仿佛被一道耀眼光芒照射闪闪发亮，瞳孔中是无法抑制的欣喜与喜悦。

她想要张开双臂，抱住顾可贞，然身体虚弱，手无力垂下，她抿了抿唇，蓝眸的光芒闪了闪，即将重归平静，习惯性隐藏情绪。

忽的，身体一重，顾可贞抱住了她，一手搂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搭在颤抖的肩膀上，一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心脏处。

“姐姐，我会是趁手的利刃，你要利用好哦，不过工资得很高很高。”炙热的怀抱，温柔而活泼的声音，顾可贞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决心。

手心下的心跳，离得如此近，有力而平稳。一如顾可贞的本人，强大而坦诚。

秦安忆抓紧顾可贞的衣服，她的心跳早已失控，速度越来越快，呼吸变得急促，却每一次呼吸都是激动与喜悦，坚定说道：“好，但不是利刃！”

没有更多的言语，她没有力气多说，日后，她会用行动给予顾可贞最诚挚的回报，绝不是将她当做一把刀。

顾可贞明白，轻抚秦安忆的背，辅助她冷静下来，目光扫过两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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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工具人的第二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