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狗呢？”张浩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

方芜看着人都到齐了，从观众席站起来，把人叫到篮筐下。

方芜扎起头发，开始叙述比赛状况：“咱们这次是文理混打，16进8进4进2，所以一共要比三场然后才能进决赛。第一场要和8班打，确定好外线三人和内线两人，主要还是练习配合。”

“就是，现在大家可以自己选，或者我来定。”

“小前锋。”宋鸠葚率先发声，众人一齐看向他，或有质疑或有惊讶，这些眼光齐齐打量起他，果然是爱出风头的主。

“中锋。”张浩然紧跟其后。张浩然是七人里身高最高的，他打中锋当然无可厚非。

轩凌晨测目看他，之前没发现，原来张浩然比自己要高很多，心里顿时不爽起来。

张浩然感受到轩凌晨的视线，回了他一记微笑。

“我打大前锋吧。”轩凌晨更喜欢这种辅助性的位置。

剩下的两个后卫分别被一个飞机头和板寸男挑走了，其他的两人就是当替补。

基本位置定好后，大家就开始练配合。

方芜也没闲着，趁着大家练习的功夫，把8班上场的几个人都问明白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方芜给七人讲了自己的一些想法：“8班的整体实体很低，没几个是会玩的，但是他们的中锋下手很黑，打的时候尽量避免一些肢体接触，我们差不多就稳了。”

“那个中锋我认识，他擅长篮板，尽量不要让他靠近篮板。”宋鸠葚道。

“我看着他。”张浩然双手叉腰，势在必得。

国庆本来就没放几天假，能练配合的机会确实不多，上午打了几场，七人都已经累了，方芜没办法只能放了大家。

临走前，方芜还提醒道：“没交保险复印单的，开学给我，别忘了。”

换下衣服，从体育馆出来，轩凌晨打车去了“太阳岛汤泉”。

打球出了一身汗，给自己泡一泡放松放松。

当轩凌晨的身体全部侵进池里，紧绷的毛孔全都舒开了，蒸汽浮升，所以的烦心事都飘走了，就连要和张浩然一起打球的事都变得云淡风轻。

他迷迷糊糊泡在水里，热气蒸着他的脸，眼睛睁不开，困意上涌。

轩凌晨给自己买了个“搓澡＋足疗”，等他泡醒了，把这些项目做完，下楼顺便把饭给吃了，已经是下午了。

顶着太阳，轩凌晨直接回家了。轩凌晨让司机停在了楼下的一家打印店门口，把保险单复印了。

他一边向店里走，一边已经把保险单的PDF发给了打印店老板的微信上。

一抬头，就看见张浩然对着柜台，左手掐着烟，右手摆弄着手机。

门口的感应器被轩凌晨触发：“你好，欢迎光临。”张浩然正吐着烟，闻声转身，喷了轩凌晨一脸。

“你是摩托车排气管吗？”轩凌晨皱眉，被熏得眼疼，强忍着咳嗽骂道。

张浩然伸手扇了扇轩凌晨眼前的烟雾缭绕：“能看清了吗？”

轩凌晨拍开张浩然的手，去找店老板：“叔，我文件发你微信了，帮我印一份出来。”

张浩然俯在轩凌晨耳边，很小声地说：“我家就有打印机，以后印东西来找我，不收你钱。”

轩凌晨把自己的耳朵往外移了移，有些嫌弃：“你不印东西来打印社干什么？”

“拍个证件照。”张浩然灭了烟“凌哥，要不你等我一会，拍完咱俩一起走。”

轩凌晨还没答应，张浩然就已经把外套脱了，连同手机一起扔给了轩凌晨。

“小凌啊，打印机没墨了，我先给他拍完，就给你印哈。”

轩凌晨叹气，正反都得等，他把张浩然的东西撇在了柜台上，自己去一旁坐着了。

相机闪烁下，轩凌晨忍不住看向张浩然的方向，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没了镜片的遮挡，瞳孔在闪光灯下是深海的蓝。

店老板给张浩然拍完照，翻出新的墨盒装了上去：“一份够吗？”

“够了。”

轩凌晨手攥着复印件，和张浩然一起走出了打印社。

“你吃饭了吗？”张浩然找话题。

“没。”

“我刚搬来，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附近，有一家面馆。”

“那走呗，凌哥你给我带路。”张浩然拉起轩凌晨的手腕。

轩凌晨甩开张浩然，伸手指了指身侧的小巷：“顺着这条路，在第二个岔口右拐，就到了。”

自己吃去吧，他可没答应一起吃。说着，就往反方向走。

老式路灯上垂挂着发黄灯泡已经失修了，被遮挡的阳光从两侧坍塌砖墙的遗址窥探进来，散落的红砖无规律得躺在巷路上，唯有几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响。

轩凌晨正走着路，大腿猛然被撞了一下，稳住身子后，发现一个小姑娘正抱着自己的腿不撒手，他正要上去询问，就从路口冲出来一个花臂男人。

一开始，花臂男还装模作样，一点点走近轩凌晨：“小伙子，这是我女儿，刚才跑出去玩我没找到她。”

小姑娘吓得连忙躲在了轩凌晨的身后，死死拽着轩凌晨的衣角。

轩凌晨察觉出不对劲，但是没有轻举妄动：“你说她是你女儿，那她叫什么名字。”

花臂男呲着牙笑：“我是她爸，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名字呢。”说着就要把小姑娘拽过去。

轩凌晨护住小姑娘，慢慢往后退，警惕起来。

花臂男失去了耐心，怒目骂道：“妈的，你废什么话。”

一道寒光闪过，直直刺向轩凌晨的面中，想要侧身躲已经来不及了，刀刃很锋利，快得一开始轩凌晨根本没感觉出来疼痛。

花臂男闷叫一声，重摔在地上。等到轩凌晨睁开眼睛的时候，花臂男痛苦得捂住自己的胃部，尝试从地上站起来。

“凌晨，你没事吧？”张浩然收起腿，想要去扶轩凌晨，轩凌晨只是把那个小姑娘推给张浩然：“看好她。”

张浩然想拦住他，轩凌晨只觉碍事：“滚。”

轩凌晨弯腰捡起地上的砖头，拎着就朝花臂男冲去了。

花臂男刚刚从地上站起来，见轩凌晨拎着个砖头就过来了，气势逐渐弱了下来，举起手里的蝴蝶刀警告着：“小子，我的刀可快得很。”

“那就试试。”到底是你先捅死我，还是我先拍死你。

“我已经报警了。”张浩然走到轩凌晨旁边，看着花臂男“你还想和我们耗着吗？”

花臂男看见张浩然，后退了几步，刚才那脚差点给他踢吐出来，再加上这个手拎搬砖根本不怕死的小子，多少心里还是忌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先脱身然后从长计议吧：“你俩给我等着，这事没完。”说着就要跑了。

轩凌晨没追上去，但是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他瞄准那人的背影，把砖头甩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小腿。

花臂男惊吼一声：“卧槽！”忍着疼也没停得跑出了小巷，没了踪影。

赶跑花臂男，轩凌晨又回头去安慰缩在墙根底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抬头，看见轩凌晨脸颊上的伤口还在冒血，吓得又把头缩回了胳膊里。

也是这时，轩凌晨才觉出来，自己脸上的丝丝疼痛。

一张纸巾递到了轩凌晨眼前，轩凌晨抓下来：“谢了。”

他把自己脸上的血擦干净，看向张浩然：“你兜里有糖吗？”张浩然点头。

轩凌晨重新蹲在小姑娘旁边，把糖塞进了她攥紧的手掌里：“吃吧。”

小姑娘颤抖着手，扒开了包装纸，把糖送进嘴里后，又把头藏进胳膊里。

直到糖浆的填满整个口腔，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小心翼翼地看向轩凌晨。

“你饿了吗？”轩凌晨温柔地问，小姑娘弱弱点头。

于是，轩凌晨领着两人，去了他常去的那家面馆。

面馆的桌子很挤，两个大男的坐对面，腿挨着腿才勉强能坐下。

“这个小姑娘，怎么办？”张浩然给轩凌晨发了条微信。轩凌晨低头嗦着面，完全没发现手机来消息了。张浩然翘起鞋尖，蹭了蹭轩凌晨的小腿。

轩凌晨本来翘着二郎腿，被这么一蹭想要把腿放下来，结果膝盖顶到桌板，桌子被弹得跳了一下，碗里溅起来的面汤直接蹦脸上那条还没结痂的伤口里。

小姑娘被吓了一顿，缩在椅子上，不敢再吃。轩凌晨拍着她的肩膀：“没事。”

得到许可，小姑娘才重新端起碗筷。

轩凌晨蹙眉瞪向张浩然，但是碍于是公共场合，没有直接骂出来。

还没等张浩然示意轩凌晨看手机，他就已经点开了微信的私聊界面，打字骂道：“你TM有脚气吗，瞎几把蹭什么吗？”

张浩然发了一个【可怜】的emoji，轩凌晨压下怒火，无奈叹气：“先看看能不能问出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实在不行就送派出所。”

轩凌晨放下手机，看着桌子上的那碗面，瞬间没了食欲，这都什么事啊。

小姑娘见他不吃了，也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轩凌晨耐心询问，她点头。

“哥哥问你，你知道你父母的电话吗？”

小姑娘摇头

“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摇头

“你告诉哥哥，哥哥就能送你回家了。”

她垂下了头，不再做回应。

可能是真不知道，还是送派出所吧。

从面馆到派出所比较远，轩凌晨让张浩然去街边的超市买点糖，自己则在路边看着她。

张浩然一股脑把糖全给了小姑娘，小姑娘不会说话，只是一直点着头表示感谢。

三人走在街道上，画面温馨得就像，两个哥哥领着自己家的小妹妹出来遛弯。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走过这条路，就都变成了彼此不相干的陌生人。

做完笔录，已经是傍晚了，把小姑娘送到派出所，轩凌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路灯串联起回家的路，晚风凛冽着轩凌晨还未愈合的疤。

“凌晨。”张浩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轩凌晨回身，一只手罩住了他的肩膀，慢慢拉近了距离。轩凌晨下意识去抓手腕，想要反拧张浩然的胳膊，而张浩然的另一只手已经抬了上来，将一张创可贴轻轻扶在轩凌晨脸颊的疤上，指尖微触边缘，让创可贴更贴合。

轩凌晨松了手上的力道，只是手依旧摸着张浩然的腕子，他有些不可置信，一时间哑了语。

“不客气。”张浩然轻笑，不说自答。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今天的事，当然也很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

轩凌晨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简单处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

他打开卫生间的灯，想用镜子看看那道疤结没结痂，却在看到自己脸上的创可贴时，愣住了。

怎么是，粉色的Hello Kit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