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赵思美本来约好白露在晚上聊聊的,可是还没等到下班就接到了梁博焕的电话。赵思美的公婆已经坐上火车,赶往上海。白露也接到了梁博焕的电话。好在下午工作不多,白露提前两个小时下班,直奔赵思美家。待她赶到时,梁博焕正在屋内收拾摆放的照片。赵思美的父母和小孩却不在家。白露跟他们俩口子都是有话就说的:“老梁,怎么回事?”
梁博焕还像往常那般贫嘴的模样,但说的话却不好笑了:“我父母应该是听我那个‘堂弟’说什么了,知道我在上海有房子,要来抢。我不想让他们没完没了地打扰我和思美的生活。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住在哪儿,还有房子。时间紧张,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只能出此下策了。待会儿你跟老何假扮一下住在这儿的情侣。就说我是上一位租客。我把这本记事本留下,上面有我的名字。”
“行。这事没问题,我也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父母?”白露接过记事本,必竟她是为了赵思美才答应梁博焕来演戏的,肯定不会现在跳出来为难梁博焕的。但是,她为了赵思美,夫妻间不好问的话,她来问。
梁博焕继续说:“一时半会儿,我没法跟你们解释清楚。你们别把他们当作我的父母,就当作无赖,问题就都好处理。等他们走了,我会给你们解释的。”
白露虽没听到解释,但听到了染博焕的态度。也不好现在再追问什么,只好说:“行。有你这话,我也好把握尺度。我这儿是没问题,你可不能委屈思美。”
“我不会委屈思美的。思美别委屈自己就行。”梁博焕转头看着赵思美,他像是等着白露说这些似的,对赵思美说:“他们要是哪句话让你难受,你怼回去就是,别把他们当长辈。越敬他,他越不把你当人看。”
赵思美看着梁博焕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梁博焕。梁博焕又催赵思美去屋里挑些不喜欢的衣服,打包带走。白露便和赵思美进了卧室收拾衣服。白露接到梁博焕的电话时也是相当震惊。震惊梁博焕要这么大阵仗来欺骗父母,震惊梁博焕要她跟何永克来假扮情侣。白露随后就和赵思美通了电话。赵思美说她昨天没和梁博焕说白露的事,梁博焕也是才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才搞出现在这个局面。白露便明白了。梁博焕这边解决父母的事,那边还顺便帮何永克呢。可惜梁博焕用在这儿的这点好心了。电话在公司打的,她们俩个人也没多说什么。这会儿进了屋,白露才小声地问赵思美:“怎么回事?”
赵思美也很无奈:“他电话中就只是告诉我,他父母要来,也没说别的。那时候他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也不知道怎么说的,我爸妈就简单收拾了东西,带我儿子去机场了。我回来现收拾他们仨的东西,快递回去的。他刚刚才跟我坦白了一点,他爸沾过赌。多少钱扔进去,都是填了无底洞。他说以前都是跟他爸装穷,躲着的。前一阵,他家远房的亲戚,不是真的堂弟,在小区外面看见博焕。尾随着他到了楼下。博焕进电梯才发现他。跟他在楼门口闲扯半天,也没让他上楼。他竟然假装走掉,然后回来看博焕到几楼,再自己摸上来。博焕也没发现。我当时以为快递敲门,就开了。唉。”
白露很是震惊:“这都是什么亲戚啊?”
赵思美又替梁博焕解释:“也全是坏亲戚。今天给他通风报信的,是他亲堂弟。”
白露接着说:“我看他今天说的话,也不什么大孝子。他爸想要这房子,他就给?”
赵思美又解释:“他说他不想被他们纠缠。”
白露也无奈了:“这么说也对。”她也没碰到过这种事儿,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嘱咐赵思美:“你可别委屈自己。赌鬼可没有底线。你家老梁都已经明说了,你可别演贤妻良母了,该怼就怼。”
赵思美说道:“有那个‘堂弟’的前车之鉴,我肯定不会再客气了。但我还是担心,那毕竟是他的父母。他怎么说都行,我说了。。。”
白露说:“那你怎么办?尽量少说话?他们家那边不是重男轻女吗?都能那么对他姐姐。逮着不吱声的儿媳妇,还不得往死里欺负啊?不说话不行。”白露有点着急了。“我在这儿演戏,就不能过去给你撑腰了。不行,让老何一个人在这儿演吧。我跟你过去,不放心你。”
赵思美说:“你还是留在这儿吧。老何那种老好人,怕他不会说。博焕留他在,大概是怕你被他们欺负了。再说了,你怕他们重男轻女才担心我,你一个女生,他们一样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在这儿,先会会他们,就当作给我打个前锋吧,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
白露说:“行吧。我在这儿先会会他们。你那边,也不能都指望老梁保护你。我怕他自顾不暇。”
“让我想想。”赵思美没有这样为难过。
没一会儿,何永克也赶来了。白露帮着赵思美收拾了两箱不太喜欢的衣服,拿到了门口。梁博焕又给白露跟何永克录上指纹。用打印机现打出一张,他们四个人一起游玩时,白露跟何永克的合照。放进相框,摆在门口。白露跟何永克都十分的尴尬,但谁也没说什么。梁博焕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根本没看见他们俩的表情。
何永克对梁博焕说:“我按照你说的,跟房东谈好了。这一个月任何时间都方便看房。”
赵思美听完有点不好意思,跟梁博焕说:“怎么回事?我们过去,还要连累老何搬家?”
何永克抢着说:“都是小事儿。老梁叫我帮他分头去租房。时间哪够啊,房东都没见呢,那边人就该到了。本来我也要想换个地方,就跟房东说要退租。房东马上就给挂出去了,估计明天中介就能开始天天带看了。老梁也算帮我忙了,我躲个清闲。”
梁博焕解释了一下:“时间太紧张了,我找了几个中介都说两个小时内租不到。老何这是帮了我大忙了。而且他们过来,会很难缠。如果有中介天天带人看房,他们嫌烦,还能早点回去。”
听梁博焕说完,赵思美心里又沉重了几分。这得是什么样的父母,能让亲生儿子这样防备。但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和梁博焕一起,拿着他们的行李一起开车前往何永克家。
路上,梁博焕开车。断断续续地跟赵思美解释:“思美,关于我父母的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怕你理解不了我家的这种关系。对他们太好,他们就会骑到你头上。我也怕你听到我爸沾过赌,就吓跑了。我。。。”
“没关系。你跟我说过,跟家里关系不好。结婚不在你家摆酒时,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你不说,有你不说的道理。”
“不仅是不摆酒。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也不知道我们有孩子。”
“啊?”赵思美的平静已经装不下去了。
“我落户不是比较早嘛。那时候哄他们,在边境打工,迁户口到偏远山区可以分更多的地,然后换钱。他们为了能拿到更多的钱,就同意我迁户口了。至于落到哪,他们并不知道。”梁博焕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说我没攒够彩礼,所以一直没结婚。开始,他们跟我要钱还说帮我攒彩礼。后来,他们不提彩礼的事儿,却等着要嫁妆。”前面红灯,他们停在了停止线。梁博焕的语气更冰冷地说:“我姐结婚他们却要了很多彩礼,一分嫁妆都没有。”
赵思美什么都没说。关于梁博焕的姐姐,她倒是听他说过一些。梁博焕之前说他上高中起,学费都是姐姐给的。逢年过节,他会给姐姐打个电话。但是赵思美也仅在婚礼上见过姐姐,姐夫都没有一起来。赵思美开始努力回想,当初梁博焕说过什么,自己又为什么和梁博焕结婚。细想又想不起什么。只记得,那时候觉得梁博焕帅得那么耀眼。平平无奇的自己,喜欢自己的人,普通人都算好的了。当梁博焕说喜欢她时,仅管她暗恋梁博焕已久,她都不敢相信。就连自己的父母,在见到梁博焕之后,只剩下担心梁博焕会不会变心。赵思美转头看着梁博焕,他的脸上,还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身材保持得又好。而赵思美生下孩子之后,身材急速变形。虽然她嘴上说,一切都是暂时的。但是这两年,她都没怎么照过镜子。她也害怕看到脸上的斑、变臃肿的身材。而她还在哺乳期,也不敢节食减肥。就连跑步,对于生产后的她来说,都像负重登山。她对现状其实是无力改变的。她现在还能要求什么呢。
梁博焕并不知道赵思美的心里已经飞过十万八千里了。见赵思美低头不语,梁博焕赶紧解释:“他们是我不想见,也不想说起的人。所以我一直都没说。不是故意隐瞒,骗你。。。”
“我能理解。”赵思美听见梁博焕还在说这个,马上收回了心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见过自私的父母。”
梁博焕拉过赵思美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
绿灯亮了,赵思美提醒梁博焕好好开车。梁博焕才把手放回方向盘上。过了一会儿,他接着说:“等他们走了,我会告诉你我过去的一切。现在,你先配合我。别给他们好脸色。过去我一直跟他们装穷,省了不少麻烦。这次,还是先装穷。如果装不过去,我会跟他们挑明,有钱也不会给他们。我已经咨询过了,如果他们起诉我,赡养费也判不了多少。跟我现在每月给他们的差不多。他们想拿走我的一切,绝不可能!”
赵思美语气温柔地说:“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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