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人儿连连摇头,道:“是阿宛身份低微,怕冲撞了夫人。”
觉罗氏伸手去捉她的手,瞧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非常:“我若是觉着你身份低微,还差人叫你来做什么?你是冬郎——啊,便是成德,成德瞧中的,我总没有机会拦着你看一看,今次可叫我逮住了。又不会吃了你,怕我做什么。我可稀罕你还来不及,这一连叫我生了三个小子,一个贴心体己的小棉袄都没有,你来了,这才算圆了我半个女儿梦。且与我说说,这几日住在府上,可还算舒心?”
沈宛壮着胆子抬眼去望觉罗氏的眸子,双目笑得弯弯,似是平易近人模样,便略略定了定心神,却又终究怕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之举,只敢小心应付着:“托夫人的福,住得很是习惯,吃得好睡得好,身上也丰腴些,长了不少肉。”
“是么,那我便安心了。总觉得你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太少,这若是传了出去,怕要笑话纳兰府上待客不周、吝啬抠门得很。”觉罗氏听她说长胖了些,喜色更甚,捏着她的手不住打量,“这哪里胖了,我瞧着要更多吃些,再过几年马上要长身子了,可要出落成个小美人儿。早些时候听冬郎说你如何如何好,我还笑他毛头小子不知羞,如今瞧见你,乖巧软糯,当真十分可人。”
沈宛自知与乖巧软糯四字毫无瓜葛,委实担不起如此盛赞,却碍于横竖不知如何开口推脱,只得作罢,皮笑肉不笑地应和着“嗯”了两声。
“他是冬日里生的,我记着那时新雪方停,他可算舍得从我肚子里蹦出来,便取了冬郎二字,做他小名。”觉罗氏牵着她往自个儿身侧的位置上带了带,沈宛便从善如流地在她身侧坐下。见她身子似比方进屋时候舒展了些,觉罗氏便从碟中取了一小块儿糕饼递去,她便也接过,小口小口地咬着,权当件事情做来打发时间、排解尴尬。觉罗氏瞧她似无意主动开口,便自行搭话道:“阿宛可晓得,冬郎请你来是做什么的?”
沈宛咽下口中糕点,点了点头:“粗浅知道些,是来与表小姐作伴的。”
觉罗氏伸手将沈宛耳边碎发挽到耳后去,颇为怜爱地抚着她脑侧的发:“慧儿同你一般大,稍比你迟生上半年,是我姐姐家的嫡女,自小未能养在京城,唯恐养成个粗野丫头,便送来依着宫里头的板式,学些体面礼仪。但这宫里头的东西,最为一板一眼、艰涩难懂,我担忧她没人作陪要撂了挑子。不知是哪天吃饭时候提了一嘴,竟叫冬郎听去记在心里了。”
她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沈宛的侧颜上,沈宛既觉得她是在瞧自己,又觉得她是在透着这层皮,凝望注视着另一个人。
觉罗氏轻轻地叹了一声:“可你二人,终要走上不同的路的。”
沈宛一时未能听清,斟酌了片刻,犹豫问询道:“方才夫人说了句什么?阿宛走神了,没能听清。”
觉罗氏似是自察失言,唇边的笑意却未曾有丝毫动摇:“我是说,改日叫冬郎也带你出去走走逛逛,别整天儿地闷在你那个小院子里。冬郎的那些个朋友啊,我也是识得的,家世好,人品更是上佳,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郎,你与他们同在一处,可宽心些。若是瞧中了哪一位,亦可同我说说,叫我替你做主。”
沈宛见她移开话题,知已不该多嘴多舌,心里胡乱揣测了一会儿,只觉气血有些上涌,混杂着房内馥郁的熏香,更是叫人脑子昏沉,强撑着又回了片刻话。待觉罗氏终于放她出门之时,沈宛迈出门来便觉后背冷飕飕的,想也是出了一身的虚汗,这才觉着清醒了些。
拐出院门后,她伸手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掌心都泛出红痕来,沈宛咬了咬牙。
切莫依赖于这府上主子仁慈度日,亦切莫对关联之人妄动心念。
“沈宛,定要记清楚了,这才是你在纳兰府上活下去的根基。”
吴弈成若有所思地望着远远坐在船舱另一头、以纱敷面的姑娘们,捏了捏下巴疑惑道:“暄和,且不论这沈三姑娘在成德府上受了什么刺激,那与她坐在一处安安静静的,是也不是那顾家长女?”
奉上本次的小更新,希望各位读者大大们阅读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小心应对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