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八个内侍抬上一个春帐,置于宴席中央。
先皇在世时,从不许官员狎妓,宫变后,大盛内忧外患,官场习气愈发污糟,没想到连春帐这种腌臜东西都能堂而皇之搬到王府宴会上。
大盛国,女子贞洁最为要紧,萧楚溪此举究竟是羞辱刚回京的他还是想逼死宁芊芊?
萧南风拧眉,望向宁芊芊的瞬间只觉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浑丫头此刻方知怕,皱眉怒冲冲瞪着萧楚溪,像只炸毛的猫,好似下一刻就要挠人一般。
“送雍王入账。”萧楚溪命道,声音如同在逗弄笼中鸟雀,满是慵懒。
萧南风暗暗攥拳,强忍着拔剑的冲动,任由两名护卫架着他送入春帐。
他扭头隔着轻纱死死看向萧楚溪,他在赌,赌这位皇长兄还存有一丝廉耻。否则,他便只能……
他暗暗握紧袖中竹筒。
“隔着纱怎么行,大人们必然不能看的尽兴啊。”宁芊芊边说边走至春帐前,伸手用力一扯。
嘶拉——
纱帐尽数落地,萧南风震惊看着宁芊芊。
却不想,这憨货竟大步走到他面前,抬手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
周遭传来众人兴奋的起哄声。
如玉的手划过脖颈带起一阵痒,温软的触感让他只觉脸颊滚烫,萧南风忙挥臂挡开,宁芊芊顺势攥住他的手腕——她在探脉象!
摸清他脉象的那一刻,宁芊芊表情一怔,顿时滚下泪来。
萧南风见状冷哼一声:“本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倒是惹得美人心痛了。”
宁芊芊却不答,垂眸静静的站在他面前,神情满是悲伤,就如那些年立在窗前,任由海棠花瓣坠落发间时一般。
看她这副做派,萧南风在心底暗骂:蠢才蠢才,你到底要让这蛇蝎美人骗上多少次,才能死心!
自诟完,他终是冷了心肠,勾唇笑道:“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别说皇兄了,便是桌椅板凳看了都会心疼吧,如此尤物,本王便享用了!”
说罢,他一把将宁芊芊扯入怀中。
碰到那细腰的瞬间,手好似被烫了一下,心在狂跳的像是要冲出胸膛一般,手臂重似千钧。
宁芊芊却只是呆呆的望着,任由他搂。
他只觉脸颊滚烫,脖颈已微微腾起热汗,他只得强撑着神色如常,缓缓抬手抚上那细嫩的脸颊,朱唇含露就在指尖。
不去理周遭众人满是恶意的目光,不去听胸膛鼓点般的心跳,念了三年恨了三年的这张脸,随着他的拉近,一点点在眼前放大。
他缓缓闭上了眼,感受着近前熟悉的香气,是宁芊芊身上独有的,清新中略带着淡淡苦涩,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冷情冷性还满是剧毒。
鼻尖相触的瞬间,宁芊芊呵气如兰,他已分不清是可悲还是可恨,只得在心底绝望的轻问:你当真不躲吗?
也罢,宁芊芊,这是你欠我的!他狠狠的想。
然后攥紧了拳,死死按住狂跳的心,猛的吻了上去。
咻——
察觉到有东西砸了过来,他忙送开怀中人,酒壶坠地的瞬间,宁芊芊也跌坐在地,酒水洒落一地,浸湿她的绣鞋。
萧南风扭头看去,首座上的萧楚溪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萧南风缓缓后退了半步,任由萧楚溪大手钳住宁芊芊的肩膀,将她一把提了起来,然后扯着她一路往殿外走去。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两名侍卫拦住了去路,一路被押送至一间卧房,侍卫将他按在椅子上,然后冷脸站在他面前,好似一对螭龙衔环。
不知萧楚溪此举何意,他安然静坐,手指静静敲击桌案。
“宁芊芊,你哭什么!”隔壁房中传来萧楚溪的厉喝。
“我不哭他怎么心疼,他不心疼,殿下又怎会满意,放过奴婢呢。”宁芊芊没心没肺的怼道。
“你!”
听萧楚溪的声音,气的好似浑身颤抖一般,萧南风身子往后仰了一下,斜倚在椅背上,面上冷冷的笑着。
“你方才为什么要护着他?你难道不知我母妃当年死于谁手?”萧楚溪质问道。
“正因如此,死岂不是便宜了这对母子?她若离宫入府,病秧子雍王迎回恶妇娘亲。”宁芊芊一抚掌。
“啧~想想便觉有趣。毒妇受尽磋磨苦尽甘来,却不想病儿一朝崩殂,白发人送黑发人!唏嘘当真唏嘘啊。”宁芊芊声音满是冷漠。
萧南风仰头靠向墙壁,扭头望向身旁床榻,床榻上放着一柄剑,一柄女子用的剑。
隔壁又传来宁芊芊的声音:"雍王体弱却得文臣拥护,殿下若能拿捏住了他......"蛊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惊呼,隔壁再无说话之声。
听着萧楚溪的喘息,萧南风抬眸望向面前守着的两个护卫,他们面色如常,好似未听见隔壁的勾当。
“皇兄床帏之事,本王不便叨扰,告辞。”萧南风边说边站起身,却被两个护卫又按了回去。
隔壁萧楚溪的声音变得粗重:"你想当皇后?"
“滚开,否则毒死你。”宁芊芊冷冷的说道。
萧南风猛的起身,却又冷静了下来,双手抱臂轻笑:“都聋了吗,还不护驾?”
两个护卫充耳不闻,萧南风皱眉再也掩饰不住心底慌乱。
只听隔壁传来萧楚溪满是嘲弄的声音:"针上淬的什么?"
"上次是迷药,这次,你试试!"宁芊芊不仅不惧反而还在挑衅。
“你当真觉得他还心悦你?”萧楚溪突然转了话题。
“我这般品貌,世间肤浅之人有谁会不喜?他若当真能忘了我,当年也不会死到临头,还不忘让贴身护卫来杀我了,死里逃生归来遇到我顷刻又失了魂魄。好个爱恨两难,当年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如今跟那泥潭中的灰犬有何差别?”
“记住你今日的话,若有半句虚言,本王拆了你的骨头!”说话间,萧楚溪的脚步已走到门口。
“慢着!”宁芊芊唤道。
“国士论民生,豕犬吠床笫。殿下今日,当真让婢子受教呢~”宁芊芊声音中满是嘲弄。
“宁芊芊,本王看你今日是当真是疯了!”萧楚溪没好气的说道。
“我疯?咱们好好的王府,让你搞得乌烟瘴气。还春帐,你懂不懂礼义廉耻?先帝、端娘娘还有黎先生就是这般教你的吗?”宁芊芊越发义正辞严。
“宁芊芊,你在教训谁?”萧楚溪声音中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没有教训,我只是在喊萧楚溪,皇伯伯口中敦厚仁善耿直忠勇的萧楚溪。”少女的娇声满是温柔。
“你……”萧楚溪好似一匹被降服的烈马,在驯马女的刚柔并济间,弯了膝盖,伏倒在地。
“以后别这样了,他只有半年寿命,你什么都不用做,也能赢他。辱他是为了取乐,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恶人,记住了吗?”宁芊芊说的越发温柔,好似哄孩子一般。
求收藏、评论、灌溉、捉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泥潭灰犬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