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门边大概站了六七个年龄不一的年轻人,皆是俊男靓女。看见傅维诺他们抵达一时间停下了交谈,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平时这也许是一道风景线,但此刻傅维诺却觉得如芒刺背。

风芷兮率先下车,等傅维诺戴上了口罩,司机也已经给他拉开了车门。傅维诺道了声谢,跟着风芷兮走到了几人面前。

这一刻,原本不算熟悉的风芷兮也成为了他仅能寻求庇护的对象。

“三婶。”

“三奶奶。”

几个年轻人对风芷兮打招呼,辈分各有不同,在傅维诺靠近后便没再把不礼貌的窥探视线放在他身上。

但傅维诺还是紧张。

他感觉自己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一举一动都极其不自在,四肢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般难以控制,显得拘谨极了。

“怎么都出来了,老太太呢?”风芷兮见傅维诺内敛的模样,并没有立刻介绍他,而是问到印老夫人的去向。

一个高个儿寸头男孩率先回答了她:“在三楼书房,正和大师说话呢。”

“好。”风芷兮点头,招呼着大家进屋:“也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去吧,一会儿有的是时间慢慢认识。”

傅维诺跟着众人进屋,里面倒是安静,只有些保姆在工作着,旁的长辈都没来。

今天又不是结婚的日子,所以只有一群年轻人被打发来先看看情况。

他也没坐下等候,直接就被带上了三楼。

印家很大,走在其中有一种逛博物馆的感觉。傅维诺没有东张西望,他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的跟在风芷兮身后。

即便风芷兮有心想说些什么安抚他的情绪,但看着他自闭的模样最终也没开口。

二人停在一扇双开雕花木门前,风芷兮敲了敲门,很快这扇厚重的大门便自动打开,又在他们进去后自动合上。

里面正是印老夫人和一个眉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

“请坐吧。”

对比起前一天,今天的印老夫人显然温和了不少,看着傅维诺的眼中都带了几分温度。

傅维诺在进屋后就摘下了口罩,与风芷兮一同坐下后,抬起的视线猝不及防的落入了那位陌生老人的眼中。

凭他的阅历很难理解那是怎样一种眼神,似墨般浓厚而深沉,但显然能看出一些惊讶。

对视几秒,老人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随即与印老妇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传递了什么信号,只是点了点头。

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峰回路转,你的心愿都会实现的。”

印老夫人显然满意了,眼尾皱纹都因为笑意加深。她忽然把这种满意的目光投到傅维诺身上,看得傅维诺后背一紧。

她从身前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傅维诺,温声道:“好孩子,看看这份文件吧。我们不会限制你的个人自由,相反,只要你配合我们,印家的财产,自然也会有你的一份。”

傅维诺低头看起这份文件,听到他说的话也只当没听见,人在满足了愿望时自然不介意说些好听的,他们可以说他们的,自己却未必能完全相信。

这份文件对比起前一天看见的少了许多个人资料,增加了许多对傅维诺有利的内容。

譬如母亲的治疗以及妹妹的学习规划,印家财产赠予等。

同样的,也少不了对傅维诺的要求。

首先就是要走完所有结婚的流程,但因为印常赫已经死了,不受目前婚姻法的保护,所以印家选择遵上古制,举行古式婚礼。

其次是要求他与印常赫“同住”至少三个月,说法是为了牵引游魂归家安定。

以下综合种种条例,傅维诺看完用自己的思维翻译了一下,就是喜结婚后丝滑纵入守寡赛道。

只要签了这个名字,既解决了眼前难题、又一跃成为了有钱的寡夫,不用伺候老公,婆婆看起来也是个好相处的。

仿佛也不错。

但心里没有太大的喜悦,也没有“卖身”的悲凉,傅维诺感觉自己像是一具丢失了情感的空壳,沉默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此,一屋四人,三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风芷兮一脸动容的看着傅维诺,拿着只手绢在擦拭眼泪,好像傅维诺受了多大的委屈,但又压不住感激,轻轻拍着傅维诺的肩膀小声啜泣。

都说omega天生感性敏感,但对比起这位准婆婆,傅维诺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比较坚强的omega了。

他社交技能很低,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为了自保只能少说少做,看着风芷兮的样子也只能干笑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这边印老夫人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拿来了一个红木盒子,在傅维诺面前打开,柔软的丝绸垫上正放着一枚漂亮的翡翠挂坠。

她走到傅维诺面前,示意他低头,将挂坠替他戴上。

冰凉的触感贴在胸前单薄的肌理上,很快被他的体温暖化。

傅维诺拿起来观察,水滴型的翡翠中有两枚金色的小圆环交替旋转,无止不休,像催眠时在眼前晃动的怀表,极具神秘色彩。

但接着,印老夫人的一句话让傅维诺对这枚挂坠的感官变得奇怪起来。

她带着怀念的语气,言语中尽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这块玉是常赫从小戴到大的,从不离身。他在出征前摘下给我留作念想,没想到却成为了他的遗物。”

风芷兮也带着哭腔补充:“他抓周的时候才是个贪心的小娃娃,把我们每个人身上漂亮的东西都抓了一遍,最后又在您这儿抓到了这个挂坠,刚满周岁就戴上了。”

傅维诺顿时觉得脖子上挂了个烫手山芋,沉重得他抬不起头,不禁有些磕巴:“这么重要,我戴着不好吧,要不还是放在盒子里保管吧。”

他从上车开始就没讲过这么长的话,足以见得是紧张了。

印老夫人用眼神制止他的动作:“没关系,你和常赫现在也算得上的未婚伴侣了,他的就是你的,这没什么不好。

遗物只有摆着不用了,他才是真的死了。”

未婚伴侣……好吧,他们开心就好。

傅维诺将挂坠塞回衣领中,尽可能的忽视这件突然多出来的东西。

等印老夫人做完这些,那个老道长才停下动作,将一个小护身符送给他。

并说:“将它挂在你平时接触最多的地方。”

傅维诺接过来,符纸折成特定的形状,用花纹繁琐的布袋子装着,和小朋友小时候会戴的护身符一样。

“这是?”他问。

老道长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来:“你不需要它时,它就起个凝神静气,庇佑安康的作用。你需要它时,它自然会告诉你想要得到的答案。”

封建迷信不可取。

“哦,谢谢。”傅维诺完全不信,但还是听话的先将它揣进兜里,准备回去后挂在枕头上。

另外三人又在做他不明白的眼神交流,一点没避着傅维诺,但也没解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偶然看了一眼这情况,他就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会再被点名。

直到老道长和印老夫人起身准备离开,大家才一起送老道长到门口。

楼下凑成一堆的年轻人在长辈下楼的瞬间恢复正经,与印老夫人一起送老道长出去。

突然被挤在人群中让傅维诺有些无所适从,局促得耳朵挂上红色,紧跟着风芷兮走担心自己被落下。

他露出真容的脸此刻也受到了几十道隐晦的打量,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撞到他脸上,要不是长辈还在,傅维诺觉得他们一定会窃窃私语。

“等婚礼时还得多劳大师您呢。”印老夫人在人群前头社交。

“应该的,因果轮回,这是我必须做的。”

傅维诺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极乖巧的站在一旁。面上平静淡然,清瘦单薄的身影犹如一只亭亭玉立的青莲。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近乎直白的视线停留在自己侧脸上,炽热得得像是蚂蚁爬在了身上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傅维诺回过神后忍了忍,盯着鞋尖试图让自己忽略这种凝视。但在送走了老道长后转身回别墅时,他还是没忍住瞥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人。

此刻他已经移开了视线,高高瘦瘦,皮肤白净,面上带着三分笑意,看起来年纪不大。

脖颈后干干净净的,首先排除是omega。

只看了一眼,风芷兮便拉着他走到人群之前。

别墅客厅极大,能轻松举办起一场中型舞会。此时他和两个长辈站在前面,与这群年轻人面面相对,傅维诺视线一直停留在干净得能反光的地面上,根本不敢抬一下头。

这么多陌生人,看一眼就想原地爆炸。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介绍一下,这就是常赫的未婚伴侣,你们年纪相仿也能玩到一块儿去,但切记长幼有序,可不能欺负了他。”

说完,风芷兮将鼓励的视线投向傅维诺,想让他自我介绍。

这和转学生有什么区别。

傅维诺深吸一口气,努力幻想自己重新进入了学校,正在对陌生同学老师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傅维诺,很高兴来到…这里,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差点说错话,这四句话就已经是傅维诺的全部功力了,再多也憋不出来了。

听见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极小的笑声,傅维诺登时感觉自己脸颊像是被打肿了一般胀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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