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做准备，对思婷而言实际上是有些紧张的。一则是目前她们已经在进入日本出道准备后期了，另一则是，张云欣前段时间复工的同时也复学了，她现在才是大忙人。但没办法，哪个都不能松懈半点。

距离开会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她们各自的选曲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只需要练习和挑选组合曲目。大家一起围坐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无甚头绪，最终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终结。

因为担心病情没有彻底痊愈，张云欣并没有搬回宿舍，依然一个人住在租的房子里。离开公司后回到家，张云欣接着继续挑选曲目，时不时还和林娜荣发信息交流。

此时已经是下午，中午没吃几口饭的张云欣也感受到了饥饿。正当她准备起身去厨房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她没敢去开，只是站在原地听到外面的人敲了一会儿就停住，紧接着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吴世勋。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去开门。

“不知道是哥，吓了我一跳。”她简单解释了一下，边把门大开着。

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来的不只是吴世勋，还有都暻秀和金俊勉。

她垂眸看了眼这三个哥拎着的大包小包，了然地帮着提袋子把人请进来。

自她搬过来以后，这几个哥，包括她哥，偶尔就会凑在一起提着一堆蔬菜水果跑来给她做顿饭，美其名曰不让她饿死在家。虽说她做饭确实难吃，但真不至于到无法入口以至饿死的程度。

但是，有人愿意给她做饭，不吃白不吃。

“你这满地的是什么？”金俊勉提着东西要往厨房走，忽然被绊了一下，才发现客厅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本子一样的东西。

已经放下东西的吴世勋过来，蹲下拿起来一看，“防弹的专辑？”他又看了看其他的，全部都是，看起来像是出道至今的所有专辑都被摆在地上了。

“你看这个做什么？”金俊勉听了后，把都暻秀一个人丢在厨房，也走过来一起看。

张云欣耸耸肩，把前两天开会的内容简而告知后解释，“我是想看看Big hit旗下组合的专辑和演唱会，说不准能摸到他们的喜好。”说着她又指了指两人身后的一面墙，“TOMORROW X TOGETHER得比较少，我已经看完了。”

两人这才发现，身后是一整面透明玻璃柜，全部都是各个组合的专辑，其中TWICE的专辑最多也最醒目，甚至还摆放了应援棒。

“真是大发。”简单整理了一下带来的东西的都暻秀走过来感叹。

吴世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暂停着的电视，果不其然正是防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演唱会。

“所以，你看出什么了吗？”都暻秀致命提问。

张云欣动了动嘴唇，深深叹了口气，“目前还没有。我真的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都暻秀拿过他洗好的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先吃这个，一会儿做饭。”

“她但凡要是明白一点，也不会被pledis压到争不来一点东西。”吴世勋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含糊着说。

“啊好乱！给我讲讲吧各位哥。”张云欣用垂头丧气的抓狂来掩饰自己的丢脸。

金俊勉乐得看戏不吱声，吴世勋咽下嘴里的水果打算给张云欣好好上一课，“说白了，big hit现在是需要pristin来给他撑起女团这个缺口的。他们自己的新女团可能还需要等待，但是他们已经等不及赚女团的热度了。GIRLFRIEND几次回归都没有回到原来热度的一半，现在只能将希望暂时寄托到你们头上。”

张云欣：“总不可能就这么白白送来机会吧？”

都暻秀锐评，“原来还不是彻底的傻瓜。”

金俊勉笑着点头，接着吴世勋的话说下去，“商人当然不会白白给予你们机会，何况你们不是big hit自己企划出来的组合。等到新女团出生后，你们就会被丢弃。”

“当然，如果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你们能做到即使被丢弃后也依然延续得下去，又或者你们努力一点像防弹一样彻底被无法丢弃……自作曲的话，还是有机会的。”都暻秀总结。

张云欣听完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这些掰开揉碎了告诉她，却还是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可是时间不多了，big hit去年就已经开始筹备女团了。”

说来很遗憾，上辈子张云欣的确知道Big hit是有在准备女团的，但她根本没有活到这个传说中的女团出道的时候，而是在抑郁症和新冠双重折磨下没能挺过去。

忽然想起什么，她又说，“我怀疑big hit不是只打算先出一个女团，除去之前他们和闵熙珍前辈做的那个企划外，最近还吸纳了一部分pledis的练习生过去。”

关于Big hit和闵熙珍的女团企划，这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张云欣此刻说的另一个有可能的团，让三个人稍微意外了一下。

“时间是不多了，big hit会多押宝也不意外。但你要知道，pristin已经站在跑道上了，你们的音乐和舞台已经有一定的受众了。”金俊勉安慰说，“不用太过担心，抓紧时间努力吧！”

吃完水果，都暻秀就去厨房给她做了几道她爱吃的韩餐。

张云欣看着饭菜，一口一口吃着。这顿饭终究还是食不知味了，她在心里默默给暻秀哥道歉，还是硬把饭塞进了嘴里。

……

一周很快就到来，本该按时到big hit去展示水平的她们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张云欣学校那边临时多了场考试，她必须去。只是考试结束时间同和Big hit这边约定好：的时间前后重合了半小时，她只能尽快提前交卷赶过去。

出了考场后她打开手机，一水的全是成员和经纪人发给她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等她。Big hit那边要求她最好信守承诺，否则后果自负。

火速拦到一辆车，下了车距离big hit却还是有一段距离。

炎炎夏日，她真的有在尽力狂奔。

与时间赛跑，与命运赛跑。

终于走进楼层，看着电梯前闪烁的数字，她扭头走向楼梯间。

一路的奔跑已然让张云欣上气不接下气，夏日的酷热也让不停奔跑的她热得发昏。脸上黏腻的汗沾湿了鬓角的发，素净的脸颊也染上一片红晕。

眼看着还差几节台阶就要跑到相应楼层，却在此刻缓缓止住脚步。

她气喘吁吁，拎着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的背包，浑身止不住发颤。

都到这一步，她还是厌恶，厌恶这种被人捏住命脉喘不过气的感觉。即使明白这对她是有好处的，可她还是想要自由。

真讨厌啊，她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空荡荡的楼梯间，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也能听见腕上机械表有条不紊地在转动。

这场重生于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她感觉自己好像又陷进了那个曾经执着的可怖怪圈。

“怎么不上来？”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云欣木着脸仰头，看着眼前明明仅距离她几个阶梯，却显得异常挺拔高大的身影，没有说话。

旁边墙壁上有一扇还算大的窗户，外面说树影绰约。细长的树枝即使在夏天被沉重的热风吹到，也会摇曳生姿。强烈的日光穿过稀索的枝干，穿过透明的玻璃，丁达尔效应就这样横亘在两人之中。

“他们都在等你。”金硕珍敛下眼眸，看得分明，她清淡的面庞都被热气蒸出了几分艳丽，再配合那眼底的厌倦。

此刻的张云欣简直像一只竖满了刺的刺猬。

张云欣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里却对这几节阶梯感到厌烦。她有她自己的傲气，她不觉得她付出的比防弹差在哪里，所以为什么努力了两辈子的她到头来还是做什么都不能如愿。

她想不通，就问了。

“前辈，”张云欣稳了稳呼吸，认真地看着金硕珍问，“你说kpop会出现第二个防弹吗？”

面前低于他几个台阶的姑娘，眼神中那不服气不服输的坚毅，让金硕珍不由在心底赞赏。私下里几次的相遇和那些道听途说串联起来，他一直都知道张云欣和这个圈子里心思过分活跃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能够为了所谓的梦想这么鲜活这么奋不顾身地存在了。

忽地想起来尚且还没成名时的他们，也是这么轰轰烈烈。那时的他，已经成年的他和还没有成年的小孩一起为了音乐向上攀爬。

这个圈子里不缺乏这样的人，但没人能一直坚持。

在飞机上遇见coca的时候，他对她稍有惋惜，认定她不会再回到这里。但她回来了，重整旗鼓带着团队和公司抗争，那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后来，他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在机场，他们的擦肩而过。准确来说，是张云欣看着他和队友走过的那种眼神，那种明亮又艳羡到极致的眼神，他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久久不能散去的野心在那一瞬间肆虐生长。

这样的她，现在站在他面前问出这句话，金硕珍毫不意外。

“不会。不可能有第二个防弹。”他眉眼渐渐温和，掷地有声地扔下他的回答。

张云欣听见这句话顿觉有些可笑，她脑子抽了才问这种话，还是对身为防弹的他本人。这种烦躁的情绪让她看着这张还不错的脸都觉得虚有其表。

她轻嗤了一声，抬脚就上升了几个台阶，“那前辈等着瞧。”

她觉得暻秀哥说得对，她应该做到像防弹一样，被方时赫丢弃不了也割舍不下。

金硕珍看着张云欣的侧脸，觉得她更鲜活一点真的挺不错的。于是轻笑出声，“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或事。我们的路不可复制，因为那是我们自己闯出来的，你想要追逐，可我们也不会止步不前。不是吗？”

张云欣停住就要迈开的腿。

虽然她觉得在她印象中这位前辈应当没有那么无聊在她面前炫耀两句，也明白这话说得在理，可她不爱听。

“为什么一定要超越防弹呢？明明就连防弹最初也只是想拿个大赏而已。PRISTIN只是PRISTIN，Coca也只是Coca而已。太多人都想超越防弹，但我们的成功并不是沿着轨迹按部就班，而是一次又一次冲撞出来的胜利。”

金硕珍好心点拨，但点到为止，他没兴趣去教后辈，这是方时赫该做的。

于是说完这些话，就继续下楼离开。

张云欣回头，看着金硕珍一步步走下阶梯，他在走他的路。

而她，她扭头看向门框外空旷的过道，不远处是着急冲她挥手的朴施妍。

也要走她的路。

何况，她又不是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