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从南站到三院总共就七站地铁,李炎感慨就算是周末中午,地铁的人流量也大得惊人,他有一些不知所措,明明上车的时候有座位,他还是找了个门边的角落站着,到三院的时候,下车的人不少,上车的人更多,周围的人有些拎着CT的片子、装药的印着三院名称的塑料袋、扎成捆的被褥、脸盆……在医院大门的时候他还顺手给一个扛着巨大编织袋的老太太搭了把手,老太太回过身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有点难受,无奈、又透着勇敢,医院周边充斥着这种情绪,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踏进门诊大楼。

上了三楼后,李炎找到了307室,他还特意在门口看了看,上面没有挂着许行之的照片,甚至连诊室门口的招牌都没有,门上也没有小窗,刚想敲门,门却从里面开了,走出来一个女医生,戴着眼镜,她上下打量了李炎一下,说:“找哪位?”

“我找许医生,许行之。”李炎回答。

“门诊在七楼,这里是办公室。”女医生对她说。

“哦,他让我在办公室等他。”李炎看她还是有点戒备,“或者哪里方便我等他一下吗?”

“笔直往前走有个平台,”女医生又带着歉意地补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离开后办公室就没人了,如果等不及的话,你给许医生打个电话吧。”

“哎好的,谢谢。”李炎看了看时间,还早,女医生说完后就离开了,他就顺着女医生说的,走到了三楼的平台上。

严格来说,这个平台是门诊大楼三楼的楼顶,三楼以上的楼没这么宽了,所以就多了这么个平台,跨出去可以看到有两个垃圾桶,垃圾桶上还有公共烟灰盆,上面有个金属牌子写着“吸烟处”三个字,李炎皱了皱眉,放得这么隐蔽,谁能找着上这儿来抽烟,但他还是点燃了一支,竟然是烟盒里最后一支了,也是,昨晚这么个抽法儿,早上又被顾飞蒋丞这一顿拷问吓得,都没想起来去买烟,烟雾升腾的时候,李炎的眼睛也顺势往上看了看,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就是……是吗?李炎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许行之的朋友圈,什么时候设的三天可见?李炎摇了摇头,觉得许行之这人实在是没意思。

一支烟过后,李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给许行之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很快就接了。

“你人呢?”

“我到了。”

两人同时说了话。

“在哪儿呢?”

“你在哪儿?”

又异口同声了一次。

“刚刚去你们办公室,有个女医生说办公室没人我不太方便进去,我在三楼的平台这里。”这次李炎没有让,直接说了一串。

“等我一下,我来找你。”许行之说完了就把电话挂了,也没给李炎应答的机会。

李炎插着口袋向上看的时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或许就是许行之发朋友圈的地方,右下角墙面的角度,因为他连发了六张,李炎的印象还挺深刻。

“李炎。”许行之在李炎背后喊了一声。

“哎在,许医生。”李炎转过身对许行之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改签了吧,”许行之带着李炎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小事,别客气。”

许行之把李炎安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又给他倒了杯水,才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李炎的旁边,从文件收纳盒里拿出了个挺厚的牛皮纸袋,又找了个塑料袋包上,交给了李炎。

“这钢厂工会要的文件,晚点我把对方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你,我也会和他说一声。”许行之不着急的时候说话慢条斯理的,声音偏沉很好听,有一种能让人镇定下来的舒缓。

“好。”李炎立刻就把文件袋放进了书包里,然后站起身,“那……走了?”

“啊,好,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许行之其实想说要不等水喝完了再走,但说出了口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李炎刚要背上包,就响起了敲门声,没等许行之说请进,门就被推开了,是肺循环科的邱立勤医生,也是许行之前男友周医生的师兄,两年前周医生申请去了普林斯顿大学深造,他私下来问过许行之知不知道什么情况,那会已经与他分手一年了,许行之也如实向告了他两人并没有联系,邱立勤觉得惋惜,科室里这么过好苗子就要离开了,许行之没有多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许医生,我们科有个患者……”匆忙进来的邱立勤这才注意到有个长发黄毛的男子坐在许医生的位置上,而许医生自己却坐在一边,但都已经进来了,还站到了黄毛的面前,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停下来没说话,转过头看着许行之,“不好意思,我打断咨询了吗?”

本来李炎没觉得什么,这句话倒有些点着他了,怎么的,自己看起来那么像有病的样子啊?

“没有,”许行之站了起来,“不是咨询。”

“哦……”邱立勤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你和病人家属继续沟通,我也不是很着急。”

李炎没忍住清了清嗓子,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这人就不能先问问是谁吗,偏要一个个自己猜啊。

“也不是病人家属。”

“那……”邱立勤这会儿有点着急了,“那我现在和你讨论方便吗?”

“是我朋友。”许行之没有回答邱医生的问题,倒是先直接亮明了李炎的身份。

邱医生有多关心李炎是谁许行之不在乎,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但他就是不想李炎心里不舒服。

“朋友啊。”邱立勤脸上有了些其他意思,语气上还多了些揶揄,“那现在——”

“现在不方便,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晚点联系。”许行之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哦哦,好的。”邱立勤拿着手上的病例就往门那走了,一边走着还一遍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这一通操作下来,李炎倒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的不爽也消失了,说自己是朋友也就算了,打扰了什么,又要继续什么?许行之在同事面前都是公开的吗,他这么勇?

“来我们办公室的不是病人就是家属。”许行之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你别介意。”

“没事,正常。”刚刚好像来火的不是自己似的,李炎这会儿倒大度。“走了啊。”

“你等等,”许行之叫住了他,“你改得几点的车?”

“六点四十的,怎么了?”改签的时候李炎不确定下午要多久,于是就往晚了的时间改,也不至于耽误事。

许行之抬了抬手腕看表,“现在还早,我下午没事了,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不用,”李炎惊讶了一下,“我就是从火车站坐地铁来的,认路。”

许行之抿了抿嘴不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送李炎去火车站,可能是因为请他帮了忙却没有答谢,也可能是因为刚刚邱立勤的那句话,但李炎的拒绝却让许行之无法再次把想送他的这句话再说第二遍,太奇怪了,三十来岁的人了,坐地铁比坐车更方便,还能直接进站。

“算了,你送我吧。”正当许行之不知所措的时候,李炎直接说了,“就当你谢谢我了。”

李炎背着包,就站在许行之的办公桌边看他收拾东西,桌上放着几本心理学类的书,书页边上有许多不同颜色的半透明磨砂条,层层叠叠地很好看,许行之桌上的笔不多,清一色的黑色水笔,还有一支老式的钢笔,还有就在面前的白色A4纸,上面横着、竖着、斜着都写着字,笔锋苍劲有力,每个棱角都清清楚楚,中文字都认识,就是连起来不知道什么意思,英文的连笔很好看,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是能看清每个字母的那种,李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边上看桌上的这些东西,直到眼前的A4纸被捏成了团拿走,李炎才下意识地说了句话,“哎你别扔啊。”

“草稿纸,”许行之手上拿着个纸团,“不能扔?”

李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突兀,他觉得山猪吃细糠把自己吃迷糊了这是,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以为你还有用呢。”

“没有,”许行之把纸团递到了李炎面前,“你要?”

“扔扔扔扔。”此地不宜久留,李炎先出了门,他知道烟盒里没有烟了,但还是补了一句,“我出去抽根烟。”

李炎出去了之后许行之才笑起来,他知道李炎看得有点儿入神了,也是临时起意逗他的,拿着包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藏青色T恤和蓝色指甲钳的香气,其实自己挺愿意和李炎呆在一块儿的,自然、舒适还有点新奇,想到这他突然明白自己会开口说想送他了,许行之心里叹了一口,因为……要见他一面实在是,不太容易。

去三楼平台叫李炎的时候发现他没在抽烟,而是就这么两手插袋看着天,许行之没叫他,也往天上看,但李炎和快意识到旁边有人来了,对许行之说:“你看什么呢?”

许行之对李炎笑了笑,“你看什么我看什么。”

“啧,欠抽呢,”李炎皱了皱眉,“别以为在你地盘儿我就不敢揍你啊。”

“别看了,走了。”许行之说。

李炎没动,问了许行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朋友圈三天可见啊?”

许行之有些意外,睁了睁眼睛等他的后续。

“我想求证一下,”李炎的下巴往上抬了一下,“这儿,是你拍照片的地方吗?”

许行之看了李炎至少有十五秒,从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向了不耐烦,才回答了他,“是。”

“哦,”李炎转了身,要踏回楼里,“你……的事,医院都知道?”

“差不多吧。”许行之回答得轻巧。

“包括分手?”

“包括分手。”

“是这里的医生?”

“以前是。”

“哦。”李炎伸手挠了挠头发。“走吗?”

“走。”

两人一路无话,倒是有几个和许行之打招呼的护士,眼神时不时会看几眼李炎,然后凑在一起小声说话,许行之一路坦然,除了偶尔的打招呼外连旁边看都没看,李炎倒是有些不自在,终于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哎呦,大款啊。”看见车的李炎忍不住感叹了句,还伸手摸了摸沃尔沃S90的引擎盖。

“还好吧,不算大。”许行之解锁了之后问李炎,“想开吗?”

“不想,”李炎也不客气,打开了副驾的门就坐了进去,“开这款车的人,闷骚。”

许行之乐了,也坐了进去启动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笑着问李炎,“我闷骚吗?”

李炎这会儿却转过了头看窗外,小声地说了一句话,“闷不闷骚你自己知道。”

意外吗?今天加更了:D

老天奶!等你开这个口不容易啊,草哥

草哥:是的我就是这么能忍

李炎:忍吧,千万忍住了嗷

草哥:我是正经人

李炎:你最好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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