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渣轻易碎成两半，内里丰盈绵软，丝滑得像是吞了口慕斯。

单单的猪肉味有点单调，安珀挑出几块，在上面撒上些许白糖。透明的小颗粒裹满猪油渣，一口下去，颗粒在口腔嘎吱嘎吱爆开，微咸的脆皮在舌尖跳舞，跳着跳着和甜味搅合在一起，甜甜咸咸轮番登场。

安珀扇扇舌头，按捺住再吃一块的心思。

不能吃了，容易上火。

安珀将猪油渣分装在小碗里一个个码好，撒上一点点盐，红椒碎和豆豉，放进蒸笼和米饭一起蒸。

特意留出来的一海碗切成黄豆大小的碎，搁在保温台上。

这点时间，猪软肋骨的水沥得干干净净。

平底锅刷满油，软肋一骨碌倒进去，擦过锅底的表皮急剧收缩，滋滋的叫。

几分钟后，软肋产生漂亮的美拉德反应。安珀适时绕着锅边浇上一圈米酒。

刺啦——

白烟呼呼往上冲，米酒迅速蒸发，空气中弥漫起酒的甜香。

慢慢的，酒香消失。安珀把软肋移到高压锅，一股脑加入生抽老抽耗油，几块冰糖和姜，一点点胡椒粉，最后扔进一个秘制卤料包。开水补满，上汽后煮一个半小时。

三个灶满了两个，最后一个灶安珀准备炒咸蛋黄南瓜。

南瓜和咸鸭蛋她提前放蒸笼蒸熟了。

不过咸鸭蛋还要做一点点处理。

安珀接上一大盆冷水，放点冰块进去。咸鸭蛋砸破壳也全部泡进去。

冰水渗进蛋壳的缝隙，安珀轻轻撬下，蛋壳就像削不断的苹果皮，剥出一大条沉在盆底。

咸鸭蛋对半掰，金黄趋近于红色的油蜿蜒流下来。安珀急忙用手肘推个碗过来接住。

都是精华，不能浪费！

蛋白剥离开，留下坑坑洼洼的表面。

安珀炒咸蛋黄沙的时候会特意留些蛋白附在蛋黄上，增加颗粒感。

去壳、掰开，重复几次，盆里的咸鸭蛋见底。

咸鸭蛋放一边备用，蒸制好的贝贝南瓜存了点水，安珀小心倒掉，又在上面撒上满满的地瓜粉，颠起盆裹均匀。

金黄的油此时泛起小泡泡，时机正好，安珀一个个地把南瓜摆进去。

滋啦，音调由尖锐变急促。

上一秒围在锅边打酱油的小泡泡，屁颠屁颠跑过来围住南瓜。安珀下一个，它们堵一个。到最后，锅里铺满泡泡，仅能从一些缝隙中窥见南瓜金黄的身影。

炸东西的油声成了耳边的白噪音，南瓜的清甜香钻入鼻孔舒缓神经。安珀放松哼着《切蔬菜》，一个一个夹出来滤油。

过几秒，油温升高了点，她伸出手探探，热源不停涌入掌心，差不多了。

出锅不久的南瓜二进宫。这次，引起了油激烈的反扑。

滋滋擦啦，月牙状的南瓜更加金黄炫目，表皮深得像翡翠，浑身鼓起小泡泡。安珀的筷子戳过，几番听到清脆的咔嚓声，南瓜里面熟得不能再熟了。

连油带南瓜一起过滤，锅里留点底油，咸蛋黄齐刷刷倒进去。

安珀用铲子慢慢按压蛋黄，蛋黄碎成一滩糊糊。从边沿开始泛起密集的小泡，逐渐蔓延至中央。

咸蛋黄反沙了。

刷拉——

炸过的南瓜丢进去，加点盐和糖。安珀把住锅边，手腕用力抡几圈，咸蛋黄瞬间包裹南瓜，点点蛋白点缀表面，几秒内就完成了出锅的动作。

蛋黄的咸香和南瓜甜甜的香气和成一团，霸气突破后厨，直奔学校操场。

操场还有在军训的同学，顶着睁不开眼的烈日，下意识舔舔留到嘴角的汗。

有点咸，咦？为什么会有南瓜的味道？

香气蔓延一圈又一圈，不止他一个人尝到了南瓜味汗水。

军训队伍顿时骚乱起来。

“哎，闻到没？好香的味道！是南瓜。”

“今天食堂做的南瓜好香，等会解散我要第一个冲进食堂。”

时值正午，同学们的能量耗尽，一个个心思浮动，恨不得原地解散，冲进食堂大干三碗饭。

“动一下，加10分钟。”教官威胁十足的话语在前方响起，同学们老实收敛小动作，一下又一下大口吸南瓜香，转移注意力。

新来的对食堂抱有幻想，像王肃这些老油条早已不对食堂产生任何期望。

香味传来的时候，他正跑1000米的最后一圈。

体育老师惯例让他们跑完解散。

“是不是那家店的？”徐度砰地冲上来，长臂伸出搂住王肃肩膀，挤眉弄眼。“好你个王肃，有好东西竟然藏得严严实实。要不是我鼻子好发现了……”

王肃凉凉地盯他一眼，徐度手像开启某种开关，自动放下。王肃理理校服，目不斜视往一个方向走。

“拽什么。”徐度嘀嘀咕咕。

钱飒余在后面休息会，越过徐度，大步跨向前，追上王肃。没一会，他停下来，嘻嘻哈哈道：“不跟上，吃不上饭我可不负责。”

徐度撇撇嘴，腿却很诚实跟了上去。

安家小食堂离操场很近，三个人几分钟不到就站到了栏杆边。

钱飒余正准备喊，一双手比他更快拍响了栏杆上的按钮。

女声机械喊“欢迎光临”。

“咦？什么时候多了这个？”钱飒余看着王肃收回去的手，问。

“昨天装的。来人店内店外同时播报，你们不用再费嗓子喊了。”安珀听到店里的提示音跑出来刚好回答他的疑惑。

钱飒余挠挠头，“老板，一份盒饭带走。”

“一样。”王肃跟上。

徐度半晌没说话，视线越过安珀紧紧盯着她身后“三元自助”的招牌，不知在想什么。

钱飒余踹踹他鞋边，“快点，吃完饭我还要回去做套试卷。”

徐度回神，“三块的……自助？”

“开业活动期间，两人同行1.5.”安珀如实回答。

“矫情什么！昨天数你吃得欢。”钱飒余不客气揭他老底。

“店长，先打包两份。”王肃不陪徐度浪费时间。

安珀颔首，前面的徐度忽然转过身，指着两人。“哇，有这么便宜的好东西不告诉我。你们明明知道我这半个月点外卖，生活费快没了。两个奸诈小人。”

“老板，给三块能多吃点吗？我要在这吃。”徐度的愤怒来得快去得快。

在这吃？？？

安珀懵了。

油渣加糖还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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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