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宫说得不错雪延续到第二日都未停,即使裹着厚重的毛氅,林兆之依旧冷的发颤。
他耳朵通红,是被冻的。说话时哈出几口热气:“金创药备好了吗?”
林兆之问易宫。
易宫愣了愣,眼中流出悲伤:“备着了。”
林兆之没再说什么,将外头的毛氅解了递给易宫,自己一头扎进了上朝官员的队伍中。
只是这背影,怎么看怎么悲壮。
易宫收回目光,又看着自己手中还带着热气的大氅,重重地叹口气。
林兆之站在左边,耳边窃窃私语声不绝,皇位上陛下未至,太后先坐在了帷幕后。
大家说的无非是江小姐回京,皇帝选秀几事。
林兆之站在后边,一言不发。
卯时一刻已过,皇帝迟迟不到,不少官员已经等的急躁起来。
“陛下圣体不适,今日来不了了,哀家便先代为执掌。”太后挥退禀报宫女,似是有些为难的揉了揉太阳穴。
鸿胪寺官员已经开始说起官员情况,说到江家时一顿:“江大将军独女现已在宫门外等候,祁副将也在等着。”
这话落下,朝堂内无人说话,太后半眯着眼,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那便召江小姐与祁副将入朝,陛下那边自有我来转达。”
传话太监小跑着去了,官员们低着头,朝堂上又陷入寂静。
林兆之站在队伍后半截,在人群中微抬起些头,看向帷幕后的人。
江小姐一身淡粉色烟裙,头戴珠钗,带着一个肤白身高的男人。
“臣女江翎珏协副将祁元辰回京述职。”她行的大礼,满头流苏随着动作碰撞出声响。
太后没发话,只隔着幕布看着。良久,她才沉重地叹口气:“你与哀家已有十多年未见了吧。”
林兆之有些诧异,头却安分的垂下,没再看江小姐。
这样也自然错过了站在江小姐身边的那位。
“是十三年。”江翎珏脆生生的答。
太后哼笑一声,似是被逗乐了。
“太后,陛下抱病罢朝,可选秀一事实在不能再拖。”有文官出声道:“如今陛下后宫凋零,仅有两位妃嫔,膝下竟连一子都不曾有。如今江小姐回京,刚好…”
这位文官话没说完,江翎珏就笑了:“臣女才刚入京,大人就将我绑在婚嫁的位置了?怎么不问问臣女有无未婚夫?”
那位文官话一噎,梗着脖子说不出话,他看着江翎珏问:“那敢问江小姐婚配与否。”
江翎珏微微一笑:“自然没有。”
林兆之拿笏板的手紧了紧,瞅准时机道:“江小姐才回京城,连脚都没歇呢,顾大人此话倒是颇有催嫁之意。”
才被女眷顶的没话,没想到又被这么一个小官员拨了面子,顾成和扭头看去,竟是连脸都不认识的官员。
他冷了脸,看林兆之的眼中全是寒意:“微臣为我大晋夙夜忧叹,唯恐小**国,如今陛下已有弱冠,可国嗣都不曾孕有。”他话说的掷地有声,满是情感:“若是恶意歪曲微臣心思,叫微臣背上什么不好的名声,陛下也自有决断。”
林兆之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却听那位副将发话:“我们才到京都,自是要先享受几日繁华,这位…顾大人,还望谅解一二。”
“够了。”
太后手重重拍在椅子把手上,她有些语气中夹杂着些怒气:“此事还需和陛下商量,江小姐与祁副将下朝后去御书房面见陛下再行述职罢。哀家也乏了,无事便退朝吧。”
顾成和看一眼江翎珏,再没发话。
一直到这时,林兆之才看清那位副将面容。
浓密的眉毛压着眼睛,光看着便觉压力逼人。
林兆之盯着那张脸,脑袋有些发空。
祁七。
怎么会是他?
祁副将听了退朝,和身边人一同要离开,察觉林兆之一直盯着自己,也投去视线。
四目相对。
双方都从眼神中读出震惊。
太后离开了,官员们也一水的散去。
林兆之隐在下朝官员中,匆匆离去。
易宫守在宫门外,忧心忡忡。
远远瞧见自家主子,他忙迎上去。左瞧瞧右看看,全身都检查了个遍。
“没挨板子?”
林兆之摇头。
“也没被革职?”
林兆之依旧摇头。
易宫怀疑:“陛下今日这么好说话?”
林兆之道:“陛下压根没上早朝。”
易宫这才觉着合理的点点头:“这就对了,要不陛下怎么能被你拨了这么大个面子还不罚你。”
“未必。”林兆之已经又披上了大氅,半张脸躲在毛里:“我拨了顾大人面子,他保不齐背后怎么参我呢。”
“诶哟我的主子,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易宫声音压低:“王爷只是叫你瞎掺和几句叫江小姐不入后宫罢了,那陛下都没上朝了,也不必非当出头鸟啊。”
林兆之目光盯着地面余下的一片雪白,忽然道:“江大将军不会叫她嫁到皇室的。”
“啊?那王爷…”
有人来了,易宫的话戛然而止。
“真是哥哥。”
来人是方才朝堂上的祁副官。
他独身一人,江小姐不知去了哪里。
林兆之收了目光,笑着回道:“你如今参军了?”
“是啊,方才在朝堂上见哥哥一时都不敢认了,真没想到再见竟在此地。”他脸上盛满笑意,眉眼的压迫感被这么一笑给冲淡不少。
林兆之看着这面庞褪去曾经的青涩,舌根莫名的有些发苦:“祁大人不应当在御书房面圣吗?怎么…?”
“陛下病情严重,实在起不来,太后便叫我走了。”祁元辰倒是无所谓,话又扯到林兆之身上:“哥哥如今在哪里就职?”
“户部当个小官员罢了咳咳……”四周刮起大风,凉风吹的林兆之一哆嗦:“祁大人如今得江大将军赏识,连身高都比之前高出不少。”
他咳嗽声不大,只是后续声音虚弱的紧。祁元辰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哥哥生病了?快些回去吧,外头这般冷。”
林兆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氅,微仰头盯着祁元辰的眼睛:“在边关厮杀苦吗?”
这是句没用的废话。
他已经太久没问过这样的废话了。
祁元辰眸光闪了闪,喉结滚动咽下口唾沫:“苦,但若是早知京城有哥哥,我便早拼命升职了。”
林兆之笑了,左眼下两颗红痣也随着动了。
“京城与边疆不同,边疆的老虎咬人前势头做的足,京城的毒蛇只会一击毙命。”他声音很轻,狂风卷着空中雪飞落不知名处。
单相思和事业脑碰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故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