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还敢找到此处来？”
白炽灯下，无数紫光浮起，聚沙成形。
“我那妹妹实力低微，竟叫你们无知凡人打得原形都无，仅一缕神识跑回来，只是她蠢，我可不是好相与的！”
紫灵起手，飓风袭来，躲无可躲。
顾钟子举起剑…刀，“斩！”
浑身力量全开，幻术运用到极致。
剑意绽开，飓风被生生切成两半。
紫灵色变，很快又恢复，“到有点能耐，只是接下来这招，你拿什么挡？”
起掌，快速贴近，只一瞬便到他身前一米，避无可避，只能接掌。
沈澜从侧推他。
小师弟修为不高，生受这一掌怕是侥幸活下来也得去半条命。
顾钟子拿刀要砍却被扑翻在地，紫灵不依不饶转身正好掐他脖颈。
“啊！——”半空，被金光掀飞的紫灵摸着烫伤的手：
“你怎么有神的气息？！神在此沉眠多年，你怎能有祂的气息？！”
顾钟子挑眉，任沈澜扶他起来，“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们兽神是神了。”
紫灵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落下一句“哼”消失无踪。
“先休息吧，它暂时不会来了。”顾钟子依靠在沈澜肩上，整个人虚脱不已。
“怎么刚刚还好好的，那东西掐一下就伤这么重？”沈澜扶着他坐下靠在墙边，“神赐福应该不会这样啊？”
沈澜又急又担心，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悠：不会是信了邪神吧？
顾钟子知他所想，神明赐福是没有代价的。
可是，若他不是受神赐福呢？
“宿主，再吃点东西吧。”
顾钟子正要点菜，系统先一步道：“没有辣的了，有些家常小菜，宿主要尝尝吗？”
“……好。”
系统赶忙拿些预制好的菜品，一脚将小火锅踢的远些藏起来。
哪怕知道宿主看不见，它也还是做贼心虚一样只给沈澜讲怎么食用，再由沈澜帮它宿主递上。
两人在此暂做歇息。
布了阵法，系统自告奋勇开启监控，沈澜守在一旁。顾钟子不敢睡死过去，开始只假寐歇息。
后来许是太累，真睡过去。
梦中飘渺，白云环绕，远处似有仙宫座座，看不真切。
偶有飞龙掠过，转瞬不见。
远处，大鱼漂游，声音清远灵动，叫人洗涤内心。
越往前走，越来越多的不同动物共赴仙宫。
只是这场景，越看越怪异：狮子与鹿，兔与虎，游鱼与猫，麻雀和鹰同飞。
只是鱼们摆着尾巴蹦哒前行，属实好笑。
远处乎来飘渺之音，老成稳重。
“兽神做寿，邀各湖海陆游飞天遁地之兄弟共来庆贺——何处来的人类？！”
一时间，听到这惊诧之言的食草动物们胡乱逃窜，食肉动物们四次寻找：“不就是个人类？待我找到他，先把他吃了便是。”
“虎兄糊涂，人类肉质鲜美，我等为兽神贺寿，该为祂献出大礼！”
“人族未与妖族对立，你们为什么这么恨人族？”顾钟子见躲不过，直言问道。
“未与妖族对立？”一只鼹鼠红了眼睛，“那我们被你们人类打死的父母兄弟该如何算？”
“你们要伐木造屋，便砍了我们的树，夺了我们过冬的储藏。”一只松鼠指着他控诉。
“你们要狐皮貂皮做衣，便杀我姐妹亲族剥皮。”狐狸抹着泪，为她死去的族人。
“你们缺水，便截断河流，引入城前，还不准我们近前喝水。”
“你们要吃鱼翅，便大肆捕杀我们鱼类，只取鱼翅。”大鱼也上来指责。
可是……
顾钟子张张嘴，这跟他没关系，他没杀过鼹鼠，没砍过有动物的树，没穿过狐皮貂皮做的大衣，没有截断河流断其他生灵的生路，也没吃过鱼翅。
可是然后呢？
没人信他，他们都是受害者，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害他们的是人类。
他越想越自责，他不该吃肉，不该砍木筑房，不该活着……
活着……？
面前诸多动物的身形开始晃动，天上白云急速流转，头晕晕涨涨。
“师弟？师弟？师弟！顾钟子！”
不太对，顾钟子睁眼，眼前沈澜、系统也在左右晃动。
“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快起来跑，这里要塌了！”沈澜扛着他，左右躲闪。
顾钟子：……
十年熬鹰，差点让鹰啄了眼。
他什么时候中的幻术？
“别跑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这里都快塌了还不跑，你是傻逼吗？”沈澜听到此话，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百叫不醒，他好不容易带着人东躲西藏，醒了又说这种屁话。
“这是幻术，别跑了。”顾钟子一手抚额。
将幻术强行清去，头涨涨的疼。
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手中凝法，正要清沈澜身上的幻，一道飘悠悠的紫团撞上他的手，法术一下丢偏了。
底下荷衣姑娘再次现行，撑着她那小船，招呼他们：“我说了这只有我过得去，旁人过不了，你们还不相信。”
顾钟子懒得理她：“不妨看看你的船。”
姑娘低下头去，哪有什么新船啊？
黑色的水咕噜噜的从船底破洞的地方钻出来，更招眼的是，她的脚，连带底下衣裙都是透明的飘在船上。
“啊——我……”姑娘惊花了妆，“我死了……？”
头上的石块随着这一声尖叫，腐蚀一般迅速布满青苔，一块块往下掉。
不好！
早知道不招她了。
究竟是谁，这么强大的幻术，可不止是封一个女鬼在此。
顾钟子念动咒语，召出青莲。
一挥一甩，一人一鬼昏睡过去。
破洞的船迅速腐朽，洞中碎石堆积，青苔遍地，姑娘身形膨胀，变回死时的模样。
回首，壁画尽处堆叠几个扁圆石台，以筑神座。
座上小山一样的腐肉堆积，其首是人，其身似虎，其手似熊，其尾似龙，角似牛。
蓦地，祂睁开眼。
眼圆而红，其中嗜血凶暴。
祂抬起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下巴微抬，“如何到此？”
“过路人。”
紫灵见兽神醒来，自觉凑近告状。
那边轻声耳语，顾钟子一点不急，还有空把沈澜抱到一边休息。
兽神抬眼示他，“即是过路人，那就快走。”
紫灵急得揪住神座上的兽毛。
祂话锋一转，“你走可以，他留下。”
“不行。”他未曾丢下他独走，他怎么能抛下他。
“你找死？”兽神起身，摆出进攻姿势。
起爪，如疾风般冲出。
快到仿佛看不清身形。
顾钟子抬刀，剑意汹涌，“来！”
一剑天河倒转，剑气与兽掌共击，一时间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顾钟子再次挥刀，剑气更甚方才，竟叫天地失色。
兽神一个躲闪，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眼睛流泪。
再睁眼，眼前哪有什么剑气人类。
只有碎石摔在地上的“啪嗒”声嘲讽他被一个人类耍了。
顾钟子拖着沈澜，一手开启白炽灯随那点微末剑气扔到兽神眼前，拔腿狂奔。
确定远离兽神，才放下沈澜歇息。
沈澜摇摇晃晃的起来，“师父刚刚传音，开了传送阵助我们出去，快走。”
他捏起法决，一道细细的金丝连到不知名处。
到尽头，果然有阵法传送。
“你先出去，我在后面跟上。”顾钟子看看后头，转头叫沈澜先走。
“不行，你实力低微，不是它的对手。”
“你奈何不了它，我可以。”顾钟子甩甩赤凌刀，神色坚决。
“没事的，你走了我马上跟上，我在后面还能断后。”说他不听，顾钟子只能这么劝道。
沈澜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进了阵洞。
见人走了，顾钟子转身，“好不容易有功德，怎么能这么放弃呢。”
再到神台。
身形魁梧的兽身人首的兽神虎卧在台上神座。
见他还敢回来，人立而起。
“不过是个没了修为的半神，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兽神舔舔爪子，说得漫不经心。
“不过一副神明残躯生出灵识，真以为自己是神了？”顾钟子不为所动，贴脸嘲讽。
“闭嘴——！”兽神大怒，双目充血，震怒之下声波震撼天地，一时间天动地摇。
“什么都是幻术假做真，你有什么是真的？”
一掌，地裂。
裂隙暴起尖刺，直冲顾钟子面门。
“我对剑意的理解，是真的。”顾钟子不慌不急，直视祂的双眼，认真回答。
再举刀做剑，劈、砍、挑、刺。
每一刀，都融合了他对剑的所有理解。
“再强大的剑意又如何？你没有强**力，拿的也不是剑，你只能做我的手下败将！”祂一爪拍下，震退剑气。
随即，又有新的无数剑气袭来。
一剑，两剑，三剑……
一只熊掌落地。
“该死！”兽神气息粗重，断一只手，再换另一只手继续。
反观顾钟子，身上爪痕明显，衣衫褴褛，浑身沾满了泥和血，说是乞丐都有人信。
“那便，再来尝尝我的剑！”
抬刀，剑身嗡鸣，周围散出的剑意蠢蠢欲动，至高处，刀锋下压，所有色彩褪去颜色。
“还来？”兽神不闪不避，“这次我可不会上当了。”
周围剑意聚拢，融合一道，掠过无数重时光，没入祂的心脏。
光芒散去，天光大亮。
祂胸口的长枪大剑罗盘分散，回到它们主人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