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门口赫然出现钟一,许从严一时无所适从。

“钟一,你怎么……站在这里?”许从严扶住门把,欲盖弥彰扯开话题。

“你也要上厕所吗?”

钟一侧过身,让出一条道,面上看不出多余表情。

“出来吧,严哥。”他停顿一下,接着自下而上看向许从严,强颜欢笑道:“那是央金的声音,我听到了。”

“你……”许从严心里一恸,用力将钟一拉进了卫生间。

“她一定受了罗志平的指使,落井下石。”许从严抱着钟一,轻声安抚道:“我们一并收拾她。”

钟一在许从严怀里摇了摇头说:“她可能不是受指使的。”

许从严对央金的了解不多,他疑惑地看向钟一。

钟一自嘲地解释:“嫉妒,有时候存在即是原罪,何患无辞。”

狭窄空间突然沉静了片刻,只余两人心跳鼓动的声音。

随后许从严长叹一口气。

“如果此事出自她本意,那也不必再给她留情面。”许从严朝钟一晃了下手机,“钟儿,我去和人打个电话。”

钟一嗯了一声,只重复一句。

“严哥,我没有抄袭。”

许从严闻言,心里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知道事情真相。

可惜水污不过一瞬,澄清却要耗费多时。

“大姐,Roge和你说了没?”

半夜一点,许从严最后还是拨通了许从矜的电话,“网上那些舆论传得很夸张,我怕会影响到你。”

许从矜睡之前事态只发展到钟一自己,没想到半夜电话一接,这把火已经烧到跟前。

许从矜按着快进看央金的指证视频,许从严只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哼笑,大姐颇有气场地开口。

“一个两个的拎不清,能给她上节目还真以为自己长脸了。”

“她代言过什么知道么?”

许从严快速查了下,“没什么大牌,最好的代言一个生活家居品牌,一个藏族本土食品。”

“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买单吧。”许从矜话锋一转,接着问小弟,“Roge的团队都给你用了,怎么还没摁死罗志平?”

“你那钟一又挂黑热搜,难看。”

许从严哑然失笑。

此事复盘下来,只怪自己优柔寡断三观太正,低估了人性之恶。

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娱乐场,却总想着不要赶尽杀绝,谁知一天不弄垮罗志平,他就一天想踩着钟一往上攀,比小强难杀,比野猪还冲。

“大姐,已经和Roge说过了,但这边情况有点复杂。”

“我在钟一老家,暂时顾不了上网反击,只能让Roge压着点消息,钟一他爸爸不太行了……”

许从矜意外,她倒是第一次听闻钟一的家事,心想以许家的能量,也许还能帮上一点。

于是,换了个柔和的口吻问:“他爸爸什么病?”

“尿毒症晚期,器官衰竭…… ”许从严叹了口气,“今天被ICU清退,没什么机会了。”

许从矜沉默良久,不知该作何安慰,最后只能道:“嗯,那你帮着他点,我去和节目组通个气。”

“谢谢姐。”

翌日上午九点,热搜还在。

但钟一的爸爸不在了。

心监仪变成一条长而直的横线,滴滴提醒着尚存希冀的家属。

医生宣告死亡,拔去老钟身上最后几根管子。

阿妈低声哭泣帮老钟换上新衣服,钟一白着脸整理物品。

许从严没想到这第一面居然也是最后一面。

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人人只道节哀,却永远无法消磨掉家人思念。

“严哥,你看又下雪了……”

钟一望着大雪弥漫天地,耳边的风像是悲歌别曲。

灵车远去,载着钟一最后一缕神思,他再难支撑下去。

他与老钟的回忆永远停留在乌兰察布的冬天。

“钟儿,我在。”许从严跟在钟一身后,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蜷了蜷指尖又缩回去。

“我陪你,别怕。”

钟一的眼泪凝结在下巴上,他转过头,呼出的热气喷在许从严面前。

他悲哀地说:“生活好像没盼头了……严哥,我以后该怎么办?”

“爸爸说,最想听我唱歌。”

“可以后我唱得再多,他也听不到了……”

钟一抽噎一下,用力锤起胸口,声泪俱下。

“严哥,我心里好难受。”

许从严心疼极了,上前抱住钟一说:“振作起来钟一,你还有阿妈,还有我。”

“严哥,我不唱了……好吗?”钟一痛苦地咬住嘴唇,他不想再以身入局,平添谈资,他想,也许平庸才是过好这一生的解药。

阿妈,刚经历完人生变故的苦命女人,再难也不愿拖累儿子。

得知钟一想放弃,居然大骂着把他赶出了家。

她把钟一关在门外,字字句句却是在点许从严。

“你爸爸活着的时候就不努力,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要退缩。”

“钟一,阿妈和爸爸只想看见你成功,你到好,从来不把我们的期盼放在心上。逃避、解约、生病……我知道你很难,但谁活在世上不难?”

“各有各的难处,但你又有多少个七年去挥霍?”

三天后,钟一处理完家事,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回了桐州。

一别多日,恍如隔世。

好在第七期节目的制作难度不大,歌手按照上一轮积分排名出场竞演。

钟一排第四。

上周抄袭风波,网上对他的声讨一时无两。

钟一正值丧期,拿不出自证原创的对比,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声败名裂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有一人出来帮他。

——Judy WANG.

白玛央金的视频泼了钟一好大一盆脏水,她以为Judy WANG这般自傲的人会不屑下场辩白。

但也正因为Judy WANG自视过高,第二天就发了长文反驳白玛央金。

他说《润雨》的编曲过于平庸,怎会出自自己之手,还说白玛央金忘恩负义,两面三刀,不刷点存在感就怕哪天过气。

Roge抓住机会,拿Judy WANG的文章洗白灌水,把祸水东引至央金身上。

一部分网民转移了注意力,随之央金的身份被扒得底朝天。

原来哪有什么民歌天后,不过是个仗势欺人,见人下碟的投机分子。

就连走红之路都充斥着利己主义,内地读书回乡考学,加上少数民族优惠政策,踩着定向委培的名额成功进入音乐学院。

从前鼓吹的藏区之光,成了笑话。

白玛央金的个人形象一落千丈,好不容易得来的几个代言,一夜间全都掉光。

可即便如此,钟一的排名也堪堪排第四,竞选之夜得来的2000票全部打了水漂。

“严哥,你说我继续上台,会有人朝我扔鸡蛋吗?”

钟一的担忧不无道理,抄袭的指证只洗清一半,还有一半仍在公关中。

许从严:“钟一,先把第七期唱好,别管别人怎么想。”

钟一屈膝坐在电脑前,喃喃道:“可我没办法不去想,我也提不起精神。”

“你想唱什么歌?”许从严蹲到钟一身旁,帮忙转移话题,“这期不限制歌手自由发挥,你挑个拿手的。”

钟一按下空格键,许从严戴上耳机。

是一首没听过的歌,全新的旋律和编曲。

“这是哪首?”许从严按下暂停,好奇发问:“我怎么没听过?”

“《蝶变》,新歌,本来给你的惊喜。”钟一语气平淡,显然对这惊喜失去兴趣,“我现在找不回当初写它时的感觉了。”

“对我来说就是惊喜。”许从严闻言觉得心里软下一块,他从后面拥住钟一,鼻尖抵着对方的发顶深呼吸,“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钟一:“还会好吗……”

“钟一,其实有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许从严狠了狠心,掰过钟一的肩膀,将郁结多日的心事剖白出来。

“Roge还是建议我们,披露罗志平过去做过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

“我知道对你来说无疑是伤口上撒盐,所以我没有立刻答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另寻他法……”

“原谅我,钟儿。”

钟一怔怔看着许从严,这是他最难面对的过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许从严永远都不知道。

“让我想想吧。”钟一把头埋进双膝,轻轻推开了许从严。

许从严知道有些事也强求不来,他轻抚着钟一耳边的碎发,安慰他:“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我反正准备向法院提交诉讼了,等判决下来,他一样要给你道歉。”

“我只希望你能好,钟儿。”

第七期节目录制前晚。

罗志平对着办公室里众人大发雷霆。

“陈琳!你特么以为傍上了许从矜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吗?我就问你,钟一这傻逼明天还上不上节目?”

陈姐被直呼其名指着鼻子骂,瞬间觉得颜面尽失,她腾地站起来,反驳道。

“你几斤几两和我大呼小叫?节目你出钱最多吗,你在网上搅浑水我就当看不见,现在还想插手节目进程,别太越界了,罗志平!”

“别忘了你怎么拿到的这个节目。”罗志平威胁她:“答应我的事就给我好好办,不然我可要把老底掀出来。”

陈姐脸色一变,劝他:“你知不知道钟一一个人能给节目带多少流量?而且现在也走不了了,忍忍不行吗?”

“忍?”罗志平阴笑,“你看我像忍得了这口气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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