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开学的事不多，认识一下同学和老师，发一下课表和书本，再安排一下座位，一个上午就结束了。

自由活动的时候从别的班跑来一个漂亮的女生，上来就抱着陆安宁哭，说她的宁宁太可怜了，怎么就被门夹了。

她叫得全班都看了过来，陆安宁丢不起这人，连忙捂上她的嘴。

“你哪位？”

闻言，女生又想哇哇叫，只是苦于嘴巴被捂着，只好手舞足蹈。

“你小声点我就松开。”

女生点点头，被松开后委屈地说：“宁宁，你忘记李阳就算了，怎么能忘记我呢，我可是你初中三年的同桌薛宝珠啊！”

“啊……”陆安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隐隐约约记起来一点，”如珠似宝？“

“对对对，是我是我，□□文学如珠似宝的薛宝珠。”薛宝珠狠狠点头。

陆安宁便隐约想起，当时是薛宝珠自己看□□动态推荐了一本“生下七个男孩后，夫人终于诞下一名女婴，侯爷大手一挥，命令全家往死里宠”的团宠文学，小说的名字叫《侯府嫡女如珠似宝》，女主的名字也叫宝珠。这件事被她拿来和小伙伴分享，大家觉得有趣，都去看了这本小说，结果被脑残剧情雷一脸，拿来当梗玩了。

薛宝珠感动地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太好了，宁宁还记得我。”

除了这个实在被玩了很多次的梗，再多的陆安宁也记不起来，只能尴尬地笑笑。好在薛宝珠也不为难她，她是一个很外向的姑娘，注意到好奇地望这看的沈确，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呼。

见她们两个一言一语地聊起来，陆安宁松了一口气，想着回去多少整理一下以前的人际关系，再来这么一次实在太丢脸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皱着眉顿住。

“懒懒，好臭，和昨天那只小怪物的味道有点像。”

“可能又是一只污染。”

与此同时，广播响起。轻快的铃声在教室里回荡，欢快的童声反复喊着“上课啦~上课啦~”。

陆安宁眉头一皱，眼疾手快地给身边两个人安上一层保护结界。看向班里其他人皆是双眼茫然、眼神迷离的模样，有些头大。

“这个广播咋回事，现在应该放下课的铃声吧？”薛宝珠奇怪地看了一下教室天花板的音响。

“应该是放错……”沈确注意到周围同学的异样，声音逐渐变弱。

因为班主任很干脆地让大家放学，所以班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半，李阳也早早地和新认识的兄弟勾肩搭背地走了。但就是这剩下的学生皆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目不斜视、端正挺拔地坐着。

窗户外的日光不知道被什么挡住，光线逐渐变暗，一点一点，直到黑暗彻底淹没光明，整间教室像是被黑暗包围，像是他们脱离了整个世界，只有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提供光亮。

薛宝珠忍不住抓紧距离最近的沈确的手，茫然无措地巡视周围，声音发颤：“宁，宁宁，怎么天黑了……”

教室里除了还在欢快响着的铃声，寂静无声，薛宝珠小声颤抖的这句话显得无比突兀清晰。她感觉到手心里的颤抖，是正在发抖的沈确，新认识的小伙伴同样害怕的认知让她被隔离的感觉减弱了一点，但她又看到了沈确的脸，几乎没有表情，眼里却是藏着嘲弄和恨意，那种情绪太惊人了，薛宝珠吓得松开了她的手。

陆安宁没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刚想嘱咐他们不要乱跑，教室门就被推开，进来的似乎是一个人，但是没穿衣服，全身没有一处好皮。它血淋淋地走进来，露在外面的皆是骇人的红肉，陆安宁看到它手里拿着一叠血糊糊的东西，那种质感和颜色——是人皮。它的脚也不是正常人的脚，而是一坨黏黏糊糊的黑色液体在地上蠕动，所过之处都是粘液。

薛宝珠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奇行种，惊骇得浑身僵硬，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沈确将女生安放好，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她的新同学，拉了拉她，以心声说：“安宁，你千万别害怕，也不要离开我身边，这可能是一个C级污染，非常危险！”

陆安宁惊奇地看她，在心里呼唤361：“懒懒懒懒，小确也是穿过来的吗？为什么她会用心念啊？”

“她应该是异能者，就是被感染发生病变却没有死去，反而获得异能的人。”

“那她说的C级是真的吗？”陆安宁一下子激动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百积分啊！

“可能吧。”

陆安宁在盘算怎么吃了这只污染，沈确还在传音道：“我已经联系管理局的人，他们应该马上就会来，你现在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什么都不要想。”

沈确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被门夹了的同桌没有被感染，不过她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后勤部门也只能安抚还没被感染的普通人，尽量降低两人的存在感。按照这只污染放首歌就能让这么多人都神情恍惚，绝对是C级以上的污染。不巧的是，她原本有两个检测仪，但昨天老大说检测仪可能出了点问题，让大家把旧的收上去检修，又给发了新的，但只有一个，她就放在奶奶那了，本来想着就这么一会时间不会这么倒霉，没想到……

陆安宁配合沈确的话，闭眼捂耳朵，在心里和361讨论：“我要不下个咒把小确弄晕吧？”

“不太行，她毕竟是个异能者，可能会察觉到不对劲。”

“那咋办，我不能放着这个C级不管吧？”

一人一统讨论之际，广播再次响起：“同学们，现在是数学考试时间，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台上的不成人形的家伙蠕动着他的“脚”，在每个同学面前都放上了一张A4纸大小的人皮，红白相间的皮面上竟然真的印着题目，黑白红在尚能看得清纹理的皮肤上同时存在，刺鼻浓烈的血腥味直入鼻腔，沈确握紧双拳，脸白如纸，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那张人皮烧穿。

一只手轻轻盖上她的眼睛，脑海中传入一道声音：“别怕，我保护你。”

沈确一愣，连忙问：“安宁，你也是异能者吗？”

“嗯嗯嗯！”

“你也是情报类的异能吗？那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等老大他们来吧，情报类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额……我应该不是吧，”陆安宁含糊过去，“没事，我战斗力可强了，不是说了吗，我超厉害的！”

“现在宣读考场规定。”广播还是那个稚嫩欢快的童声，“一、答卷前，应先在试卷规定位置处填写好考生姓名、学号、班级。答卷时不得使用铅笔；二、考生应在规定时间内独立完成考试，交卷时间到，须在原位静候监考人员收卷后，方能离场。拒不交卷或擅自将考卷带出考场者，除考试成绩作零分处理外，学校将根据情况作必要的处分；三、考生必须遵守考场规则，服从监考教师的管理，保持考场安静。若有违反者，监考人员有权当场取消其考试资格，并视情节轻重给予相应处理。四……”

“安宁，不能让同学在上面写字！”听到考场规定的沈确在桌子底下抓着陆安宁的手，惊慌地传音道。

发人皮的东西病变成那样大概是第一个被感染的，污染值起码70以上了，它发的人皮绝对不能乱碰，更别说写名字了。名字本来就象征身份，还写在人皮，那直接要命了。

“收到。”

陆安宁瞄准每张桌子上的人皮，一只手覆盖上鳞片，一闪身，几乎是一个眨眼间变成爪子的手上就多了层层叠叠的人皮。沈确还没来得及震惊，那只爪子上又燃起黑色的火焰，一瞬间，一沓的人皮化作黑灰散在了空中。

“卧……槽。”沈确忍不住低骂出声。

不过她的感叹被台上突然爆发的怒吼声盖住。没有人皮的家伙抱着头痛苦喊叫，黑色的粘液顺着腿部往上蔓延，逐渐将它全部淹没，当粘液蠕动至头部时，沈确仿佛听见了一个男人绝望的哭声，但很快一声巨响，粘液炸开，落在了教室的各个地方。

沈确瞳孔紧缩，但很快看到分散开来的粘液都没有落在同学身上，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顿时松了一口气。

本来在念考场规定的广播在陆安宁烧了人皮后就戛然而至，此时爆发出一阵娃娃的哭声，尖锐刺耳，直入脑髓，像是有人用粗大的银针拼命地捅进耳膜，捂着耳朵也无济于事，沈确痛苦地白着脸，看到其他同学似乎从恍惚间回神，同样捂着耳朵痛苦喊叫，且身体上逐渐出现了病变。她不知道老大他们什么时候回到，可是就这么干等着，可能等他们到了也没救了。

她捂住被衣领遮住的脖子，这里是她病变的地方。每一个异能者获得异能都和他们的感染有关，就像她，她病变的地方是喉咙的部分，所以异能和声音有关。并且，病变的部位已经成为了异能者新的“心脏”，一旦这个部位被摧毁，异能者就会死去。但在死去之前，异能者身上的污染会迅速攀升爆炸，方圆百里都会陷落。

但如果在另一个等级低的污染之内，异能者的爆炸就会覆盖该污染。感染她的污染也是C级的，作为和污染共生的异能者来说，就算自爆变成了污染也还能有一定的意识，只要她自爆，多少还能争取一点时间，反正她作为没什么战斗力的后勤部门在处理污染上也帮不上什么忙。

脑中闪过奶奶的慈祥的笑容，沈确逐渐坚定，刚想抬头让陆安宁躲远一点就看到脾气暴躁的女生一跃而起，覆盖鳞甲的那只手狠狠锤爆了发出噪音的音响，一下一下，直到音响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整间教室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