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柒笑着,耐心问道:“跟姐姐说说,他又怎么惹阿辞生气了?”
幽清辞:“本来想着出来以后哥哥就能轻松一点,可他现在还是像以前一样忙。”
自从上次祁洛离带幽清辞搬进了叶寒柒和夜寒卿所住的公寓以后,虽然省事了不少,但该忙的还是得忙。
不仅操心着暗界的事务,还要备课。
叶寒柒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幽清辞身后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阿辞会不会怪他没有陪你啊?”
幽清辞摇摇头,“不会的,因为是阿离哥哥,所以阿辞怪不起来了。”
“呵!”
一声从喉咙发出的音节,低沉沙哑有磁性,这样的声音,幽清辞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幽清辞转身,便看到了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人。
“阿辞自己跑出来也不告诉哥哥一声,要是哥哥再也找不到阿辞了可怎么办?”
叶寒柒打量着少年,怎么说呢,斯文败类?
可是斯文败类这个词,用在叶寒溯身上更合适。
熟悉的温柔嗓音响起,幽清辞心中全是他的一颦一笑,“哥哥?”
“恩?”
幽清辞露出笑容,她扑进了祁洛离怀里。
祁洛离自然没有像叶寒柒那样躲开。
“不管哥哥有多忙,哥哥永远都不会冷落小阿辞的。”
像是许下承诺一般,祁洛离的嗓音在幽清辞的耳中既温柔又强大,仿若春风,使她原本万物尽是黑白的世界重新恢复了颜色。
祁洛离深知孤独的苦,在阿辞还没出生之前,他一个人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在阿辞刚出生那天,柔软的婴儿躺在婴儿床上对他笑了那一下,那一刻,仿佛有一条红线无声无息的把两人连了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有软肋的滋味。
那一笑,误终身!
有时候,心动只在一瞬间,哪怕那个时候的阿辞,身上皱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一样。
可不管所有,只此一眼,便认定了是她,只会是她。
当年幽清夫人生产之时,祁洛离刚结束任务回来。
幽清家族幺女的身体检测报告出来了,尽管幽清夫人尽力隐瞒这个秘密,但幽清家族的人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把她判为废物,准备杀掉。
幽清夫人走投无路,只能来到祁洛家族找到他。
幽清夫人想留下孩子,所以来求祁洛离想办法,孩子被推出来以后,直到祁洛离上前,红眸孩子睁开了眼睛,咧开嘴角。
他是幽清辞来到这个世间第一眼看到的人。
祁洛离答应了幽清夫人的请求,并来到幽清家族找家主密谈了很久,终于把家主说服了。
同时,女孩也有了一个名字——辞。
与世长辞的辞。
而这个名字,是祁洛离取的。
“阿辞知道,哥哥最好了!”幽清辞笑得灿烂。
叶寒柒手中拿着一条白色毛巾正在擦汗,听到幽清辞的那句话,无奈笑着。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抱怨。
叶寒柒迈步拿过放在地上的水杯,便准备离开了。
高三的学生都忙得奋笔疾书,有时候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这才是叶寒柒脑子里的校园生活。
可当她来到南城一中的时候,是她错了。
南城一中的高三党并没有马上要高考了的自觉,依旧是各玩各的,有时候连作业都不写。
这就是要面临高考的态度吗?高考对他们来说好像还挺重要的样子。
叶寒柒倒是无所谓,她不想写作业,是因为她都会……呃,是曾经都会,现在忘了点而已,她没必要高考,写这些太浪费时间。况且她又不需要凭文凭找工作,还要面临上级的不公。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公,叶寒柒也有过很多委屈。所以她认为,只有变强,才不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以至于后来的叶寒柒,性子变得有点乖戾又高冷,谁也不愿意理会,就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躲在卧室里也好,躲在暗界的雪山上与豹为伴也好,甚至躲在幽清家族的乱葬岗里,哪怕是什么事都不做,也,不想跨出房门去面对那些烂事。
太麻烦了,也不想应付。
幽清辞转头看向叶寒柒,“姐姐,我们一起回去吧!”
叶寒柒点点头,本来就住一栋公寓,顺路顺得不能再顺了。
祁洛离的性子低调沉稳,除了必要的人际交流,他一般也没有什么事情会聊。
同样的,叶寒柒也是一个“你不说话我也绝不开口”的人。
但是三人行之中,有一个喜欢闹腾的幽清辞,有一个从小被保护到大的幽清辞,所以这一路上变得格外热闹。
但叶寒柒不知不觉,却想到了一句话——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她莫名觉得……自己有点亮。
周末这两天叶寒柒的确闲得发慌,回到公寓以后又陪幽清辞打了一会儿羽毛球,时间过得有点快。
五点多的时候,叶寒柒一个人窝在画室里画画。
阳光洒落在她金黄色的发丝上,熠熠闪光,她的皮肤白皙,眼睛注视着画板上的人,身上还有未干的颜料,就连自己衣服上也到处都是颜料。
此时叶寒柒长发披落肩头,手中拿着一个调色盘和一支笔,面前摆着画板,笔在上面不停活动。
至于画上的人,不是夜寒卿又是谁呢?
画面上有几瓣玫瑰花瓣肆意飘落,夜寒卿身上的黑色风衣也微微被风吹开,里面的黑色衬衫衬得他皮肤白皙,下身的黑色牛仔裤裹着他细长的双腿,没有露出脚踝,便是脚上的军靴了。
而夜寒卿的手上,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蝴蝶.刀,亚麻色短发微盖眼帘。
背景是一片的玫瑰花,凄美又悲凉。
像极了……叶寒柒的风格。
也可以说,这幅画像极了叶寒柒。
唯一不太满意的,便是这幅画是夜寒卿的背影。
或许是叶寒柒怕把夜寒卿给画残了,便只画了一个背影,但这也是另一种意象。
叶寒柒把夜寒卿孤独的背影画出来了。
等到晚上十点,夜寒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洗漱完之后就躺在床上,而叶寒柒比他还要早一点就躺在床上了。
不过……她并没有睡着。
夜寒卿把灯熄了以后,周围变得漆黑一片,并且周围安静得很。
忽然,暗夜之中,传来一阵甜美的歌声——
“是夜,在星空中闪耀”
“血色的残梦,驱散不回你梦中”
“是神祇,注定了你我的命运……”
“……”
歌声甜美,但也透出一股忧郁之感。
月光洒下来,照在了叶寒柒和夜寒卿的身上。
叶寒柒听到夜寒卿的呼吸声,知道夜寒卿并没有睡着,她笑了起来,“卿哥哥,你觉得阿辞唱得好听吗?”
夜寒卿缓慢地睁开眼睛,眼底似深潭,看不出他的心底在想些什么。
夜寒卿答非所问,“她到底还是经历过很多绝望,难得心中还残存了些许希望。”
夜寒卿的话说得有些绕口但同时又说明了一些问题。
生于幽清家族那种地狱居然还能保留最后的所谓的希望,着实是奢侈了。
“阿离,就是阿辞的希望啊!”
窗台边上的幽清辞,轻声哼歌,眼泪无声滑落,一滴、两滴……滴落在窗台上的瓷板砖上,形成一小滩的水渍。
隔壁房间里躺在床上的祁洛离,也没有睡着,而是枕着自己的手臂,看向窗外的月光。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血月,意思就是:血月之夜,杀人夜。
幽清家族嫡系继承人的眼睛,杀人之时,如同血月一般。
此时此刻,寂静的黑夜森林里,少女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杀掉一个又一个挡在她面前的敌人,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声响,白皙的脸庞上沾了几滴鲜血,但这血不是她的。
从后面追上来另一个女孩,像是追了很久的样子,她找到少女后毫不客气的大骂一顿,“君爱你有病吧!说好了一起行动,这次你又擅自行动,我忍你很久了,这次非要教训你一下,你敢不敢?!”
君爱长发及腰,被清凉的风吹起,皮肤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但眼中并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自顾自的准备转身离开,但女孩拦住了她。
“君爱,你这是不敢了?”
君爱:“你想死,就找个楼自己跳去。”
这样就算是秋语死了,江亦也赖不着她。
君爱翻了一个白眼,抬手打掉秋语横在她面前的胳膊,径直离开。
秋语呆呆的样子,慢慢的她反应过来了。
君爱这是瞧不起她啊!
啊啊啊啊!
死君爱,早晚弄死你!
每次跟君爱一块做任务,君爱的确是在做任务,而她是在追在君爱后面练长跑,等她到了,君爱都完成任务了。
太过分了,越想越气!
*
月光照在了江家别墅,江亦坐在书房里正看着这个月家里公司的财务报表,他察觉到君爱过来了,便合上书,拿下戴着的眼镜。
“看样子人是处理了,”江亦笑了一下,又说道:“小爱这次按计划行事了吗?”
“没有。”
君爱讲得理直气壮。
江亦和君爱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秋语回来报告为止。
秋语:“少爷,我跟你讲,君爱她又不听指挥瞎行动,你得好好治治她,不然她得上天!”
君爱:“我没有随便行动,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的敌人难道会按你的计划让你揍?”
难得君爱开一次口,而且还说了这么多。江亦的笑意明显更深了些。
秋语哑口无言,她觉得君爱说得有道理,但正因为是君爱说出来的,所以秋语就是觉得这句话不对!
江亦:“好了,你们一见面就吵架,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你们一块做事。”
秋语傲娇地撇头,“哼!谁稀罕?”
秋语向来大大咧咧,有时候也没什么规矩,所以她直接傲娇的离开了,书房独留君爱和江亦。
江亦:“小爱,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干嘛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君爱面无表情,“我一直都这样。”
天花板的光照下来,落在君爱精致的脸盘上,让江亦有些出神。
君爱倒是也没催。
江亦回过神来,“那我谈点正事,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想答就答,不想答就不说。”
江亦向来尊重别人,自然也不会逼君爱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第一个问题,你相信叶寒柒吗?”
君爱垂下眼睑,“我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相信她,同样的,洛老师和他那个妹妹洛辞,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江亦深思,这可能代表着……洛离也不是普通人。
江亦抬眸,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如果她们真的是你的家人,你会离开我吗?”
这一个问题,君爱沉默了。
她不想回答。
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她都没有家人的概念。
如果真的是家人,那她是姓洛,叫洛爱?
不对,之前那个洛辞说她其实是叫幽清辞的,姓幽清,而她叫幽清爱。
可是……既然她杀人的手法如此熟练,能认识她的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洛离”和“洛辞”都只是化名也不足为奇。
既然是化名,也没有查的必要了。
君爱此前也查过“幽清”这个姓氏,但得到的资料少之又少,只能知道那是第一杀手家族,一个古老的千年家族。
不过这一点,倒是和她的能力挺像的,她只有杀人才会有熟悉的感觉。
她什么都忘了,却独独没有忘记杀人这种事。
她做得太熟练了。
江亦绝对没想到,此时君爱关心的,竟然是她的姓名。
连君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格外注重她的姓氏,仿佛深刻入骨。
但她现在谁都不能信,她没有记忆,没有依据,但有一点,君爱无法想通,她明明伪装得毫无异样,可叶寒柒却一下就能看出她失忆了,那她曾经一定认识她。
至于叶寒柒是敌是友,暂且不论。
江亦等了一会,也没有逼她,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如果你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你会放下你曾经为之付出一切所守护的东西吗?或者说……你会放弃你曾经的身世,永远留在江家吗?”
这次君爱没有沉默,“我虽然失忆,不记得我想守护什么,但我肯定,我心中一定有我誓死必须守护的东西,我只是忘记了。可是……我的刀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守护的。”
“刀的作用,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于使用它的人。小爱虽然是杀手,但是却一直都非常善良呢!”
君爱眯了眯眼睛。
善良?
他哪只眼看出来她内心是善良的了?
“善良”这种词用在一个杀手的身上,尤其是她这种级别的杀手,是不是有点不太恰当啊?
甚至有点侮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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