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眯了眯眼睛凝视着林城，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不是在用眼神挑衅我？”

此话一出，全班都笑了。

“啊痛痛痛轻点啊！”林城一脸痛苦。

物理老师松开林城，指了一下黑板上的题，说：“上去把电路图画出来。”

林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像是还没缓过劲来，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讲台，从上面拿了一根粉笔。

物理老师砸了一下课桌，大吼道：“林城你傻啊？题都不拿，实物图都不用看你就直接上去画，你能画出什么？还是说你都把实物图的位置记下来了？”

黑板上的题只有题目，而且光看习题册上的实物图不太好思考，所以物理老师才选择让同学先照着实物图把电路图画出来。

林城无奈，又乖乖下去把习题册拿上再上去，林城抬手动笔。

物理老师提醒其他人，“别光看着林城画，你们也动手啊！”

提醒完，众人低下头开始画，物理老师抬头又看了一眼林城画出来的电路图。

“林城我真是服了你了，电阻在左边，下面是开关，还有表头！滑动变阻器被你吃了？你把线画得直一点啊！曲了拐弯的改卷老师看都不看直接打错啊！”

物理老师直接放弃，“行行行你别画了，下来吧你。”

林城把粉笔放回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林城摸了摸脑袋，这物理老师咋回事，让他上去又下来的。

又瞅了一眼实物图，对比了一下刚才在黑板上画的电路图。

好像……是有点差别。

哎呀不管了，就这样吧。

漫长的物理课终于结束，美妙动听的下课铃松了学生紧绷的神经，瞬间倒了一片，开始睡觉。

夜寒卿没觉得累，表面上是在看书，心里还是在想今天凌晨的事。

一节课接着一节课上，终于熬到了最后一个课间，再上一节自习课就可以放学了。

夜寒卿坚持了一天都没放弃，心里还想着他不能跟叶寒柒一块睡这件事，心中斟酌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像今天一整天，夜寒卿一开口，不管说什么，叶寒柒准生气。

他加班加点提前完事又立马回来，结果没想到一回来就得罪了她。

夜寒卿长这么大哪有纠结这种事的时候，他做惯了上位者，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行事，这种情况……在别人面前是第一次，但在叶寒柒面前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以前叶寒柒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比现在还难伺候。

刚认识的时候，夜寒卿对于照顾病人的确有点不适应，好几次夜寒卿都想直接撂杆子不干了，至于现在嘛，呵呵，习惯了。

叶寒柒自然知道夜寒卿心里在想什么，瞥了一眼，主动开口说：“卿哥哥。”

一听到叶寒柒叫自己，夜寒卿立马应声，“怎么了？”

好卑微。

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宠着惯着疼着爱着哄着，中午的时候夜寒卿还专门上网查了一下，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讲道理，女生说什么都是对的。

“明天晚上就搬回来吧。”叶寒柒闷闷说道。

夜寒卿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愣了，似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如愿以偿，眼中带着点笑意，“好。”

叶寒柒语气淡淡，“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你这件事不是骗你的。”

“我知道。”

“但是我没想到你晚上就能回来，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叶寒柒说着说着，脸上有点热。

她做不到幽清爱那样脸不红，冷静得跟鬼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夜寒卿咳了一下，像是在缓解尴尬，“我的错，临走的时候被人灌了几瓶酒，有点醉。”

叶寒柒知道这是借口，她根本就没有闻到酒味，但可能那个时候的夜寒卿是真的有些……迷糊吧。

毕竟是加班加点完成自己的事连夜回来的。

“哦。”叶寒柒也没过多纠结。

不就是被亲了吗！以前又不是没有被亲过，矫情啥啊！

可能……因为这次的人是夜寒卿吧！

“卿哥哥，我被别人亲过。”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很脏。

后半段，叶寒柒并没有说出口。

夜寒卿喉结滚动，像是让他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声音低哑，“我知道。”

执行任务，或者是小时候训练为了不被攻破心理防线，会专门训练这方面。一旦不幸被抓住审问，女生想要守住秘密，比男生困难。

除非，真的是彻底放弃所有，成为一个真正的杀人机器，只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杀人的工具。

要么，凭自己的本事让别人碰不了你，要么，就堕落成恶鬼，自己的清白，也就没了。

冷血无情，是因为什么都没了。

叶寒柒曾经被丢进过五十个男人堆里，身上也只穿着夏天的短袖短裤，身上没有一件武器，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皮肤白皙细腻，五十个男人谁能放过呢？

叶寒柒杀了所有人，像一个杀人机器，不停地杀，最后守住了自己的清白，但那个时候的她无法完全阻止那些恶心的嘴亲向她。

不过叶寒溯和叶寒枫也并非完全不管她，至少在暗地里帮她处理掉几个她来不及应付的男人。

还有那个叫叶寒柒Seven的男人，以救她的名义趁她睡觉之时吻她，要不是那个男人动作太大，恐怕她还醒不过来。

她感觉不对劲时，努力睁开眼醒过来，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她只能尽量守住自己的清白。

那些不堪的回忆，叶寒柒这辈子都不想回忆，想忘得干干净净，但她忘不掉，这些屈辱像是刻进了她的脑子里，怎么也弄不掉。

一直以来心照不宣的事在今天说了出来，撕开了所有遮掩，露出最真实、最不堪的一幕。

她真的……没有多干净，也没有多美好，没有多值得。

忽然，叶寒柒的手被一只手握着，“以后有我在，那些事不会再有了，就算是叶寒溯安排的也不行。”

叶寒柒：“我一直都知道哥哥并没有打算真的毁掉我的清白，只是想练我的心理素质。而且，这种训练早就完成了，以后除了执行任务，也不会再有了。”

“任务也不行。”夜寒卿语气坚决。

树叶筛下阳光，星星点点落在了少年的睫羽。

场景虽好，却显得与夜寒卿格格不入，似乎是这个话题引得气氛怪异，又或是少年的情绪使周围极度低压。

叶寒柒勾唇，“那我尽量不接任务，就算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会先下手宰了他。”

“不用想这些，我没嫌弃你，我的小柒最好了，你第一次主动亲吻的人是我。”夜寒卿笑着，眼底藏了光，璀璨又夺目。

他真的很温柔。

叶寒柒慌了神，移开目光，开口有些心虚，“可我很强制，也有点情感洁癖，也有点双标，如果你对别的女人好，如果背叛了我，我会杀了你的。”

“我已经有最好的了，也爱不上别人了。历史我们无法改变，我们只能努力改变现在，去决定无法预见但变幻莫测的未来。”

漆黑冰冷的夜里，走惯了独木桥的孤傲之人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却忽见天空一闪，随之鸟鸣水声，蝉鸣雪落，世界不再无趣，点点星芒入了他的眼，引得他微微勾唇。

他找到了光。

叶寒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问：“我，长得美吗？”

很多人说她很好看，但……她真正的面孔，又有几个人知道？

“相比现在的你，你摆在卧室里的那张小时候和父母兄弟一起照的照片更美。”

暗界在她房间的床头上，摆着一张全家福，上面有叶景珩，有顾玖栀，还有叶寒溯和叶寒枫。

但大多数时候，叶寒柒都是把相框反扣下去，尽量看不到那张照片里的她。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丧失人性吧！”叶寒柒轻笑，“每次照镜子，我都觉得这张脸狰狞可怖，我快跟那些恶心的男人一样，堕落成不人不鬼的模样。”

叶寒柒转头看向他，“可我不能停止，从第一次举刀杀人开始，从第一次执行任务犯罪开始，一旦停下来，死的人就是我，生存是最基本的，这么一想，我好像……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吧！反而一直被折磨的人，是我。”

“小柒一直都很好，小柒也算是杀手啊，如果不想这样，以后都交给我来处理。”

没认识叶寒柒之前，夜寒卿一定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矫情的话了，还会做哄人这么矫情的事，按以前，夜寒卿才懒得惯着谁，自从认识了叶寒柒以后，这种矫情的话一个接一个的。

夜寒卿与叶寒柒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一样的没耐心，绝对不惯着矫情的人。

夜寒卿桀骜不驯，之前的他能动手解决问题他绝不废话，但因为叶寒柒，原本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夜寒卿屡次在叶寒溯面前当孙子。

此时，莫蜀跟在洛离后面叽叽喳喳进了教室，边走边问：“小洛老师，你是隐藏的有钱公子哥吗？”

洛离还是挺温柔的，很有耐心与莫蜀闲聊，也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催着赶紧学习，“怎么这么想？”

洛离挑眉，他哪个地方穿帮了？

不应该啊，装普通上班族这么简单的事他绝不会出错。

不仅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新买了，沐浴露的味道也很廉价，家里满衣柜的高定西装一件没带，上次参加百日誓师穿的西装还是现买的便宜货，甚至连在祁洛家族学习的刻进他骨子里的贵族习惯也在改变。

莫蜀伸手指了指洛离手中的笔，“你这支笔市场价最低一千，上面镀的金应该是纯金。”

洛离面色平静，“哦，网上九块九包邮。”

林城在旁边大笑，“就这？莫蜀你都能眼花看成一千块钱的笔，你说你还能干什么？这纯金我一摸就知道是塑料的！”

洛离出声提醒，“回座位开始自习，不许讲话影响课堂纪律，今天的数学作业就是把学校订的试卷第八套完成，明天讲这套试卷。对了，明天上课提问二倍角公式和余弦定理正弦定理，大家准备一下。”

洛离提问向来随意，刚才随手抽到的数学公式便是二倍角公式和余弦定理正弦定理。

教室逐渐安静下来，洛离表现得十分淡定，过了几分钟，眼睛瞥了一眼手中的笔。

莫蜀没说错，这种笔确实贵，但对洛离来说小钱罢了，这只是洛辞在他生日那天送他的礼物而已，刚才在办公室时他的笔用完了，才临时把这支笔拿出来用。

其实笔都差不多，洛辞毕竟也是洛离赚钱养的，洛辞花的也一直都是他的钱，但因为是洛辞送的，这支笔就变得不同了，就算花的是他的钱，他也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