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跟在她身后，感受着时不时放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摆弄着铁棍，目光漫不经心放在她的后脑勺，看她小小的身躯绷紧，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小鬼！你叫什么？”
“丘莉亚。”
小女孩有些新奇，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的名字，脚尖不自觉并拢，双手交织着，声音像是从捂住的指尖吐出，闷闷的。
“啊！”周月原本半瘫靠在电梯墙上的身体直立起，震惊的神色挂在脸上。
“你叫丘莉亚？！”
迎着女人向自己确认的疑惑眼神，她迟缓却坚定的点头。
可下一秒，就是女人又恢复平静的一句“哦”。
周月盯着丘莉亚在心里嘀咕着，“这个名字这么大众吗？”
算了。
挥舞掉环绕在心间的杂乱，又靠在一旁，数着楼梯上变化的数字，盘算着。
丘莉亚看着又恢复有气无力模样的高大女人，本就开不了口的询问更是咽进肚子里。
为什么会问她的名字？是有什么作用吗？真奇怪。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划破寂静的空间。
看着一楼的标识，眼睛瞥向一旁站得笔直的矮冬瓜。
“带路。”
周月直起腰背，对着小孩说道，但是长腿一迈，自己倒走到了前面。
面前的景象根本不似她第一次所见到的模样，一楼的咨询台消失不见，看着布局与六楼一致，一个个关起来的房门，回头垂眸对着丘莉亚问道：“你说吧，哪个门？”
“那个。”
丘莉亚松开紧扒在一起的手，伸出弯曲的手指，臂腕也软趴趴的，对着前面一指，又马上收回双手，干瘪的脸上一双炯大的眼睛盯着周月，掩盖着自己的害怕。
“那个是哪个？”
小孩畏畏缩缩的恐惧样，周月深吸一口气，僵硬不耐烦的语气里带着可以忽略不计的无奈。
“就是……那个左边第一个。”
矮矮的丘莉亚仰着头，小声补充着，像是害怕惊醒里面沉睡的不知名的家伙。
“行了。”
周月撇了眼房门，掂量着手中的铁棍，垂眸对着小姑娘威胁道：“收好你的小心思，要是有食物还好，要是没有……”
未说完话躲在她的眼睛里，丘莉亚害怕得将头低下，一言不发，只是不断扣弄着皮肉，探询的眼神带着头又一点点抬起，对视上，看着周月指向她的指尖，又低下头。
直到耳朵边脚步声远去，她才望去，瘦骨嶙峋的双手合十，贴在胸口处，往日的恐惧如潮水般褪去。
周月停在房门，就看“矮冬瓜”偷偷摸摸的好奇的目光，她倒是也懒得管，抬手拍打在门上，每一次巨大的敲击都如同打在丘莉亚的心尖一般，小小的身躯也跟着抖动，一下下，像是要把所有的害怕都赶出身体。
“谁啊！”
是一个男人，扯着嗓子颤抖的声音。
“什么东西？！”周月现在脑子里满是疑问，就这？所以那个小孩到底在怕什么？害得她还很是重视，不对！不可以轻敌。
“你祖宗！”
周月弯下腰，死死盯着猫眼看，突然那个孔黑了一下。
“开门！”周月对着门内的人说着，“就看猫眼那个！”
“你是人，对吧？”里面的男人前言不搭后语的，重复问：“是人吧？”
“人吗？”
…………
“不是人，是鬼！有妄想症就去治！”周月就听了一会儿就感觉耳朵要生茧，对着门内明显精神不正常的男人说道，“开门。”
门被打开一个小口，一只恐惧的眼睛从黑暗的背景探出，路道里的光打进眼睛闪着泪光。
“哎！”
在男人的惊呼声中，周月踹开男人扒着的房门，看着面前漆黑的一片，啪得一声，灯光乖乖亮起。
回过头看去，男人大概1米8左右，一副老实人的长相，实在没有亮点，但是整个人像惊弓之鸟，疑神疑鬼地看向周围，就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
半开的浴室里，无数根头发带着肉粒相互排挤着缩进下水道，谁都不想露在外面，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更害怕了，争先恐后的向里缩，一不小心就从洗漱台露出了一点，它们又着急忙慌的将自己瘦弱的身躯藏好。
“快点！”
“你挤到我了！”
“拖油瓶怎么和疯女人认识啊！”
“快点！她会剪掉我们的身体！”
尖锐的声音在下水道周围炸开。
天空板上的怪物们也连忙把自己的脸从排风口拉回，心有余悸得抚摸着自己完好的脸颊，一脸庆幸，看向一旁同样如此的同伴，各自不屑得移开目光。
嫁衣女紧紧贴着床底，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拖油瓶！
都怪这个拖油瓶！
都是她把疯女人带过来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胆子小的“美味”，这下好了，被搅合了。
通明的水在周月身后流动着，顺着男人惊恐的眼神流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周月目的明确的来到厨房，翻找着。
饼干，拿走。
面包，拿走。
鸡肉！拿走！拿走！
这是什么？算了不管了，也拿走！
…………
突然她的动作停下来。
“哎！我问你，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吗？”周月还是良心发现了一下，对着抱膝蹲在一旁的男人问道，可是男人不理会，整个人的魂魄都丢了。
周月抱着“战利品”大摇大摆得走出房门，心中忍不住夸奖自己：“真的是天神！竟然把面包给他了，害。”
“走！”
丘莉亚像几天没有吃饭饿得饥肠辘辘的小狼狗，一闻到生肉的甜，虽然不是最喜欢的肉，但是还是好香……跟在周月身后，超级有眼力见的开电梯门……
随着关门声响起，男人的魂才回到身体里，下一刻，灯又暗了！
瞳孔放大，恐惧爬上他的心。
他想爬到门口，打开门，然后躲在女人的身后，但是奔跑到门口，马上就要接触到把手的那刻，双脚脚腕被拉住，狠狠摔在地板上，奇怪的是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五脏六腑错位的痛提醒着男人这一切都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开嘴撕心裂肺的求救，却被敌人钻了空子，发丝带着腐肉的臭从口，快速得钻进他的体内，将体内的管道划破，撕扯着。
他扭动着身体，血腥味一点点围着怪物们的鼻子，陶醉的味道加快进食的脚步……
男人，死了，又活了，存在于在场的每一个体内……
另一边，电梯里，寂静在不断发酵混着食物的香。
看着“矮冬瓜”用她自以为很隐秘的眼神，偷偷看她的举动，周月只觉得有些好笑。
电梯停在了六楼，周月率先走了出去。
丘莉亚回味着一路上的沉默，她知道了，这个女人也不想和她分享食物，那……要怎么做呢？
之前的那些“食物”在进了那扇门后要么就是再也出不来，要么就是缺胳膊短腿，从来没有像她这样还能拿出东西的……
那些家伙打不过她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哎！小鬼！你还要不要东西了！”周月饶有兴致得看着小破孩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阴沉，但是等到电梯门都要关了，她还只是在里面呆着没有行动，叫她也没有了兴趣等待。
“嗯？！”
丘莉亚听到声音，眼睛里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隐藏就带着错愕一同看向周月。
“嗯个鬼，快点，跟上。”
周月说后，就扛着东西走进了房间。
小小的人从电梯里出来，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明明之前再饿也不会这样，像是出现了幻觉。
但是丘莉亚很确信这不是梦，因为她不会做这样梦，这是个奇怪又强大的“食物”。
目光划过周围的房门，紧张得低下头，用自己最小的动静挪动着，小心翼翼得防备着自己身上打量的眼睛。
“关门。”
“嗯。”丘莉亚听从指挥乖乖照做，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
“自己挑吧。”周月大手一挥，对着矮冬瓜很是豪迈大方。
但是她好像忘记了一点，在这里的居民不是怪物原住民，就是惊慌失措玩家。
大概是对方的年纪又或是如同正常小孩的样子叫她潜意识里判断失误。
“这个？”
周月看着她死死抱住和她上半身一样大的牛肉，有些不可置信。
“嗯。”
但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败下阵了，实在是她喜欢这样的眼睛，像洋娃娃的眼睛……
看着桌子上其他的食物，对着她一脸随意得说道：“拿去吧。”
就看着她把半个自己生吃掉，然后赖在沙发上。
“小鬼！你不回去吗？”
窗外依旧黑漆漆，雨也淅沥沥地下。
“我……可以留下来吗？”丘莉亚回想着外面的眼睛，她保证只要她离开这间房子，就会被外面的暴打一顿，虽然她不觉得很痛，但是可以更好，为什么不呢？
“留下来？”周月挑眉，上下打量起她，叫丘莉亚忍不住紧张起来，整个人绷直。
“嗯。”
“算盘打得叮当响，随你，看你受不受的了再说吧。”周月起身走向卧室，单留她一个人拘谨得坐在沙发上，失神得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