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来华山还是吃百里师兄和承影剑的喜酒,一晃二十年,华山门前的迎客松的没了,唉,一切可是大变样啊!”
秦松涛看着跟百里约寒暄的过凡尘张口结舌。
“沧海桑田,无物不变。”
“那倒也是,子明也从一个小不点长到这么大了。”
百里约负着手,走在过凡尘前面,两个人就这么抛下其他人,朝山林深处走去。
“秦首席?”
“……我带你们先去放行李。”
“那师兄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师父应该会留他一命吧。
——坏事!我的小命可怎么办!
不说秦松涛如何提心吊胆,百里约带着过凡尘一路往前,先登北峰、再穿过擦耳崖,最后走到苍龙岭。
百里约并不说话,过凡尘心中郁郁,也不开口,直到百里约停住,过凡尘四下一顾,“岭似黑龙,险要非常,难得。”
“阿孟说最爱苍龙行云,十三年了,她再没有回来看过。”百里约脚踏山刃,山风吹得他衣袍翻飞,“找我,你寻错了人。”
“师兄知道我为何而来。”
“——坐忘心法。”
“是。”
百里约摇头,“我帮不了你。”
过凡尘并不放弃,他走上前,直至与百里约并肩,脚下是万丈深渊,常人望之不免胆寒,他们两个却无动于衷,“南风真气阻塞有十年了,今年还呕血不止,姜孟不准我见他。”
“阿孟当年没有这个症状。”
“那你为什么放她走?”
百里约侧首看他,嘴角平平拉开一个弧度,那不是笑容,“你不是问过松涛么?”
“外人所说多有夸大。”
百里约拉开衣襟,心脏上方的位置有一块陈年刀疤,过凡尘看得瞳孔一缩,百里约将衣服整回去,“我没有放,她自己走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百里约面无表情地看着过凡尘,“你为什么不去找付南风?”
“……我。”
“她已经和宋问在一起了。”
“你和她的分开听起来跟坐忘心法没有关系,”过凡尘皱起眉,“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坐忘心法而来。”
“与道冥一,万虑皆遗。”百里约低声说,“坐忘心法不只是一门内功,还与情志相关,这个相关不只是心中郁愤会导致真气阻塞,反过来也是成立的。”
“什么意思?”
“她用坐忘心法,把我忘了。”
“……什么意思?”
“我不找她是因为——她把我忘了,跟宋问在一起了。”百里约有些羡慕,“你不知道,看来付南风还记得你。”
过凡尘从未想过还有这个可能。
——南风会把他忘了。
——难道南风已经忘了关于他的所有一切?
——难怪他一直抱琴弄箫,他或许把武林都忘了。
不不,如果南风把他忘了,为什么姜孟还要千方百计地防着他?过凡尘看着百里约,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你后面又见过姜孟?”
“见过,”百里约平静地说,“她不认识我。”
“那她怎么不上华山?”
“坐忘的遗忘不只是对记忆的遗忘,还是对情绪和思虑的遗忘,它会切割掉过往的感情,无论爱恨,”百里约回答,“你不也二十年没上过华山么?”
“我不懂,子明就在他面前,她怎么能……”
“也包括好奇。”百里约向远方望去,“她知道自己在华山昏过头,生了一个儿子,年少轻狂罢了,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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