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轲从严深背后伸出脑袋。
台阶上方，一楼转角的位置，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白衬衫上多了一些褶皱，袖口处有些破损和脏污，最显眼的是对方右脸上一道从嘴角往上的一指长的裂痕。
口子微张，露出一些像牙齿一样的白色固体，那不像是一道伤口，更像是对方脸上多了一张嘴巴。
这个人的牙齿早已和正常人不一样，现在连脸上都出现了新的异化。
他身上的污染在加重。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居然还有人在外走动，胆子不小啊。”容飞鸣毫不在乎地露齿笑道。
听上去他还保留了不少神智。
“他被污染了。”严深说着就护着曲轲往下走，谁都知道哪怕是觉醒者也不能和污染者接触太久。
精神污染随时可能发生。
“你是觉醒者吗？”曲轲拉住严深，她的目光从容飞鸣手上划过，手背上沾上的一点血迹很像是出拳打了什么沾上的。
这个时候还会动手的人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简单。
容飞鸣有些诧异，惊讶曲轲目光的敏锐。
严深一直挡在两人中间，神色戒备。
“嗯，赏金猎人容飞鸣。”
一般只有没有加入组织的人才会选择去当赏金猎人。
“放心，我还没有被完全污染，跟我走一起还不会污染到你们。”容飞鸣看了一眼严深对曲轲宝贝的模样，他玩心突然起来，八卦地问了一句，“你们是情侣？”
“不是。”在记忆恢复之前，曲轲不会对未知的事情盲目做下判断。
严深点到一半的脑袋委屈地转向曲轲。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像是在提醒曲轲手机通讯录上置顶的那条电话号码。
手机黑屏，曲轲只能通过边缘看出那是一只黑底的手机壳，曲轲并没有看见背面的图案，只是一瞬间感觉这手机的式样和严深的性格并不搭。
有点偏冷。
“出去再说。”曲轲安慰完严深，转头看向容飞鸣，“曲轲。”
曲轲的目光往严深那边落了一下，“严深。”
曲轲：“除了你，这里还有其他的觉醒者吗？”
“恐怕没有了。”容飞鸣在一边看着感觉这两人的关系有点有趣，不过他也知道继续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回答，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我已经想办法通知了外面，‘辰星’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前来救援。”
“辰星”是现在觉醒者中一个最大的组织，辰星会长的实力自然也是全世界数一数二。
“辰星”这个组织很不错，这里突然生成了新的污染区，他们一定会派人前来救人。
但救援者过来需要时间，突破污染区外围的灰雾又需要一些时间，很难说在这段时间里，会有多少人类被污染成为新的污染者。
“你知道污染区的核在哪里吗？”容飞鸣承认是觉醒者，那么他会有办法找到污染区的核吗？
“大概在四楼吧。”容飞鸣思索了一下，忽而惊讶地问道，“你们不会是打算去破坏核？”
“嗯。”曲轲神色坚毅。
“这对普通人来说太危险了。”容飞鸣觉得有点牙疼，面前这女生是不清楚污染区的核的情况吗？
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难道一直等下去吗？污染区的空气里都含着污染，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污染成污染者，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给命运。”曲轲绕过容飞鸣走到了上方的台阶。
视角变换，这次变成了容飞鸣被迫仰视对方。
严深动作迅速地跟上了曲轲。
“你继续往下走吧，曲轲，我们去四楼。”
曲轲往上走了几阶台阶，她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多了一个，在三楼停下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看见容飞鸣跟在后面。
三楼的走廊和她之前离开时相差不大，这边的血迹也没有二楼多，血腥味很淡。
这层楼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曲轲站在走廊上从近到远扫了一眼，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房间里有人。”严深忽然提醒道，“最近的房间里有动静，不像是污染者。”
容飞鸣看见曲轲看着自己，他了然地笑笑，眼前的女生冷静、睿智，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跟着他们，她直接从自己的行动判断他们会一起行动。
容飞鸣之前是从楼上下来的，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三楼的情况，甚至三楼此刻的情况说不定就是容飞鸣造成的。
“房间里都是还没有被污染的人类，至少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是这样。”容飞鸣耸了下肩膀，他右脸上多出来的那张嘴巴似乎又张大了一些，“都帮不上忙，干脆就叫他们待在房间里别出来添乱了。”
不知道陆琳琳在不在这里？
曲轲继续往楼上走。
严深有意无意地隔开容飞鸣，减少接触也是一种防止污染的方法。
容飞鸣身上的污染还没有到很严重的部分，但脸上显露出来的这一部分已经会让人在意了。
严深在意曲轲，自然是尽可能保护曲轲，防止她被污染。
就算这样的做法用处不大，也是他唯一能做的，污染区里最难防住的是飘散在空气中的污染。
微量，但时间久了足以造成严重的后果。
“哪里？”曲轲站在楼梯口望向两侧。
四楼是这幢楼的最高层，这里的布局和二、三楼差不多，走廊上没闻到多少血腥味，反而是另外一种难闻的味道从走廊另一端飘散过来。
地上血迹淡淡的，也可能是难闻的味道掩盖了血腥味，地上更多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肢体，这里好像爆发过战斗。
曲轲瞥到容飞鸣毫无变化的表情，毫不怀疑之前在这里战斗的人是他。
“我之前看见污染者往那间房间走去。”容飞鸣指的正是难闻的味道飘过来的最里侧的一间房间。
曲轲微微蹙眉，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捂在鼻子上。
纸巾上自带的清香让她稍微好受了些。
严深往曲轲面前伸出了一只手，眼神里带着一丝撒娇。
曲轲的左手轻捂着纸巾，右手拿着那截椅子腿，她略一思索，重新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巾放到严深手里。
严深略委屈地扁了下嘴，感受到容飞鸣投过来的目光时，他又露出了几分得意的高兴。
炫耀似地挥了下手中的纸巾，折叠的纸巾正好打开。
“你们可真有意思。”容飞鸣笑着说道。
“闲话少说。”曲轲觉得容飞鸣这人也很特别，脸上这么明显的污染，居然还有心情和他们开玩笑。
“如果三楼没有出现新的污染者，这幢楼的污染者就没有了。”容飞鸣像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会如此放松地走在这一层楼里，“这一层现在应该是空的。”
忽略掉鞋底的不适和空气中难闻的气味，这段路走得并不难。
“这里气味变轻了。”容飞鸣是捂着袖子过来的，站在最里侧的房间门前，他感觉到这里的气味发生了变化。
曲轲放下了手里的纸巾，纸巾上的清香早已失去了作用。
边上大开的窗口解释了这里的气味为什么会变淡，从窗户进来的风把气味都推向了远处。
窗户下方是一盆摔碎的盆栽，也不知道是谁把盆栽放在了窗台上。
“是这里吗？”严深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应对核的污染吗？”
“我有污染隔离手套，可以用它去触摸核。”容飞鸣拿出了一只黑色的薄手套，他看了一眼两人，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地说道，“这里由我去处理核最合适，如果我污染加重失去了神智......”
污染的方式大多是通过触觉、视觉和空气接触发生，核的污染方式之一是触觉，容飞鸣有污染隔离手套能阻隔一部分污染，他又是这里最厉害的觉醒者，感觉上他的确是处理核最合适的人选。
曲轲没有和他争。
“我会尽力帮你。”做不到的事情曲轲不会给保证，她只能保证自己尽力去做。
“不，我要你们带着这个去觉醒者工会注销我的账户。”容飞鸣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银色的徽章给曲轲看了一眼。
意想不到的要求，曲轲没有询问容飞鸣原因，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曲轲猜测这可能是觉醒者才会有的徽章，她以为接下来容飞鸣会把这枚徽章暂时交给她保管，没想到容飞鸣只是给她看了一眼就又放回了口袋里。
难道要她从失去神智的容飞鸣身上去拿这枚徽章？
“我会在坚持不住之前把徽章给你，徽章上有一丝抵抗污染的能量。”容飞鸣解释道。
曲轲：“好，你小心。”
曲轲和严深退开了几步，给容飞鸣留出空间。
严深一直挡在曲轲面前，他挡住了曲轲望向房间里的视线。
万一房间里有污染者存在，他们就会通过视觉遭遇污染。
“严深，你不用这样。”曲轲能感受到严深对自己的关心和保护，可是她觉得严深有些过度保护。
曲轲下意识将当做武器的椅子腿换到左手，她用右手去拨开严深的胳膊。
严深侧身握住了曲轲的右手。
“你的手变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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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临时医院（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