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沈溯生被楼下的马蹄声惊醒了。他扒着窗缝往下看,商队的人正在轻手轻脚地装车,连马嚼子都裹了布。陈爷按着腰刀在院子里踱步,不时望向镇口的方向。
"要走了吗?"阿笙揉着眼睛坐起来。
沈溯生点点头,把破棉袄裹在她身上。这时胖厨子端着两碗粥推门进来,往他们手里各塞了个油纸包。
"路上吃。"他压低声音,"记住,待会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探头。"
粥还烫嘴,里面竟然飘着肉末。沈溯生小口吹着气,听见楼下传来陈爷压着嗓子的训斥:"......慕容家的浑水也敢蹚?"
他偷偷把没吃完的饼子塞进怀里,拉着阿笙下楼时,发现商队绕开了官道,正在往北边的山路走——这分明是往回走的路。
"不对劲。"阿笙拽拽他的衣角,指着路边的歪脖子树,"昨天这棵树在另一边。"
中午歇脚时,胖厨子来送干粮,往沈溯生手心塞了块石头,眼神往几个生面孔的护卫那边瞟。沈溯生会意,假装玩石子,把石块撒在那些人的马匹附近。
就在这时,林子里惊起一群飞鸟。陈爷猛地举手示意,所有人都握住了武器。
"戒备!"
箭矢破空而来,一个护卫应声倒地。更可怕的是,那几个生面孔护卫突然调转刀口,向自己人砍去。
商队顿时大乱。沈溯生拉着阿笙滚到货车底下,透过车轴缝隙,看见陈爷被三个叛徒围在中间。
"去死吧!"有个叛徒突然掏出□□。
沈溯生抓起刚才撒的石块,闭着眼胡乱扔出去。石子噼里啪啦砸在叛徒身上,虽然没造成伤害,却让那人动作一顿。就这眨眼的工夫,陈爷反手一刀挑飞了□□。
厮杀的间隙,陈爷朝货车底扫了一眼。沈溯生吓得缩回头,听见阿笙在发抖:"我们会不会死?"
突然车帘一掀,胖厨子钻进来:"跟我来!"他领着他们从车尾溜进树林,三个身影在灌木丛里拼命奔跑。
直到听不见厮杀声,胖厨子才瘫坐在树根下喘气:"商队不能回了。你们往东走,看见清河就沿着河往下游......"
他忽然闷哼一声,左肩渗出暗红的血迹。
"大叔你受伤了!"阿笙惊呼。
"蹭破点皮。"胖厨子咬咬牙,"记住,千万别相信......"
林外传来脚步声。胖厨子猛地推开他们,自己朝反方向跑去:"快走!记得扔石头!"
沈溯生最后看见的,是胖厨子故意踢响灌木的背影。他咬紧牙关,拉着哭泣的阿笙继续奔跑。
黄昏时,他们终于在芦苇丛后找到了清河。湍急的河水对岸,群山在暮色里泛着青灰。
"过不去的。"阿笙带着哭腔。
沈溯生突然踢到块木牌,上面刻着熟悉的纹路。翻过来看,背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河道图,终点标着"安全"二字——正是胖厨子教他们认字时常用的笔画。
夜幕降临时,两个孩子缩在河边的岩洞里分食最后半块饼。洞外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沈溯生攥紧兜里的碎石,悄悄探出头。月光下,陈爷提着刀站在河滩上,衣襟沾着深色污渍。
"胖厨子呢?"沈溯生颤声问。
陈爷沉默良久,染血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擦,伸向他们:"把木牌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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