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高手如云,像察烺这样的练气期,紧要时刻也派不上用场,何况他本来就是打算把赵妍洲送到京城,自己仍然回许王府。
醇宁州地界上,他父亲察邕说的上话,就算不去许王府当供奉,也能过得很舒服,这是察烺的想法。
“父亲,您怎么来了?”
离醇宁州还有相当距离的时候,察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惊又喜,急忙赶过去。之前已经传讯说自己要回来,并没有期待这般待遇。
察邕打量这个儿子,去了一趟京城,也算经历一番风雨,并没有成长的迹象,倘若是留在京城,说不定还会染上好逸恶劳的毛病,他心中不喜,脸色也跟着有些许变化。
“京城怎么样?这一路来回,又如何?”
“回父亲的话,京城繁华,高手众多,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察烺捡要紧的说,把一路上的事,连同京城的见闻,都告诉了其父。
察邕沉吟片刻,缓缓道:“朝廷终究还是忌惮许王一家,到如今也不肯放松,回去以后,你跟许王说,把王府供奉的差事辞了吧。”
察烺不解,“父亲,这是为何?”
察邕道:“当初送你去许王府,为的是仙缘,如今屏安县主身在京城,你就没有必要再去许王府了,不如回来好好修炼,准备筑基的事。”
听到“筑基”二字,原本不大愿意的察烺立刻顺从地答应下来,“父亲,您这次闭关,可有收获?”
此言一出,察烺就注意到其父脸色变了,他下意识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要是进阶金丹的事顺利,刚见面的时候就会明说,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提起呢?
“问的好,为父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察邕沉着脸,把他如何凝结金丹失败、白白耗费大量珍贵丹药,又如何偶遇被正道仙修通缉的知蹇子、白白捡了个人头、在长庐山长老和大屿江水神面前露了脸的事简要地说了。
“岳绾长老托我照看醇宁州的百姓,我却在闭关修炼,若非知蹇子这件事,为父定是要被长庐山问罪的。”
察邕说着,又有几分得意,“看来为父当真是有几分仙缘,这次手刃知蹇子固然是捡了个便宜,但也是实实在在帮了长庐山和江神娘娘的忙,所以又得了许多丹药。”
随手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儿子,察邕不忘叮嘱道:“这里头有丹药,有法器,还有功法,筑基要领,你且拿去,好好修炼。”
察烺把东西接过来,打开一瞧,瞬间心花怒放,“父亲,有了这些,我要是筑基,绰绰有余了。”
随即他又意识到什么,忍不住问:“父亲,儿子准备筑基的时候,您不在场吗?”
修行者每次提升一个大境界,都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因为很多人往往只有一两次机会,一旦错过了,或者中间出了差错,轻则白白浪费丹药,重则修为受损,甚至损伤道基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对察烺来说,他第一次准备筑基的事,着实十分要紧,其父此时却一副明显不会在现场保驾护航的样子,实在令人困惑。
察邕此刻心情极好,安慰道:“没事,筑基嘛,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丹药足够,没有不成的,你如今根基尚浅,很难说一次就能成功,回去准备一番,成了那是天意,不成就当历练。”
察烺大惑不解,在他眼中,其父对于丹药一向是吝啬的,因为这东西着实来之不易,于是悄悄问:“父亲,难道您有了什么新的门路?”
“这件事不久便会传开,也不怕你知道。”
察邕爽朗一笑,“前些日子,长庐山那边流出消息,说是长庐山底下可能存在上古遗迹,其中或许有宝物,而长庐山已经在调查了。如今有明确消息传来,此事已坐实,既然是上古遗迹,那便不是长庐山独有,所以其他仙修实力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
“为父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怕的,正好过去看看,若是有什么机缘,说不定能满载而归,便是没有,这全身而退,那也不是问题。”
“儿子提前祝贺父亲大人。”
察烺同样喜气洋洋,修行者没有那么害怕危险,怕的是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其父又做好了准备,他也没有必要说什么风凉话。
“你回去以后,还是要亲自去一趟许王府,把供奉的差事辞了,面上功夫要做好了,不要得罪人家。”
“是,父亲。”
父子相别之后,一个往长庐山方向,一个往醇宁州方向,各奔前程而去。
察烺此时还不会御风而行,只能适用疾行符,此符贴在腿上,脚下生风,能大大加快行进速度,是练气期常用的符箓。
路过一片树林时,察烺听到打斗声,于是停下来观察。
透过稀稀疏疏的枝叶,隐约可以看见前方小道上,一扎着高马尾、身形高高壮壮的女子正与人交手,对方是三个大汉,看那打扮,不是山匪就是流寇,路旁还有惊恐的一家三口。
女子手持短刀,动作凌厉,很快就将三个大汉撂倒,然后扶起那一家三口,人家忙不迭地道谢。
原来是个侠女。
察烺心中默默想到,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有趣,事实上在成为修行者之后,纯粹凡人之间的事,他几乎看都不看一眼。
那侠女正是从长庐山仙港下来的叶玟昔,此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料理善后,她便走了。
看那方向,是往北边去,北边也是京城所在。
察烺收回目光,他不认得叶玟昔,却认得这路,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并无交集,正如从前那句“仙凡有别”。
快到醇宁州时,遇到被妖魔屠戮的村子,察烺听到一些流言,说这次妖魔作乱是大虞北边的北岐国搞的鬼,意欲削弱大虞国力,重启战事云云。
察烺半信半疑,也不与人争论,心里有一点庆幸自己早早就回来了,同时又因为手上的丹药等物警惕起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察烺现在并不是空着手。
进入屏安城,拜见许王,略说了一下屏安县主赵妍洲这一路上的情况,便把请辞供奉的话语明说了。
许王再三挽留,不得如愿,于是厚赠察烺礼物,亲自送其离开。
因为察烺赶时间,从进城到出城不过半日而已,到了城外,日头偏西,他估摸着还有时间,于是稍稍绕道,进入屿山湖范围。
此时又快入秋了。
察烺从其父那里得知,当日出现在屏安城的一人一猫的确是常住屿山湖,他这次来还是想碰碰运气。
等到天黑的时候,寻找未果,察烺放弃了。
察家在醇宁州是有府邸的,还不止一个,察烺要赶去自己专用的那个闭关修炼之地。
在他离开之后,平静的湖面上忽然冒了一个大大的水泡,一个鱼头直愣愣地探出,望着察烺远去的方向,数息之后,再度无声无息地潜入水中。
“这人族修行者也是真无趣,怎么在这里来来去去兜圈子?”
“不是兜圈子,是找人,说不定是来找那二位前辈的。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过来呢,一个个鬼鬼祟祟的,都找不到路。”
“可是,二位前辈住的地方,不就是在那里吗?他们看不到?”
“我听说啊,这就是仙缘,能看到的,都是有本事的,前途无量,看不到的,都是有缘无分,一场徒劳。”
“可咱们不是能看到二位前辈的住处?为什么我没感觉到什么特殊?”
“没感到特殊?你以为你一个小鱼精凭什么会说话?难道是你天赋异禀吗?”
“你会不会说话?”
“人类不就是这么说话的?我在学他们啊,九唯姐姐比我们学的好,前辈亲自教她呢。”
“真的?”
“难道假的不成?我们可以去问问九唯姐姐,不,是请教。”
“九唯姐姐修炼那么辛苦……”
“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
……
小院里,崔什殷一边打哈欠,一边撑着廊上的柱子伸懒腰,心想这湖里的鱼也真是的,因为她们在这里,灵气自生,鱼儿开启灵智的概率大大增加了,还有部分贼胆包天修行者的,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跑出来,为着这灵气,想要占据屿山湖一带做修炼之地,被司九唯打跑了。
木获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房门口,手上拿着岳绾送来的信件,上面是关于长庐山地下上古遗迹的调查进度,说真的,让一个元婴期带领一支金丹、筑基为主的队伍去做这样的事,有点为难她们了。
“啊哈——”
崔什殷走到木获身边,拿脑袋去蹭人,嘴里说着:“让本猫做个记号。”
木获便迁就着猫,让她蹭了个遍。
“阿殷,我出去看到别的猫,它们都不敢过来,是不是闻到你留下的气息了?”
这种明知故问的话,崔什殷心情很好,也就认认真真回答:“当然是了,要让外头的猫知道,你这个人,是有猫的。”
“是这样嘛?”
木获伸手一捞,把猫抱起来,放在腿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