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痛感突兀传来，似乎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长相近乎算得上乖巧的青年从地上翻身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眉心。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药剂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刺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惹得青年直皱眉。
不得不说，他的脸庞几乎算的上粉雕玉琢，偏白皙的肤色和一双玛瑙色的眸子，轻蹙的眉头几乎给他添上一份若有似无的楚楚可怜。
“欢迎加入我们的游戏，新人玩家。”
“欢迎加入我们的游戏，新人玩家。”
电子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分不出男女的无感情朗读在一片屏幕上同时播放。屏幕外正站着一群神色各异的人，几乎无一例外打量着屏幕内那些或惊恐或痛哭的所谓新人玩家。
这里相当于一个大型的新人玩家能力的展示场。除了各榜单大佬被强制性邀请观看以外，也有的普通玩家通过购买入场券等方式进场观看，目的是确认这批新人里有没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物。
“哟，这个新人倒是挺淡定嘛。”娇小的少女看着屏幕里正在揉捏眉心的青年，神色有些好奇。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轻纱掩面，草绿色的眸子灵动的转了转，嗓音带着几分兴奋。
“难得今天榜单里的大人物都在，死神小哥哥，有没有兴趣打个赌呀？”
原本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无数道目光投来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移开，最终都默契的落在了角落阴影里姿势随意地靠着墙，神色毫无波澜的黑衣男子身上。
“切，无聊。”见那人没开口，少女轻哼一声，鼓了鼓腮帮。
“少得寸进尺。”男人淡淡开口，表情不变。
“就赌这个新人能活下来怎么样？”少女似乎没听见那句威胁似的笑嘻嘻开口。无视了那道冷厉的视线自顾自说道，“如果他能活下来，你就欠我一个条件。”
“反之，如果他死了，我转让我的所有道具，包括那个上榜的高级道具。”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这笔交易？死神小哥哥？”
少女草绿色的眸子眨了眨，一字一顿道，“我杜鹃说到做到哦。”
“……”
屏幕内的青年浑然不知外面的赌约，只是打了个喷嚏，似乎有些心悸。
“我是本游戏的系统，希望玩家们都能拥有好的游戏体验。”
自称系统的电子声音依旧在朗读着，似乎这是既定的程序。
“您好，新人玩家周粥。”
蓦然听见自己的名字，青年眼眸轻垂，第一次开了口。
“你好。”是偏少年的温润嗓音。
系统的电子声音还在继续，同时，周粥面前弹出了一个发光的小屏幕。
“开始计算玩家周粥初始恨意值。”
小屏幕闪了闪，上面正显示着loading的字样，下面的进度条缓慢的一点点挪动。
“计算中。”
“计算成功，玩家的初始恨意值为——”
“99。”
“我靠，99点的恨意值？？这新人看着眉清目秀的也不像啊……”杜鹃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身后的“死神”懒懒抬眼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开口道。
“你如果反悔赌约，我可以当没听到。”
似乎这句话是极大的挑衅，杜鹃咬牙切齿的恨恨道。
“赌，怎么不赌。”
“我倒要看看，99点的恨意值到底能面对什么奇葩副本。”
没来得及向系统问清楚什么是恨意值，周粥面前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转盘。转盘通体纯黑，分成两块区域，分别用血色大字写着“谢谢惠顾”和“随机低级身份牌”。
“新人玩家福利已发送，祝您好运。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这次的机械声音似乎是特地配上了唬人似的血红色字幕，在黑暗中极为刺眼。
直到那奇怪声音彻底消失，周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黑暗中那双玛瑙颜色的眸子微垂，整个人看上去淡定安静的可怕。半晌，他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瞬间表情古怪，试探性的开了口。
“喂，时拾？”
可除了空荡房间的回音，没有应答。
周粥怔了一下，而后幸灾乐祸的扯了扯唇角，似乎对这件事很喜闻乐见。
他垂眸看了看面前闪着红光的转盘，伸手随意地点了一下。
“嘎吱嘎吱嘎吱……”像旧风箱发出的刺耳噪音。破旧的指针在转盘上转了好几圈，然后在周粥死死的目光中，停在了谢谢惠顾那一栏。
“……”
周粥沉默着挥手关闭屏幕，假装若无其事的别过头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唯一微弱的光线是墙缝里射进来的点点月光。周粥眯了眯眼，在黑暗的环境里勉强适应了一下，这才抬眼望向周围。
莫名熟悉的布局，让周粥的眉头一点一点的皱了起来。
甚至是，到死也忘不了的熟悉。
屏幕外。
显而易见的，大多数玩家已经开始了行动。没动的只有寥寥几个人，那青年就是其中之一。他玛瑙色的眼眸在黑暗里似乎带着些许血色，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那小姑娘谁啊，怎么敢和那位下赌约的。”周围的会长离得远远的，小声的讨论着杜鹃刚刚提出的赌约。而那位【死神】仍然好整以暇的靠在角落，似乎对屏幕内发生什么都漠不关心。
“到现在还愣在原地，这小家伙怕不是吓傻了。”
“其实这新人的长相还不错，要是能留下来当个吉祥物也算好的。”有人揶揄道。话落，这人悄悄瞥了角落一眼。那位脸上依旧毫无波澜，暗红眸子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心头莫名涌上寒意，说话的人不禁咽了口口水，补充道。
“只不过，毫无技能和99点的恨意值情况下，他应该会死得很惨。”
而此时，画面里的青年动了。
他的面部线条柔和，白皙的肤色在黑暗里更是有些扎眼。此时，他正把手伸进了身边的储物柜里，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玩家周粥触发主线任务，收集十份实验体的研究报告，进度0/10。】
“研究报告？”周粥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他嘴角抽了抽，却还是保持着表面上所谓的镇定，伸手去拉房间门。
房间门还仅仅只拉开一条缝，剧烈的风声和嗒嗒的快步行走的脚步声呼啸而至。
周粥面色一凝，来不及思考，他迅速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脚趾尖。
还没坐稳，一只毫无血色的、布满龟裂的手，已经狠狠地抓在了门上。
“吱呀。”
门缝越敞越大，似乎已经给周粥鸣响了丧钟。
门外站着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他全身都毫无血色，布满着裂痕；嘴巴几乎咧到耳根，鲜血模糊下保持着一个特定的诡异弧度。他没有眼皮，染着鲜血的眼球扎着玻璃碎片从眼眶里突出来，及其瘆人。
【玩家周粥san值下降5，剩余san值195，请玩家尽快调整！】
【玩家周粥生命体征下降10，剩余血量190，请玩家尽快调整！】
【NPC笑面鬼研究员已激活，请玩家自行探索。】
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会有两百点的san值和生命值，周粥唇角迅速勾勒起一个无害的弧度，嗓音温润。
“晚上好，研究员先生。”
“这新人有病吧，都撞鬼了还装什么淡定。”有些本来因为赌约而对周粥起了兴趣的公会会长此刻几乎全都移开了视线，在他们看来，周粥这见到NPC还打招呼的行为简直是太蠢了。
就算跪地求饶，或许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杜鹃一直没开口，沉默的可怕，草绿色的眸子微眯，却是染上了几分兴趣。
“200点的san值和血量，这新人在新手村怎么还能共享血量，有意思。”她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搓了搓嫩白的小手，有些兴奋的盯着屏幕内，向一直不语的【死神】扬了扬下巴。
“嘻，别以为你能赢我。”
“这场游戏没那么简单。”
笑面鬼听见周粥客套的招呼后，嘴角咧得更开了。
“0123号实验体已触犯研究院准则。”他保持着诡异的笑容，仍旧站在房间门口没有动。
“即将清……”
周粥依旧笑着，这笑容在外人看来似乎有种坦然面对自己死亡的感觉。可在笑面鬼研究员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他却突然动了。
他猛的伸手一拉笑面鬼研究员的袖子，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胸牌狠狠一拽，利用惯性顺势踹向笑面鬼研究员的膝弯，就这样硬生生将笑面鬼踹进了自己的房间。而他自己则借着力，恰好停在了昏暗无光的走廊上。
“让我猜猜。”
“你们研究员禁止私自进入有智力研究体的房间，没错吧。”周粥慢条斯理的在袖子上擦了擦刚刚拽过笑面鬼研究员的那只手，嗓音柔和又无辜。
“违反守则，即刻清除。”
似乎是应证了他的话，笑面鬼研究员的身体瞬间涌上一股恶寒。从内而外散发的寒意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僵硬的扭头，没有眼皮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周粥，罕见的，眼里有几分惊恐。
周粥在走廊上看着他，笑容张扬。他笑起来很好看，五官组合的天衣无缝，玛瑙色的眸子弯起漂亮的弧度，但在此刻却满是瘆人的冷意。
在笑面鬼研究员怨毒和恐惧的目光中，他轻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砰——”那句布满裂痕的诡异身躯在一瞬间轰然炸开，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试剂的味道更加刺鼻。周粥似乎不满于爆炸留下的气味一样轻轻蹙眉，伸手捂住了鼻子。
他正对着爆炸后的房间，对着刚才笑面鬼研究员站过的地方弯着眼睛轻声道。
“研究员先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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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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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研究员先生，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