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段文香把手里水桶里的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股脑地倒进大缸里,然后才歇了一口气,她打这桶水可不容易呢。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压根都不知道井在哪,路上想找个人问问吧,但一路上也没有人,估计都下地干活去了,小孩子都在家睡觉呢,一个人影都没碰到,幸好村子里的井就在村子中央,她往前走就看到了,要不然光打水,就要在路上磨蹭好久。

这么多水,得什么时候才能倒满啊!段文香看着那口大缸。

缸里的水省着用要供全家一天洗漱吃饭呢,可想而知缸有多大,她这倒进去的一木桶水压根看起来都没有多少,一想到要来来回回再跑好多趟,才能把大缸装满,段文香就泄气了,又烦躁,现在正是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太阳高挂,晒得人难受。

看着缸里的水,她又想到自己昨晚上逛的那个小吃街,突然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走出灶屋,朝院子里看看,没人只有偶尔猪和鸡的哼哼声,段文婷浇过菜园子又躺回屋里了。

然后段文香走回灶屋,干脆的从自己随身小吃街里拎出两桶水,往缸里面倒,小吃街都是一些小商贩做小吃的,基本上都会带一两桶干净的水,但文香要这些水又没有用。她要是想喝水,小吃街里还有那些纯净水给她喝,所以这些水就干脆直接倒在缸里好了。

有了金手指,她倒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大缸给装满了,虽然如此,但是她也不能现在就回屋,毕竟以她这个体力能这么快把水缸装满,那是不可能的事,只会引起怀疑,所以她就只能在灶屋拿个小板凳,坐在水缸旁边,打算过一会儿再回。

结果没过一会儿,段文婷就从屋里出来了,刚好看到正坐在灶屋里的她。

“你不是打水了吗,累啦?”段文婷随口一问。

“啊,对,我在这儿歇歇。”段文香不自然地站起来,站在灶屋门口堵着门,幸好大缸不是面对着门的,段文婷从外面也看不到缸里的水有多少。

她只是随口一问,说完就去上厕所去了,留下段文香一个人在这心虚,等段文婷回来的时候,段文香还在那儿站着,段文婷也没多想,只朝自己屋里走去。只是路过灶屋的时候,她隐约好像看到了大缸里的水面上的波光。

段文婷家的房子跟村里其他人的房子一样,都是坐北朝南的,院子也朝南,太阳充足,晒衣服晾衣服都方便。她家的灶屋则是在正屋的左侧,门朝西,这个时候是下午一点多,太阳已经从南边正中间往西边歪了,所以刚好能照到厨房里。

段文香的身体只把灶屋的门遮住了一大半,还剩一小半空着,刚好阳光透过那一小半空隙,照射到里面的大缸,缸里又都是水,阳光照在水面上,可不就格外耀眼。

但是段文婷也没在意,她只是随便一瞥罢了,没多想就又回了屋子里,段文香见她回去,自己在灶屋里又坐了好一会儿,还小心的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最后才把木桶放回原位,装作累瘫了的样子,回到自己屋里,一下子躺在床上。

躺上去的时候,还佯装抱怨:“啊,真是累垮了!胳膊疼!”

段文婷在屋里听到了,就隔着一堵薄墙朝她喊:“你自己捏捏胳膊,用力点别怕疼,要不然明天更酸,抬都抬不起来。”

“哎,我知道了。”段文香应了一声。

到了傍晚,段家人干活回来,方老太看到水缸里装满了水,才满意的在外面大声地说:“你看这孩子,一个人把这缸水打的满满的,多下力气!”

说着她斜了一眼孙喜凤,孙喜凤呵呵笑了两声,自己拿瓢子舀水,一边洗手一边说:“那是,要不说妈您教的好呢。”

她这么一说,方老太有点得意,只哼了一声,也洗洗手回屋吃饭了。

晚饭是段文婷一个人做的,她知道段文香打了一下午的水,胳膊肯定累了,也没招呼她烧火。

晚上吃完饭睡觉之前,段文香跑到段文婷屋前敲敲门。

“门没插,什么事啊?你直接进来。”段文婷说。

“那个,三姐,我就是想问一下,家里有没有被褥被子啊?”说着,段文香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换种说辞,“不是,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在席子下面铺床褥子啊?”

“席子下面垫褥子?干嘛?”段文婷奇怪地问。

“垫在席子下面睡着软和点,这光板床睡的我昨天晚上,一晚上身上都硌得慌,躺都躺不住。”段文香说的是真的,她睡的床非常简陋,那就是木板搭成的,上面垫几摞砖,一块光板,上面放了一张席子,再有一床薄被,就是她的整套行头了。

可是睡着光板床她真的受不了了,睡得浑身疼,下午她在自己那一眼能看清楚的屋里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被褥。

“那可不行,”段文香摇摇头,“被褥都在妈他们那屋收着呢,咱们这屋小又分成两个,冬天的被子都放不下,她估计不让你垫褥子,不是估计,肯定不让,你还是别想了。”

“啊?为什么?”段文香郁闷了,家里穷的连床被褥都没有的话,那她也忍了,有褥子凭什么不让垫呀,褥子不就是用来垫着睡觉的吗!

“怕把褥子压实你忘了?”段文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床铺整天睡整天躺着压着就不暖和了,所以夏天都不垫,都是等冬天才抱出来用的,你现在想把褥子抱出来,妈肯定不同意,说不定还要骂你败家子呢。”

“什么?哦,那行吧,我睡觉了。”段文香把门拉上,才又躺回自己床上,太苦逼了,被褥做出来不就是给人用的吗,居然还得收起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啊,这一个夏天就睡光板床,太杠人了。

段文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把被子横过来,身上压着一半,另一小半拉个被角盖在肚子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能睡着。

就这么过了两天,段文香终于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对段家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不过她还没想好自己以后该怎么办,现在应该是八几年,据她打听到的消息,因为这个家连一个挂历都没有,她还是向段文婷问的呢。

八几年,改革开放应该还没开始啊,她还没想好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生意,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小吃街有点鸡肋了,虽然有一条小吃街,但是里面都是小吃,以后总不能做这些生意吧,那也太辛苦了,也不太体面,而且里面的东西自己这两年就能给吃完。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这么想想她就烦,干脆抛在一边好了。

这一天,段家人都去下地干活了,段文婷出去洗衣裳,家里只剩下段文香一个人,她听到外面门响,探头一看,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往里走。

她正想问是谁呀,以为来什么小偷了,结果就看到那个男孩跟她打招呼:“四姐,我回来了。”

四,四姐?合着这个家有五个孩子呢!

“哦,你回来啦。”段文香讷讷地打个招呼,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这时候段文婷回来了。

“哎呦,洋洋回来啦,你们现在就放假啦?”段文婷一进门,就把手上端着的里面都是湿衣服的盆放在地上,走到那个男孩跟前。

“对,放假了,老师说这时候早点放假,正好双抢的时候也能帮家里干活。”那男孩笑着说。

“赶快进屋赶快进屋,这一路上走过来,从一大早上就开始走了吧,吃饭了没有?早上还没吃呢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段军洋拦住她,“我现在不饿,这不是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吗,到时候再一块吃,现在不用特别烧。”

“那也行,”都是一家人,段文婷也不跟他客气,现在做饭确实特别麻烦,“那你去菜园子里摘几个黄瓜洋柿,那玩意现在多的很,吃了又解饿又解渴的,先把你书包放下。”

“哎,好。”段军洋点点头,往屋里走,然后段文香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往自己和段文婷的屋子里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段文婷看她还傻愣愣地站在门口,赶忙走过去到屋里,帮着把段文香睡的那张床上放着她的衣服给收拾好,拿到里屋去了,还招呼段文香。

“你去把衣服晾上,我来现在去做饭。”

然后,段文香就眼睁睁地看着刚回来的段军洋,把书包放在她睡的那张床上了,这下她看明白了,合着她睡的这张床根本不是她的床,这是段军洋的床,只是人家不在的时候她临时睡一下。

她就说家里这么穷,居然还专门为两个女孩住同一屋,而专门建了一堵墙隔开,在现代也没有多少这么讲究的父母,合着是因为这样啊,那她岂不是从现在起要跟她三姐挤一张床了吗?

段文香瞟了一眼段文婷屋里的床,顶多一米二,她们俩大姑娘睡在上面,还是夏天,那不得热死呀!可是没办法,段文香在心里哀嚎两声,晒衣服去了。

等段文婷差不多做好饭的时候,段家人也都回来了。

“洋洋回来啦!”方老太激动。

“回来啦。”段军洋把方老太手里的锄头拿过去放好。

“好,回来就好,过两天帮家里一块下地,在学校成绩怎么样?”

“期末有没有考试啊?双抢完回不回去上课?”这些都是段老头问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闲话,段文婷快手快脚地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招呼人来吃。

“快吃快吃,多吃点。”这次方老太自己站起来盛饭,帮段军洋盛了一大碗,全是米饭,都没放芋头。

段军洋也没客气,端着就开始吃了,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没吃,虽然刚才吃了两根黄瓜,但现在也饿得慌。

孙喜凤也难得的没说什么烦人的话,这可是家里唯一一个高材生,以后指望考大学呢,公婆重视着呢,她要说了方老太绝对挠她,她自己也知道哪个能说哪个不能说。

倒是一边的段文香听着听着话音,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这个新来的五弟还在上学,那自己怎么没上学啊?

之前她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难道她辍学了吗?那可不行!以后上大学也是她其中一个可能的方向呢,这个时代的文化人还是很受人重视受人尊敬的,而且学历价值含量也高。

于是她马上说:“爹、妈,我也想上学。”她这么一说,让所有伸筷子的人愣住了。

“什么,你也想上学?你不是自己不上了吗?现在还上什么学呀!”方老太第一个不同意。

孙喜凤也在后面接腔:“就是就是,小妹你现在都十六七岁了,这么大姑娘了,再等两年就能直接结婚嫁人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还要过去上学呢!”

段文香今年十五周岁,虚岁就是十六岁,孙喜凤这么三说两说,就把她说成十七岁的人了。

“文香,你之前读到初中,那学得也差不多了,识字认字都强,再往下上也没意思,不如在家帮你姐帮你妈干干活。”这是段老头说的,意思很明确。

其他段文婷几个都没说话。

“那我之前不想上学,我现在又想上了呗,凭什么他能上学我不能上,你让我上学,我保准也考个大学。”段文香不服气地说。

“就你,”方老太刮了她一眼,“当初哪个说听老师讲课头就疼,学不下去的,是哪个?还不是你自己说不上的,又不是我逼你不上了,现在你又说要上学了,不行!老实吃你的饭。”

方老太一拍板做了决定,要说当初上着学呢,段文香硬要上一直要上学,那虽然方老太不高兴,但也不能硬把你从学校拽出来不是,但你现在说不上了又说要上,那到时候段文婷嫁出去了,家里的活都谁干呢!

别看段文婷跟段文香两个平时不下地干活,其实她们在家做活也能给一家减轻好多负担呢。段老头他们就不说了,除了打水这样的重活,一般家务活不是他们的事。

但是方老太和孙喜凤就不一样了,现在段文婷在家,她们下地干完活回来饭就摆在桌子上,吃完歇歇,下午再去干活,或者晚上回来洗完澡睡觉,即使白天干活累,那好歹也有歇息的时间,也能让人休息休息,也觉得怪舒服的。

但要是段文婷结婚嫁走了,段文香也去上课了,家里的活没人干了,那她们俩下地回来也要干活,这家务活可不只是做饭,包括但不限于,做饭浇菜园打猪草喂鸡喂猪扫院子洗衣服等等,这些事情又琐碎又麻烦。

方老太她们白天下地干完活,累得要死要活的,回家还得干这些活,那真是一眼望不到头,感觉时时刻刻都在干活,不得一刻闲的功夫!

所以她们当然不想让段文香再回去上学,因为她回去上学了,那这些活就没人做了呀,段文婷又是说好了今年秋收完就结婚的,现在你又说要去上学,这叫什么事啊!

段文香还想说什么,但见大家都不说话,桌上气氛也沉默凝滞了,便气呼呼的三两口扒完自己碗里的芋头,把碗往桌上一放,跑回自己屋里去了。到了屋里一看,自己原来的床都没有了,还得跟人挤在同一床,更气了!

等她走了,饭桌上说开了,最先说话的是孙喜凤:“你看这小妹,有一出说一出的,竟然又想要上学了,都上到初中了,上的还不够呀,那文婷不也才上到初中毕业吗。”

“吃你的饭。”方老太斥了一句,她倒不是不同意孙喜凤说的话,只是一个是自己女儿,一个是儿媳妇,女儿再错也轮不到她来说。

孙喜凤翻了个白眼,一个劲儿往自己碗里夹鸡蛋,今天段军洋回来,段文婷特意炒了一盘辣椒炒鸡蛋,两个鸡蛋再加几个自己园子里种的青辣椒,一大盘子就出来了。

“妈,要不还是让四姐继续上学吧,不说考大学,考个中专师范,以后也能当老师。”段军洋突然说了一句,他在城里上学,自然知道读书的好处,四姐只比他大一岁就辍学了,他却还在读书,家里人还这么重视,让他心里有点愧疚。

“你吃你的,”方老太一边把那盘辣椒炒鸡蛋里的鸡蛋往他碗里夹,一边说,“你四姐就是说一出是一出的,之前说不上学的也是她,现在又说要上学,那变来变去的谁知道她想什么,今天说要上明天说不定又说不要上了,你别管她,赶快吃饭,吃完回去休息休息,今天一大早就往回赶了吧,在路上可不近。”

段军洋是在县里上的初中,平时住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明年是初三,正是要考高中的关键时候。

Y(^_^)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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