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声音停止的一瞬间，虚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加载进度为零的进度条。

进度条的开头是金光闪闪几个大字：今天你作死了吗？

无疑，这条进度条显示的就是系统口中的伤天害理值。

江乐鹿黑着脸往前迈一步，想凑近了研究一下那个背景板。

不料那被压制住的少年见他动作，反倒更加激动了。

“江勒鹿，虚伪小人，你若枉为修道者，只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出手算什么本事，你、你有种冲我来。但你若是再敢对四殿下出手，我洛淮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洛淮？

江乐鹿脚步一顿，在脑海里搜寻记忆中关于这位少年的一些信息。

若是他没记错，这少年应是个妖族，算是乔卿玉的旧部。乔卿玉死后，女主之所以得以在险恶的宫中生存下去，便是因为他在暗中相助。

因为希望女主能以凡人的身份顺遂地过完一生，不要重蹈母亲的覆辙，洛淮才选择隐藏自己的妖息，以普通宫仆的身份守护在女主身边。

若是实力再强一点，倒也能称一声深情男二。可惜这洛淮是个灵力不强的兔妖，小麻烦还能帮上忙，遇到大麻烦是一点指望不上。而且还是个一点就炸的嘴炮，不分青红白的口嗨给女主带去了不少麻烦。

比如眼下。

江乐鹿觉得要是原主还在这儿，就凭这哥们这态度，不仅会把自个儿作死，还会让女主的处境变得更糟糕。

“我……”江乐鹿尝试着模仿原主的口吻，低声开口，“吾的确没什么本事。”

他垂眼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少年：“可是如今是吾站着，你跪着，不是吗？能让人闭嘴的永远是实力，而不是你口中所谓的道理。”

“如果吾想让你闭嘴，杀了你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他嗓音低缓，其中不言而喻的压迫感让少年下意识闭上了嘴。

洛淮紧紧咬着唇，眼中透出愤懑与不甘。

某种意义上，江勒鹿并没有说错。要是他足够强，完全可以带着四殿下逃离王宫，远远躲开江勒鹿这个疯子。

“可是你还有点用处。你这么忠心的一条护家犬，吾若是你主子，自然也舍不得丢。”江乐鹿顿了顿，转而笑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现在落在吾手里，是杀是剐都由不得你。而你家主子若是还想保你一条命，自然也就得听吾的。”

言下之意，你一厢情愿的忠心，不过是添乱罢了。

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杀人诛心，少年眼睛通红，气到极点。

在书中，女主本来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逃离变态国师，但每次都是被这一根筋脉的傻兔子拖了后腿。

这洛淮，忠心是真的忠心，但也是真的能添乱。

眼看着少年被怼到说不出话，江乐鹿心里无比畅快，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

一时间，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青年唇角勾起的浅淡笑意夺去了注意力。

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一双凤眼犹如秋波流转，神情虽然冷峻，但面部线条却不过分锐利，怎么看都是个足以艳惊八方的俊美郎君，很难让人联想到传闻中残暴无常的杀神。

江乐鹿往前迈了几步。

没等走到少年的面前，江乐鹿忽然感觉到自己脚步一重，似乎是拖着什么东西。

他略微低头，便看见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苍白的颜色。

是女主，看样子还是刚从昏迷中醒来。

她半张脸上血迹未干，另外半张脸是病态的苍白，明明虚弱地大口喘气，仍执拗地伸出一双布满伤痕的手抓住江乐鹿垂落在地的衣摆，似乎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少年深吸一口气，眼尾陡然红成一片，急切地低声唤道：“四殿下！”

江乐鹿拧眉，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刚才匆忙之下，他并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这位未来的大女主。但该说不说，庄啼这张脸的确长得挺有辨识度，从眉心到人中每一笔都姝丽，漂亮出挑得像个瓷娃娃，下巴尖尖，可见未来美人模样。

江乐鹿说到底也还是个正值青春期的高二男生，虽说看《渊天帝》的初衷是吃了好友的安利，但要说看书的时候对女主没一点遐想是完全不可能的。

第一美人buff嘛，从来都是YY文女主的标配，庄啼的颜值也的确抗打，其眉眼精致简直是能把现代的建模技术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

说来奇怪，明明那张脸不需要仔细辨别，一眼印象是个女娃，但整体美感却是偏于中性，不过分柔媚，也不过分凌厉。

见江乐鹿低头看过来，庄啼指节微微颤动，有些费力地张了张唇，断断续续地道：“放……过他。”

那话从她口中而出，没有半分怯弱，只是一双凤目半敛，叫人看不透其中情绪。

“……”江乐鹿承认这种自身难保还给小伙伴求情的剧情很有治愈效果，但他还没忘记自己的恶人戏份。

他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将自己的衣摆从女孩手中夺回。

“凭什么？”他面上看不出喜怒。

为了更贴合江勒鹿的变态形象，又幽幽添一句，“你很在意他？”

其语气危险，大有一种“你敢说是我就杀了他”的威胁意味。

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宁国之内早就一些关于国师和四公主的不雅传言，但因其无凭无据，故而大家也都是只敢在私底下隐晦地议论两句。

如今一看，那传言倒有几分像是真的。

庄啼抿了下唇，黑眸平静，瞳水冰凉：“是我没有管教好洛淮，大人罚我便可。”

洛淮越发用力地抵抗，一双通红的眼中，满是愧疚：“四殿下，都怪我，是……奴婢拖累了你。”

庄啼沉默地看他一眼，只是摇头。

“……”江乐鹿虽然早就认定女主会给洛淮求情，但看见女主这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还是莫名憋屈，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但这好歹是女主递过来的一个台阶，他不要白不要。

“好一个主仆情深，那吾便成全你们，来人，把……”

江乐鹿刚想让人把洛淮带下去，就听得一道小心谨慎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江大人，大……大祭司来了。”

系统也在此时发出提醒。

【叮，支线关键人物——宁国大祭司越琳琅出现。】

江乐鹿这才只好先把眼下的事放一放，不甚耐烦地转过身。

黑纱遮面的女郎抱着拂尘站在门边，身材高挑纤细，看不出具体的年纪样貌，乌亮黑发上仅别着一只白玉木兰簪，青衣广袖迎风飘飞配上她身后那片茂密的翠竹林，乍一眼瞧上去有股超然脱尘的意味。

江乐鹿对这位有点印象。

和江勒鹿一样同为问天楼出身，严格说来也算是同辈。

二人关系一般，论实力相差无几，官职高低却大相径庭。此人神出鬼没，但每次现身无一例外都大大推动了男女主的感情发展。

什么暗地里送信让主角在女主遇难的时候及时赶到，给主角透露女主儿时在国师手下的悲惨经历，更有随机掉落从天而降为主角追求女主出谋划策，算是穷**丝主角追到白富美女主的神级助攻手。

江勒鹿醉酒欲对女主行不轨指事的那个晚上，也是越琳琅突然出现加以阻拦，女主方才得救。

“越大人。”江乐鹿斜眼看过去，懒洋洋地：“有何贵干？”

青衣女子的目光说不出的幽深寒凉，她别有深意地道：“其实也无甚要事。只是本官昨个夜观天象的时候，在国师府上空瞧到了个有意思的景象，因为之前从未见过，故而觉得有些好奇，这才想着来国师府上叨扰，顺便请教一下国师大人。”

“……什么星象？”

女子直直看向江乐鹿，闻言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她眯着眼，轻声说：“是九星连珠啊……大人。您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江乐鹿：“……”九星连珠？他好像在书里看过，好像是练成某种绝世神功的前兆？

他僵了片刻，也顾不得那么多，胡乱想了个答案就往上填：“自然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众人：“……”

杀人狂魔一本正经地说天下太平什么的，这画面简直不要太诡异！

越琳琅藏在面纱下的脸也不自主地扭曲了一瞬，“大人说笑。这九星连珠虽然罕见，但以往也不是不曾有过，往往是……夺舍重生，异人降世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