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两个五毛。

下午的考试不是张金监考,纪洄也没再提前交卷,他慢悠悠地晃回教室收拾东西,没等一会儿就看见正在教室门口等他的秦思忆。

除了第一天秦思忆短暂地在他眼前出现过,其他几天纪洄都没有再碰到过她,但她现在出现在这里他一点都不意外。

纪洄背起书包,朝秦思忆点头当作打招呼,打完就靠在桌子边没动,打算等她先开口。

秦思忆瞪着周围那些暗中偷看的人,犹豫了好一会儿直接上手把纪洄往隔壁的空教室拉,纪洄没询问,也没阻止她,顺便还挡住了想要跟过来的岳夕。

“你和斐溯,真的是那个?”

果然。纪洄点头,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

“怎么会呢。”秦思忆皱眉,“所以初中毕业的时候你拒绝我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着她焦躁不安的表情,纪洄默不作声地烦了一会,眉头皱得很紧,被秦思忆追着问了好几遍才回答,声音很淡:“不是,是单纯对你没感觉。”

秦思忆更加难以置信,这让纪洄恶劣的笑意再冒了点尖,再开口语气像是前面那句话只是在开玩笑一般:“其实主要还是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

但是现在确实也还是没感觉。顾及到女生的情绪,他及时地刹了车,还无端连坐了斐溯,在心里责怪他的嘴欠传染给了自己。

想到斐溯他就不自觉地连眼角眉梢都带笑,片刻就又恢复成了那副笑嘻嘻的不正经模样,没打断秦思忆的沉思,善解人意地替她关好了教室的门,自认为又干了一件好事,功德簿再添一笔。

教室门口围着的人也一哄而散,结伴而行的同时还在咬着耳朵回头看他,和之前旁观过或者经历过的景象逐渐重合,在脑海里反复上演。

纪洄塞上耳机,找了首歌循环播放,于众人之间穿行,最后因为一缕花香在五中门口驻足,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书包旁边挂着的玉兰花。

五中门口内侧正好就有两棵玉兰树,一棵白玉兰,一棵广玉兰。

此时正是白玉兰的花期,高大的树木像是有人将一把枯枝插在地上,插完用白抹布擦了擦手,随便就给挂到枝头上了。

名家说的邋遢也是很有道理的。

周围人来来往往,纪洄盯着眼前的玉兰花出神,一根格外探出来的枝条顶端有一朵玉兰花只剩下了最后一瓣,于是他眯起眼,想等它掉下来之后再离开这个地方。

摇摇欲坠。

飘摇着落下。

落到一个人的肩头。

斐溯看着汤文昌动作轻柔地拈起薛梓桐马尾上挂着的花瓣,突然开口问了句:“玉兰花开了?”

汤文昌和手里掐着的早樱对视,半晌疑惑地转向斐溯:“你这是相思病严重得变成眼疾了?纪洄才去五中两天,不至于吧。”

薛梓桐伸手将早樱接过来夹到词典中,拿起这本厚厚的书放在汤文昌摊开的双手上,了然地跟着调侃:“触景生情啦。”

路过他们的朱益开始哟哟哟地怪叫,斐溯没搭他们的腔,只是将笑意加深地看着他们,等三人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他把手机揣在宽大的口袋里,一个人往外走去。

汤文昌叫住他:“今天还是不回宿舍睡觉啊?”

斐溯点头:“请了一周的假。”

等到斐溯转弯下了楼梯,朱益幽幽地开口:“我怎么感觉他越来越近墨者黑了,这威胁人的笑跟班花一样一样的,还比班花可怕。”

汤文昌和薛梓桐齐齐点头又齐齐开口:“也可能本来就是这样的。”

然后三个人和新加入的叶竹筠一起开始抱团聊天,试图探讨出斐溯和纪洄谁上谁下这个争论了很久的问题到底是什么结果。

“......”

本来还在笑意盈盈地给吧台前坐着的客人调酒的贺查看见斐溯就生硬地结束了话题,在客人好奇的追问之下忽然变得支支吾吾,直到斐溯上了二楼才没那么别扭。

等客人纳闷地端走酒,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角落里闷头喝酒的万忻,确定他喝得烂醉没有注意这边才松了一大口气。

酒吧的二楼更像是酒店的布局,狭长的走廊两边是挂着木牌的房间,木牌上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据说全部都是出自李老板之手。

斐溯走到挂着看上去像是橘子的木牌的房间门口,抬手还没敲下去,门自己就打开了。

方橘徕冷着一张冻得像僵硬了的脸,沉声道:“来了。”

李了之翘着个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平板,一不留神砸了下来,她还没什么反应,方橘徕立马变了脸色:“宝......保住我的平板。”

斐溯转身:“......我明天再来吧。”

“小溯别走!”李了之一叠声地喊着,“今天是真有正事,绝对不是像昨天那样让你在这陪我们斗地主的。是吧徕服。”

方橘徕面无表情地点头。

斐溯不作声,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看来我来的时间不太好。”

在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李了之忙不迭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热情地抱住门口的女生,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会不好呢,我可想死你了小苍乐。”

“了了姐,我有点喘不过气了。”李苍乐从李了之怀抱里挣脱出来,理了理长卷发,和方橘徕打了招呼,转向斐溯的时候,第一眼落在了他身上的校服。

“十六中的?”她抬头打量斐溯,“好像看过你。”

“我认识纪洄,还有许怀水。”斐溯没有多说,其实他和李苍乐是打过照面的,只是并不相熟。

听到许怀水三个字,李苍乐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斐溯不会表述这种复杂的情绪,但是他偶尔也会在纪洄的脸上看见过相似的表情。

在看向他的时候。

李了之将李苍乐拉到沙发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既然这样那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一群神经病吧!”

午休时间,斐溯躺在床上思考昨天晚上谈话的内容,熟悉的朱益大嗓门引起其他几个人同步的好奇。

“咋啦小朱,网恋又失败了?”汤文昌从笔记里抬头看向对床上玩手机的人,“还是游戏又输了?”

“什么啊!能不能别用又这个词!”朱益反驳完摇头,“是纪洄!”

“怎么回事啊?”三个人一边问一边齐向对面床看过去,躺在床上的斐溯坐起身,定定地看着朱益。

朱益气得直骂脏话:“我之前的对象不是五中的吗,他说他们群里现在全是之前纪洄被贴在宣传栏上的假照片,还有他和斐溯在晚会上表演的片段,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也不告诉我,反正现在五中都在说纪洄是同性恋这个事情。”

“他说很多人都说得很难听,甚至还有老师介入了......”

朱益用力摁着屏幕打字:“一天天闲得没事干只会关注别人性取向。考试拿第一了吗!语文学好了吗!英语会读吗!怕是跟他们说LGBT都得问一句是不是‘老公变态’,我看最变态的就他们!”

汤文昌安慰着暴怒的小朱,想着就在前几分钟纪洄还在三的二次方群里吐槽五中的饭菜难吃,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些事。

肯定是知道的。这个年纪的善意或许不那么容易直接表达,恶意却总是轻而易举地散发,有的潜滋暗长,有的如蛆附骨。

“我真是操了!”朱益又骂出声,手连连点着自己的屏幕,上面是岳夕传给他的照片,同性恋三个字被写在病历本的第一页,订书机将它和写着纪洄名字的试卷钉在了一起。

纪洄还在病历本的患者姓名那一栏签了个名字。

汤文昌看完担忧地看向斐溯,斐溯没看他,看起来还是那副很沉得住气的样子,实际在手里把手机翻来覆去地转着,屏幕被他的指尖一直碰着,没有暗下去。

亮着的屏幕弹出来纪洄的信息,还是在那个群里。

下次一定:谁来陪我聊个五毛钱的天。

下次一定:就我一个人在教室午休,岳夕要做试卷,我不敢打扰她。

学学学:此处应该@你最好是

对不起还是颜控:@你最好是

长久的树:@你最好是

禾——斗:@你最好是

你最好是:聊一块钱的吧。

你最好是:[红包]

土土匀匀:999!

玉树:999

雪雪雪:999999

土土匀匀:不是是这个红包真是999......

土土匀匀:但是你们俩必须99@下次一定@你最好是

斐溯侧躺在床上,点进和纪洄的聊天框,还没打字纪洄就发给他一个红包,点开金额是四百七十八。

下次一定:521!

下次一定:就够了!

下次一定:下次就发点这样的数字,我都不用退了,学会了吗?

下次一定:男朋友。

斐溯都能想象到他说这些话时断句的语气,还有那双勾人的带笑眼睛,文字传达的情绪积极向上,看不出来是不想让他担心,还是真的就像表现出来的不在意。

还是得见到面。

你最好是:学会了。

你最好是:毕竟是初恋,要学的还很多。

你最好是:下次尽量学以致用,举一反三。

斐溯打完字纪洄那边就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他盯着屏幕直到午休铃打响,稍微走了一下神屏幕上就铺了满屏的啊字。

你最好是:吵到我眼睛了。

下次一定:甜言蜜语人设就不能多维持一会吗?

你最好是:说实话也能算甜言蜜语?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又来了。

你最好是: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你呢,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发完这句话纪洄又没回音了,好半晌才发了个眨着大眼睛卖萌装可怜的图片过来,还是他小时候的照片“改造”的。

斐溯没招了。

下次一定:是有点事儿,不过都是小事。

下次一定:老婆别操心......

下次一定:弟弟别操心,乖乖地待着等哥哥回来。

斐溯彻底服了。

周五斐溯被斐水生喊去了闻飞,估计是睡眠不足,一大早斐溯的眼皮就跳个不停,跟着斐水生开了两场会议之后还在跳动的眼皮让他只能摁着那块儿装深沉。

司机从后视镜小心地瞄着他:“小少爷是直接回大院还是要去哪?”

深沉的斐溯松手看了看时间,跳动不止的眼皮终于停了下来,他礼貌地笑着:“您不用喊我那些称呼,叫我小溯就行。”

“那怎么行......”

斐溯继续礼貌地打断司机:“去五中。”

五中门口外侧有两棵玉兰树,一棵广玉兰,一棵白玉兰。

白玉兰开得张牙舞爪,越过学校围墙搭上里面和它并肩而立的另一棵玉兰树,两树枯枝隔着高墙也要纠缠在一起,花开得洁白,开得不分彼此。

斐溯站在树下默数。

从一数到五百二十一。

一瓣玉兰花从天而降,他眼前闪过那一点纯白,短暂的一花障目之后,他看见纪洄向他奔来。

从日更变隔日更再变成隔——日更了我每天都是这个表情[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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