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好像遇到了一个厉害的家伙。”辅导员推了推眼镜，把手机里的监控画面关掉。

他的同伴已经联系不上了。

但他依然步伐悠哉地往电梯井走，那里有一扇门，门后面挂着许多他制作的艺术品。

钥匙插入锁孔，缓缓转动，他把门打了开来。

扑面而来的是尸体的恶臭和血腥味。

他没有躲避，迎着味道走了进去，只有沉浸在冰冷的铁锈味中，才能让他活过来。

可他还没足够感受清楚，身后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来了。”辅导员缓缓转身，他审视她的目光，仍然像欣赏一件别致的东西一样，“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艺术品。”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浅淡的光映照在她的脸庞上，她微微蹙眉，道：“我不是。”

她不是他口中所谓的艺术品。

辅导员耸了耸肩，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你不明白，我能帮你永远保持现在的美丽。”

洛奈不以为然，略微审视了他几眼，突然说：“听说，你有个十二岁的女儿。”

辅导员脸上的笑容，在听到“女儿”这个字眼时，倏地顿住，然后慢慢凝结，变成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狰狞。

洛奈再接再厉缓缓说道：“她的生命停止在十二岁，死于一场意外。”

“不！”辅导员急急地打断她，“不是意外！不是你们口中的意外！”

洛奈微微皱了皱眉，循循善诱道：“那是什么？”

辅导员眯了迷眼睛，很久没人愿意听他讲述事实了，他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苦闷，在这一刻，终于有发泄出来的那一天，终于有人愿意去了解了。

可是，已经太晚了。

他皱着脸，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人类总是以丑陋或美丽的名词去定义一个人，去为一个人打上一个标签。只要不符合自己的标准，就是不美丽，不漂亮！我的宝贝女儿！就是被他们的唾沫淹死的！”

洛奈淡淡道：“可是从警方结案的通告来说，你的女儿是死于自杀，就在连接两栋教学楼的天桥上，跳了下来。”

“不！”辅导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不会的，她平时积极向上，很阳光，很可爱，很懂事，她怎么会想自杀呢，一定是老师和同学都苛待她，她才受不了要跳楼的，亦或者……她是被同学推了一下，才不小心掉了下来的……”

“不！不对！她不是死于意外，也不是失足，我曾经听到她的同学和老师都议论过她的相貌，她听到会自卑，会偷偷躲起来哭……是她的同学！都是她同学和老师的错！”

他的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有些自相矛盾。

连他自己，都不确认自己女儿真正的死因。

洛奈看着眼前自欺欺人的人，心脏的位置竟然有些怪异的沉闷。

人类的情感，是复杂的。

她蹙着眉头，平静的声音像是下一道审判书：“你的女儿曾在结束生命的前夕，留下一封遗书，是父母对她严苛的要求，让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才让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到现在为止，你依然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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