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导听了这话眼里带着好奇“认识？”

算认识吗？

看刚刚那架势这人似乎对自己如同仇敌。话又说回来了，仇敌也得先成熟人再成敌人啊。

何胥点了点头如实回答，“刚出道的时候合作过。”

黄文鹤起了点兴趣，看着他“太成了，熟人才好下手嘛。”

何胥弯了下嘴角眼睛也眯了眯，这话说的也太歧义了。

应付完这两人走出房间，他给候在大堂的助理打电话“叫司机吧，结束了。”

乘上电梯，看着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又想起刚刚那二货，黄导和彭耀没仔细想，他倒是清楚点，演员资料没有他是因为第一轮投递资料时，就被刷了下来，虽然许未闻糊如透明的状态没多少人关注，但只要有心人在网上搜索打出“许未”两个字，“闻”字还没跳出来就能看到关键词条“许未闻雪藏”、“许未闻打架”、“许未闻中指”这一看，没背景、没资历只有黑料漫天的小糊糊谁还敢用。

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知道这人今天怎么就误打误撞进来，虽然不清楚他从那里拿到的剧本，但是不得不说，刚刚那番表演确实有味儿。

剧本里娇生惯养的乔绥本就带点缺心眼，即便多年不见被社会打磨的沉淀下来，但是见到一同长大的林北南还是忍不住透出孩子气。刚刚许未闻略显无厘头的表演确实很合适。

电梯到达的声音打断了何胥的思考，等了许久的助理迎上去“小何哥，演员定下来了吗？”

何胥没点头也没摇头，倒是停下来突然问她“阿娇，你在这等一上午了？”

阿娇怕老板觉得自己玩忽职守忙不迭点头“我一上午都在大厅候着呢。”

“那你没看到熟人？”

何胥没头没尾的问，让阿娇突然脑海一片空白“啊？熟人？”

正当何胥准备说算了时，阿娇一拍手“还真是碰见了不少熟人，我刚刚听一司机说六楼也有个剧组招募演员呢，我还看到了上个剧组的……”阿娇还在继续回忆，何胥却继续朝外走了“阿娇啊，下午整理下最近还有什么通告，开机前能处理好尽量不要拖到开机后。”

二楼房间里，许未闻连喝了两瓶矿泉水压惊，心道：几年不见何胥都经历了什么？难道他屈服去这肮脏的交易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打起一阵寒颤。几分钟后方磊也回来了，瞧着眉开眼笑的模样应该是带回了好消息。

“六楼有个剧组招募演员，我看排场挺大就试着把你简历递进去了，选角导演说下午去试戏。”

“什么剧组，这么快？剧本呢？”这一打岔，是彻底将刚才的事忘脑后去了。

方磊把一摞纸递给他，许未闻坐直身体抱着翻了翻，片刻后抬头犹豫道“是短剧吗？这剧情……”

“想什么呢还，现在这局面有比没有强，我也不想让你去演狗血短剧，可有什么办法，你刚刚去三楼逛了一圈有信儿吗？”方磊问

许未闻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

方磊了然的样子，劝他“看吧，未闻，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轮不到我们挑了。”话可能不好听，但说的就是许未闻的现状。

“好，下午去试试吧。”他点了点头，将剧本放在手边。

“你还真别小瞧现在的短剧，我看面试的演员不少呢，竞争蛮激烈的。”方磊提醒他。

于是，许未闻只得又翻开了剧本。

下午两人一起去了六楼试戏，果真如同方磊所说刚出电梯就看到满楼道的人，有来试戏的有陪朋友来的，粗略估计没有20也有十来人。

要试戏的片段很简单，台词也不多，许未闻中午已经熟记，算是正常发挥，结束后导演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又抬头看了看站着的人，说不紧张是假的，许未闻有点忐忑等导演开口，片刻后坐在椅子上的人扶了扶眼镜笑着开口“我看过你的剧。”

闻言，许未闻几分欣喜，“真的吗？太荣幸了。”

导演环抱着胳膊摇摇头，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垃圾。”

此话一出，许未闻明白了他嘴角的笑，其实是在嘲讽。好在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他已然学会坦然面对，甚至还弯了下唇，做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辛苦导演了。”

走出房间，方磊立马迎上去“怎么样？有希望吗？”

许未闻摇摇头耸肩自嘲“除非这导演有收集垃圾的癖好。”

方磊扭头看了眼房间号又看着排在门口的演员道：“算了，一个短剧面试这么多演员，看起来就不靠谱。”

许未闻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没拆穿他，沉默的按亮了电梯下行键。

“他说我演的垃圾。”两人进了电梯后，方磊悄悄从墙壁上映出的影子观察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许未闻是否察觉，影子晃了晃，然后平静的像说“吃了一碗面”一样。

“呃……啊？”方磊还沉浸在自己偷懒被发现的尴尬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未闻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扭头，清秀的眉毛微蹙“你也觉得我演的垃圾。”这句是陈述句。

方磊连忙否认“我没有啊，毕竟你也是科班毕业的，我觉得你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许未闻的眉毛因为这句话舒展开来，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方哥，你说话还蛮有艺术性的。”

方磊不尴不尬的笑了两声然后说“也不算全是安慰吧，我真这么觉得，之前我决定跟你之前特意把你的那些网剧全都看了一遍，其实剧本的问题也挺大的。”

许未闻是半年前遇到方磊的，两年前他被黑心经纪人算计后，前公司不作为包庇经纪人要和他解约，彼时他已无通告可出一年多，却在商场门口扮人偶时被方磊抓到的。

失业的方磊需要个老板，许未闻需要个经纪人，于是两人便凑到了一起。

半年后后，方磊依然没有为许未闻接到戏，这不全是他的责任。

电梯直达一楼，开门后，许未闻先下去，方磊见状也要跟下去。

许未闻拦住了他“我去商场。”

“怎么还去？”方磊不赞成。

“我得给你赚工资啊。”许未闻眨了眨眼打趣他，其他的他也没多解释摆摆手走了。

方磊其实知道，他的工资又能拖累许未闻多少呢，当初决定跟他时，也知道他的状况，两人条件是谈好的，最重要的许未闻身上还背着和广告商的违约金。

方磊只得无奈的摇头，继续拿着资料打听。

短剧不出意料的没有任何结果传来，住酒店的开销太大，两人第二天就决定打道回府，守株待兔这得看树桩是否能吸引兔子往上撞，显然，许未闻不是一颗合格的好树桩，兔子见了也要绕行。

方磊看起来像打了霜的茄子，蔫蔫的，许未闻似乎是昨晚睡的还不错，精神倒是充沛一遍遍指着手机屏幕上半个小时不见动的车标“300米就来的这么费劲！”

方磊劝他“取消订单算了，重新打一个。”

许未闻不干“我都等他这么久了，我倒要看看到底多大腕儿！”

何胥在C市待了两天配合黄文鹤面试演员，明天是《老街》的首映礼，他还得回B市，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眠，前半夜黄文鹤拉着他讨论林北南和乔绥，后半夜又失眠的辗转反侧，也是现在坐在车里被堵车晃的头晕才有点睡意。宽大的帽子盖在头上将车窗外的光遮挡了严实，身边偶尔传来阿娇因为堵车的叹气声。

“哎？那不是许老师。”在她连续倒抽了三口气，在何胥的忍耐力要到尽头时，她用自认为很小声的音量说了句。

车内加上司机也不过三个人，何胥想听不见都难，帽子下的人睁开眼，掀开一条缝儿“谁？”

阿娇还在看路边的许未闻，被何胥的声音下了一跳，转头看她，手指像车窗外“许老师。”

何胥顺着她的手看向窗外。正是只穿了件淡薄外套在路边跺脚的许未闻，身边还有握着行李箱的方磊。

“他们在等车，不知道去哪，我们要捎他们到机场吗？”阿娇看他两眉蹙在一起试探着提议。

何胥的视线从窗外移到她脸上，没说话。

如此，阿娇便知道是自己多言了，在嘴旁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然后抿着嘴不说话了。

何胥重新把脸埋回帽子下，这次却再也合不上眼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