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的月牙,

纪洄知道她是个非常乐天派的人,是很不正经的大人,喜欢逗小孩子,让他们喊她小心姐姐,笑起来很俏皮,少女感在她身上永不突兀。

小时候纪洄只觉得她有很多和小孩子们合拍的想法,是个特别好的朋友,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一样。

以后也不会有改变。

纪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忘记后来那些破碎的画面,情绪也被压在一个临界点,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不敢回想任何不好的事情,因为他深知自己如今的脾气性格。

难以自控,变化无常。

某些想法和行为会反复折磨他的精神和身体,让他变得不再是他。

负面情绪像是沼泽,缓慢吞噬理智。

没有人能拯救他。

因为他自弃,他背离,他总是心口不一。

但他还存在于这里。

推开“开得好”的门,相识的工作人员跟他打招呼,他语气轻快地跟他们开着玩笑,没几句就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就连黑色玻璃里映出来的影子都很平常,连他自己都看不出异样。

他忽然想到前几天斐溯说的“百变小几”,他想是这样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种模样,其实以前很少会反复纠结,但是这段时间斐溯的表现让他心里一直有莫名的不安和难过。

尤其是去过世界之窗之后,他越来越躲藏的眼神,和越来越过界的行为,这样的矛盾就像钝刀子割肉,却又能够在他心间斩出一道道锋芒。

不过是在等谁先开口,说出那些未尽的谎言。

但他向来很会扮演旁观者的角色。

哪怕置身事中。

坐到往常留给自己的吧台角落,纪洄百无聊赖地扫视了每一处能看清的地方。

此刻的酒吧没有播放抒情歌,新来的驻唱歌手顶着很乖的顺毛发型,声音沙哑地演唱着经典的噪音摇滚,电吉他失真的音效朦胧地罩住酒吧,让它与现实分割,让人短暂脱离纷扰。

一曲结束,翻腾的内心平静下来,纪洄朝一直看着这边的万忻点头,做了个礼貌的微笑。

“小洄来啦。”茶哥忽然出现在他旁边,动作利索地开始花式调酒。

他摇雪克壶的时候手臂很有力,像面具一样的刺青也很吸引人的目光。

纪洄眼珠子跟着它们走,语速也变得很快:“来了一会儿了。茶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俩不是说在这里等我吗?”

“去洗手间换衣服了。”茶哥拿出冰镇好的酒杯,透过隔冰器把调好的酒倒进去,双指夹着杯柄递到纪洄面前,“喝吧,吴菟给你点的。”

纪洄凑到花朵形状的玻璃杯面前,瞪着眼睛看里面湖蓝色的鸡尾酒,隐隐还有金屑流动,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

“这杯叫什么名字啊?”纪洄嘴唇碰上盐边,喝了一小口,一点不吝啬对茶哥的夸赞,“也太好喝了吧,还是茶哥你调得最好。”

茶哥像是在走神,被纪洄喊了两声才回过神,却也没有听清他刚才问了什么问题,胡乱应了几句就当作回答。

纪洄手指在杯底上画圈,含笑的眼睛从茶哥手上的刺青看到脖子上的项链,最后落到他观察自己的眼底。

不到一秒,那双眼睛就匆匆移开:“诶,我去催一下她俩,怎么换个衣服这么久。”

纪洄笑出声,眼睛在彩色的灯光之中明亮依旧,他又喝下一口酒,手放到嘴唇旁边做喇叭状,叮嘱道:“跟她们说,我就在这等啊,哪也不会去。”

依旧是没有回应。

他握着杯柄,将酒杯里面的蓝色与金色混合,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液体。

“一个人吗?”

喝得太快,纪洄微低着头缓解席卷上来的酒劲,一双荧光绿的鞋出现在他涣散的视线里,伴随的是万忻故作沉稳和正经的声音。

还有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粘腻的视线从他进入酒吧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身上。

撑着半边额头,纪洄脑袋略微扭转,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话的尾音拖得很长:“半个人的话,会吓到别人吧。”

“哈哈,你讲话真有意思。”荧光绿躲到了吧台下面,万忻的声音离纪洄越来越近,还带着飘散的热气,“你还没成年吧,没去上学了吗?我看你来这个酒吧挺多次的。”

纪洄忍住躲开的念头,懒散地伸出一根手指,从万忻的眼前划过,指向吧台里侧:“家里有人在这上班。”

听了这句话,万忻的语气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调酒的还是卖酒的?”

纪洄玩着玻璃杯,像是被冒犯那样收起笑意,没带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回答。

于是万忻的语气又开始正人君子起来:“是我说错话了,你还有什么想喝的吗?我请你。”

“不用了,头有些晕,而且,我们也不认识吧。”纪洄撑着台面起身,喘出一口滚烫的热气,胃里是愈加明显的灼烧感。

万忻伸出一半的脚缩了回去,换作张开一只手臂拦住纪洄:“看你很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休息吧,我家的酒店就在附近。”

“我家也不远,谢了。”纪洄打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要离开,眼前越来越模糊,呼吸也急促起来。

万忻被打断也没生气,不慌不忙地起身整理袖子,看着纪洄近乎仓皇的背影,装模作样的声音越来越暴露无遗,“那我送你回去吧,毕竟......”

“毕竟什么?”纪洄扶上旁边的空桌,意识渐渐模糊,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听了万忻的话,他找不准方向地回头,这人的笑容在他眼里近乎变态,和那个时候的嚎啕大哭完全对不上号。

不远处的客人都当他是喝太多醉得不清楚,只是多看了他的脸几眼,再是暧昧地看向他身后的万忻。

“毕竟,药效就要到了。”

万忻的话音刚落,纪洄就扶着桌边往下倒,跪坐到地上之后,他还听见万忻遥远的声音,像是毒蛇,一字一句都带着粘液:“我其实早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特别是眼睛,美得就像是在勾引人,被你看一眼,我就想上你......”

他将纪洄扛在肩上往外走,酒吧里几个熟识的朋友搂着女伴朝他吹口哨,恭贺他终于搞到手。

他们的话语之间没有一点遮掩,对于迷晕别人拉去上床这种事都司空见惯,毕竟自己也做过不少回。

万忻拿起他们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完满杯的加冰威士忌,和往常那样朝桌上的人说话,语气里都是不想被打扰的兴致:“今天的消费我买单。”

坐在最边上的人最会来事,揉着女伴裸露的肩膀,笑出满口黄牙:“你这不是跟着我们在酒吧玩了一晚上吗?我们都在呢。”

万忻满意地点点头,推开玻璃门的一瞬间,骤降的温度裹挟着冷风,吹得他打了个激灵,不断骂着鬼天气。

他其实不敢去自家的酒店,但周围那些垃圾酒店他又看不上,没计较多久,万忻决定带肩上的人去自己的公寓,离这不远,穿过一条小路就能到。

快要走到脏乱的巷子尽头,万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带人回去,你可真是运气好。”

“是吗?”肩上的人忽然懒散地开口,酒吧里的那种状态全然不见,是听得出的清醒和冷漠。

空旷的窄巷,骤然出现的声音,万忻脸上一片毫不掩饰的错愕,和肩上的人同时开口的还有站在他面前,一个黑衣黑裤的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耍了。

纪洄睁开一点眼睛,周围一片昏暗,味道闻起来很像是酒吧旁边的小巷。

他安安静静地听完万忻可笑的言论,才开口说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被万忻色厉内荏的骂声盖住,还伴随着逐渐松开的力道。

纪洄也听见了另一个声音,只是两个人说的话叠在一块,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双手撑着万忻的背部用力,纪洄轻巧地借着万忻和周围的事物从他身上翻了过来,稳稳落在地上,越过万忻的头顶,他看见了站在巷口的人,巷口的路灯给他擦上毛边。

纪洄认出来是苏雾回,于是他站在原地没动,还有点下意识地想扭头就跑。

万忻正对着身前的人毫无缘由地破口大骂,纪洄的动作让他往前扑了一下,扶住墙边才没摔个狗啃泥,还没站稳他就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根本没有中招的人,警惕地做出防御的姿势。

他是个混日子的,也练过几年跆拳道,觉得自己不至于打不过两个人,只不过是被这个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吓到不敢先动手。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万忻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雾回一拳打偏头,巷子太窄,力道太大,他的头直接砸在水泥墙上,一下就见了血。

苏雾回似乎是被这血刺激到,在万忻反击之前一脚踹上了他的腹部,万忻被踢得半跪,又因为刚刚那一拳正好砸在唇边,他说出来的话都混着血沫,像是被腐蚀的水龙头,打开的那一刻是倾泻的铁锈气。

“打死我好了!我想死可以吗!你敢打死我吗!”他的脸和声音都歇斯底里,“老子早就不想活了!”

像是被这两下打得失了智。

路灯闪烁几下,突然暗了下去,本来就昏暗的地方陷入完全的漆黑。

“不想活?”纪洄在旁边冷眼看着,忽然开了口,“我倒是觉得你这几年过得挺好的。”

万忻见苏雾回没再有动静,爬到墙边靠着和纪洄对话:“你早就认识我?你是谁?”

“现在才想起问一句啊。”纪洄忽然觉得没意思,“你管我是谁。反正你身边那些人也查不出来,你又不敢让你爸查。”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万忻:“你做了这么多蠢事,除了让你爸出面替你摆平,没别的用处,得不到关注就是得不到,进过医院的大哥都比你好。”

“你妈死没死啊你这么说话!有妈教吗!我**!”像是被踩到痛处,万忻大吼一声,忽然猛扑上来抓纪洄,还没摸到裤脚,就被苏雾回一脚踹开。

这句话一出,纪洄就知道万忻要继续受罪了。

本来都打算收手的苏雾回踹完那一脚,拎起万忻的衬衫领,两只脚踩着他的双手,一拳一拳地砸在万忻脸上。

纪洄一直看到万忻晕死过去,才轻轻喊了句:“苏雾回,别打了。”

苏雾回像是失了控那样充耳不闻。

“斐溯!别打了!”

纪洄握住“苏雾回”的手,动作强硬地掰开他紧扣在食指上的拇指。

借着手机光亮,纪洄看见食指上面新添的月牙痕慢慢渗出血迹,而手的主人转头看向他。

一双黑沉的眼睛如同黑夜。

我xxx又回来了!最近真的太多事了,好累好累,要注意身体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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