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对顾昼说: “还有三场我就可以开启新的越级挑战了,你现在到中级场了吗?”
顾昼点点头:“到了,马上我就要越级挑战高级场了。”
林白没有接话,只是和顾昼摆摆手,分别了。
她前往休息室直接花费五百积分进入高级修复舱回复体力。
现在的科技确实强劲,区区十五分钟林白就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
她快速提交第三场的申请,很快接到了擂台的通知。
回到等候室,林白很快进入了那边虚无之地。
她听说高级场第三场开始会有些不一样,许多选手出来以后性格大变。
林白很期待。
“参赛者注意,第三场开始选手将替换记忆进行神话复苏,确认开启吗?”
林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
眼前一片眩晕,失去意识之前,林白只听见几个断断续续地话语:“...命定...陨落...”
——
林白睁开眼,眼皮像挂了千钧铁锤,粘滞得掀不开。等到睁开眼,到处是一片陌生的场景。林白缓了一阵,才从潮湿的石地上缓慢坐起,头颅一阵阵发胀,像被人抽去了记忆,只剩一个空壳。
她眨了眨眼,脑中果真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耳边响起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踩在地上,通过固体传导和骨传导一阵阵的传递到林白耳中。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愈发沉重。
一个人影逆光而来,身上披挂着金属战甲,铠甲边缘磨损斑驳,仿佛经历无数次战火与凛冬。他的肩头蹲着两只鸟,一动不动地盯着林白,他身后的两头狼低头前行,鼻尖贴着地面来回嗅着,鼻息打在尘土上,卷起几缕干草。
“你是被送来负责记录的使者。”他俯视着她,声音浑厚,“我是奥丁,特意来接你去神宫的。”
林白下意识想退后,膝盖却一软,差点跌倒。她咬紧牙关,撑着手臂站起,身上沾着未干的露水。
她喃喃开口,几乎发不出声音,十分沙哑道:“你知道我从哪来吗?”
奥丁缓缓摇头,盔甲发出轻微摩擦声:“我们不知道你从哪来,但神们需要你,所以你出现了,跟我走去你工作的地方。”
他说完,转身大步迈开,步伐果断。林白来不及犹豫,咬牙追上。
风掠过她的发梢,带着冰冷的寒意和树脂的清香,几缕头发贴在脸上,痒得她不时拨开。风也似乎在推着她前行,使她走得轻松不少。
走过断崖与山林,一座宫殿拔地而起,矗立在云端之上。神光沿着浮空石柱倾泻而下,洒落在罗马柱间,一束束光线穿过水晶穹顶折射开来,一瞬间仿佛净化了灵魂。
奥丁指着那座殿宇,低声道:“这是记忆宫殿,以后便是你工作的地方。”
林白点头如捣蒜:“好,我会努力工作的。”
奥丁没有再说话,他的身影在光中缓慢消散。他的狼与鸟一同消散,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雪松香味和铁锈味。
林白走进殿内,光线打在她脸上,刺得她眯起眼。殿堂空旷,回音久久不散,中央立着一位神明,他靠在一排排书架之间,手指灵巧地翻动着书页。书页翻过发出沙沙声。
那神明转头,眼角微挑,笑意仿佛月光流转在水面,却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意味。
“你好呀,记录使。”他像是刚从一场恶作剧里脱身,语气轻快却藏着利刃,“我是洛基。”
他说完,从身后摸出一个小巧盒子,指尖动作轻巧得几乎不带痕迹。
“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他笑着,将盒子递给林白。
林白接过那盒子,才刚揭开一点缝隙,手上一阵阴凉。
一条细细的蛇信子自盒中吐出,贴在她手背上游了一圈,湿冷冰凉,像冬日的一滴冰水滴进温暖的脊背一般,林白起了一身激灵。
洛基眨了眨眼,仿佛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倒颇为期待地看着林白的反应。
“……你是神界的恶作剧大师吗?”林白终于开口,语气里夹杂着迟疑与无奈。
“我?”洛基装作被冒犯似地捂胸,“我可是诚实与智慧之神啊,‘恶作剧’那只是别人对我别有用心的误解。”
他说着,把蛇收了回去,任那小家伙蜿蜒回他袖中。
林白一边暗自将那句“诚实”翻来覆去地咀嚼,一边不动声色地看向他身后的那一排排藏书。
林白站在浩如烟海的书架前,嗅到一丝淡淡的玫瑰香。那香味极轻极浅,不动声色地弥漫在空气中。
她下意识回头,洛基已经不见了,只留那条蛇尾最后一节在书架边晃了晃,像是打了个再见的招呼。
“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温润如风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林白猛地回头,目光撞入一双似能包容春天的眼睛,那双眼中藏着河流、草原与夜色微光,仿佛一看就不舍得移开。
那是一位女子,长发如金麦垂落,衣袍随风轻拂,脚步像踏在云上。她没有佩戴任何金饰,却比任何珠宝更引人注目,像是天地之间最初那一束晨曦。
“你是……”林白不自觉地低声问,话语刚出口,就觉得心口处一阵莫名的悸动,好像什么快要浮上心头,却又迅速消散。
“我是弗蕾亚。”女子微笑着,走近两步,伸出手指温柔地为林白整理额前凌乱的发丝,动作像夜风轻抚枝头。
她指尖带着花香与暖意,林白竟有些恍惚。
“你看起来很累,来,跟我走吧。”弗蕾亚拉住她的手,掌心柔软,带着能驱散寒意的温度,“记忆的缺失会让人焦躁,但灵魂不会说谎。你只要知道你是你。”
她的声音里有种抚慰的力量,让林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脚步也轻了些。
两人一同穿过长廊,脚下石砖温热,墙上浮雕刻着一幅幅画面,有战争,有欢宴。
林白停在一幅画前,那是一个金发女子骑着飞马在天空中飞翔。
她看了许久,觉得有些熟悉,忍不住轻声问:“那是……你吗?”
弗蕾亚点点头,眼神柔和:“那是过去的我。”
弗蕾亚说罢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到殿后的小院。
那里栽满了北地罕见的蓝蔷薇,花瓣上挂着雾水,阳光洒在叶缘,给每一朵花都镀了一圈光晕。
“有个很像你的人说过,”弗蕾亚语气温柔,“记录神话的人,自己也会成为神话。”
林白一愣,胸口像被谁轻轻敲了一记,那句耳熟的话在心底缓慢回响,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我曾来过这里吗?”
她喃喃问出,语气颤抖又不可置信。
“你来过,很多次。”弗蕾亚笑了,眼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湿润,“你带来过春天,也带走过冬夜。神界是不会忘记一个真正属于这里的人。”
林白怔住。风吹过她的衣角,也吹乱了她沉默的思绪。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她遗忘了什么,但她知道,此刻她站在这花香与阳光之中,有一个人握着她的手,在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她,她不是无处可去的异客。
她曾属于这里,她也终将再次归来。
天空被云层一缕缕割裂成深浅不一的蓝色,风从雪山吹来,裹挟着冰川的气息。林白走进小院,脚边的蓝蔷薇轻轻颤抖,仿佛在向她行礼。
“为了迎接你,奥丁举行了宴会。”
“宴会将在英灵殿举行。”弗蕾亚站在前方台阶边,金发随风起舞,阳光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轮廓,“跟我来。”
她牵起林白的手,一步步踏上浮空阶梯,金玉台阶如乐章般次第亮起光芒。
踏入英灵殿的刹那,林白只觉天地一变。
穹顶高悬天际,如极光织就,流转着深绿、紫蓝与火金交叠的涟漪。宴会长桌横贯神厅中央,银制餐具与兽骨杯交错陈列,盘中佳肴从鹿肉、蜂酒到不知名神兽的烤骨髓,气味层层叠叠,扑面而来。
她脚步微顿,却被弗蕾亚轻轻推了一把。
“放轻松,今晚是神们和平的夜晚,是为你而举办的宴会。”
他们还未完全靠近,一声响亮的笑声便从宴会席最北端炸裂开来:
“哟!新来的记录使?看起来比洛基那条蛇好相处多了!”
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站起身,红发如火,胡须浓密,手中提着一只刚喝干的巨角酒杯,笑声如雷:
“我是索尔。”他拍了拍自己铁铸般的胸膛,“欢迎你来到神界,但别想跟我比力气。”
“……我没有那个打算。”林白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他手里被捏出凹痕的酒角,真诚地摇了摇头。
索尔哈哈大笑,转身喊了一句:“奥丁你看,她比你那只渡鸦更有趣。”
坐在主座上的奥丁只是点点头,不言不语。比起一面之缘的威压,此刻他像极了那种注视命运的老者,只是默默品着一杯酒,神情隐在阴影与火光之间。
林白的目光还未移开,旁边一道银光闪过。
一个身披银白战甲的男子缓步而来,他的脚步极轻。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宛若北海深渊,眉宇间有种天然的距离感与威严。
“巴德尔。”弗蕾亚主动介绍,“光明与纯净之神。”
“你没有记忆。”巴德尔平静地看着林白,像在确认某种神谕,“很好,这样你会少些负担。”
“……好的?”林白有些没忍住嘴角抽搐。
巴德尔罕见地挑了挑眉,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你会明白的,等你看见神们真正的面目。”
“他总是这样,话说一半。”另一道轻快的声音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壁炉旁,头戴鹿角形金冠,双眼炯炯有神,正朝她举杯致意。
“我是乌勒尔,狩猎与弓箭之神,今天我射下一头天空之鹿,用它的心脏泡了酒,你要来一口吗?”
“呃……”林白看了看那杯泛着淡金光的酒液,“你们这里的酒都这么……重口味吗?”
“你没尝过‘雪地心愿’?”乌勒尔眨了眨眼,“据说能让人梦见自己失去的东西。”
林白愣了愣,望向那杯酒,酒面微光浮动,隐约映出一张她不认识的兔脸,眼神熟悉,却无法辨认。
“这就是你说的和平的夜晚?”她转头望向弗蕾亚。
弗蕾亚轻笑:“至少他们没互相扔锤子和冰柱,算是很和平了。”
她牵着林白,在宴会桌边坐下,热食与蜂蜜酒被一一端来,座位后是乐师奏起了古老的挪威诗篇。神们陆续上前与林白打招呼。
提尔,正义与战争之神,独臂之姿依旧挺拔如枪,声如金戈,语调却意外地温和,“敬爱的记录使,愿你能停止我们的战乱。”
海姆达尔,守门人,双眼透着远望星海的冷冽,他没有说什么。
布拉基,诗歌之神,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吟唱了一段“记忆之失落”,也走了。
而坐在宴会末端,面容如岩石般沉静、披着灰蓝披风的,是冥界之主赫尔。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林白,目光仿佛穿透生死与众神的谎言。
林白回望她,一阵凉意从骨缝间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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