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亲自问话,那丫鬟自然不敢不答,乖巧应声道:“回公子的话,是三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叫菱角。”
叶暄和面上浮现出三分不解:“既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又怎会一时冲动去跳了水?这般地位的丫头,纵使当真犯了什么错,想也会念及主仆一场,饶了她皮肉之苦罢。”
小丫鬟脑袋垂得更低,连忙转身过来向着两位贵客欠了欠身子:“主子的事情,做奴婢的不敢妄加揣测,还请两位公子莫要追问了。”
对面都已摆出如此态度,想来这条门道是走不通了。叶暄和了然地抬了抬下巴,这阳关大道设了门禁,便且也试试这旁侧的独木桥好了。便话锋一转,询问道:“方才我领着郎中赶到之时,似乎见着,大姑娘和二姑娘也在?彼时混乱不堪,不过匆匆一瞥,生怕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
“公子未曾走眼,两位姑娘确实也在。”那丫鬟见他不再追问菱角落水的细节,心中甚是感恩,亦松下一口气来。听他转头问了别的姑娘的事儿,便就也放下戒心,一五一十地应着。且这公子听到回复后,不过是“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她心中更为松快起来,步子也更为轻盈,不一会儿便将两位贵客引到了门前。
“两位公子,地方到了,马车正候着,奴婢便不再送了。”
她恭敬地又行一礼,得到那两位公子颔首后,便规规矩矩地退开了。顾家的下仆见着自己家的公子出来了,面色还有些难看,连忙取了车内的厚重外袍来给他裹着。顾景明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与叶暄和随意打了声招呼便要进到车内,却见后者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笑着与他说:“涣之,不介意我再与你说会儿话吧。”
顾景明一挑眉,侧身让了位置出来,伸手去拉他手腕,将他带进了车马。
他这轿子里素得很,基本都没摆什么东西,两个少年挤一挤倒也坐得下。那车夫鞭子一甩,车轱辘滚起来,朝着车内问了一句:“少爷,咱是直接回府,还是绕上一绕?”
他方才听得车内的另一位公子说与自家少爷有事要聊,生怕直接回府误事,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顾景明眼皮一掀,望了望面前好整以暇的叶暄和:“先送这位叶公子回去。”
“喏。”
顾景明换了个姿势倚着,身上潮气重得很,又裹着这费事袍子,不舒服得厉害,便松了领口改成披着,好歹觉得不气闷了些,眉头这才舒展开些许。叶暄和状若无意地叩了叩车厢内壁,眼神这才重新落回到面前人的身上:“涣之,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就知晓他追过来,必定是还想细究这落水的事。顾景明一想起在房中,自己好言相劝,对面却毫不领情、拒之千里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啧”了一声,极为不屑地道:“这旁人都说了是自家长短,我俩本就不过是多管闲事、横插一脚。我好心劝那姑娘丢了轻生念头,还允她可帮着求求情面,反倒好,叫别人下了逐客令,灰溜溜地出来的。”
“哦?竟是那姑娘将你赶出来的?怪不得你出来之后,面色便如此之臭。”
这救命恩人无端端成了过街老鼠,也难为他忍着脾性不发作。
顾景明揉着自己的额角无奈道:“真这么明显?那可叫人看了笑话了。不过这事儿我现下来一琢磨,总觉着有什么地方奇奇怪怪的,不甚妥帖。按理说若真不识水性,见着旁人来救,定然像寻到救命稻草那般,抱着不撒手的,这姑娘却配合得很,也不挣扎也不呼救,就像是料定了,在那处等我一样。”
叶暄和思忖了一会儿,补充道:“我亦觉得疑点重重。那时你送了姑娘进房,我碍于大防便等在屋外,三姑娘却也未进去,见左右再无不相干的人,便敛了紧张神色,丝毫没有担心模样。却也好像不在意我是否会生疑那般冲着我笑,问我你是哪家的少爷,姓甚名谁,家中做的是什么买卖。后来问了那引路丫鬟,知道大姑娘二姑娘那时候也在池子边上,这沈家三位姑娘向来不和,一道出现在那处,又恰好三姑娘的大丫鬟落水,难说是否有些曲折回环。”
“因此涣之,这姑娘如此推拒,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宛见那二人身影转过墙去,再瞧不见了,捧着碗温粥朝着房内去了。菱角正想着心事,转头见自家姑娘进来了,嗦了嗦鼻水道:“阿宛,他们可走了?”
“刚走,我遣着丫头送他们出门了,还知会了两家的下仆,想也不会回头。”沈宛捏着小勺,舀了一口粥送到她嘴边,菱角忙伸手接过:“这太逾矩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宛倒也不坚持,任她接去粥碗自己慢悠悠地喝着,撑着下巴瞧她动作:“这下好了,叫我们坏了二姐姐的好事,让那顾公子幸免于难,不至于羊入虎口,他可要好生感激你!可却苦了你,这风寒一上身,怕是得乖乖养些日子了吧?”
菱角顿了顿,咽下口中粥羹,轻描淡写般带了一句:“我没和那公子明说。”
本周的第二更虽迟但到!3月的第一天,也祝各位读者大大万事如意,能有个好心情~~~
今天晚些时候会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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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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