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也来了。”
穆月江现在是卫国公正头夫人，自然也是来得了这种宴会的。
“如果可以，我是不愿意来的。”穆月江苦笑。
她原本跟未婚夫情投意合，马上就能结为夫妻，却没成想被亲娘给算计了。
而卫国公自从那次“重振雄风”后便瘫在床上没再起来过，而穆月江自然就成了罪魁祸首。
卫国公府没几个真那她当卫国公夫人对待的，谁都瞧不上她这下作手段。
她没有多少嫁妆，在卫国公府更难立住脚跟，更何况现在卫国公府掌家的是卫国公长子和夫人卫国公长子的年纪都够做穆月江爹的了，对穆月江更是表面功夫。
没钱，没权，还要四处打点，穆月江根本做不到。
“既然当了国公夫人，就该有国公夫人的担当。你是穆家的姑娘，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去。”
虽说冯小小和穆景练不是什么好人，可穆月江好歹是能分清是非的。因而就算是穆南荆因为冯小小而不喜欢穆月江，也不太希望穆月江真过得凄惨。
“四哥哥，你过得好吗？”穆月江问。
穆南荆摊手：“也就那样，没什么好不好的。”
“真羡慕四哥哥，当初是替双衣妹妹嫁的，嫁妆也是多多的，我现在啊，都没东西来打点人。”穆月江这话酸溜溜的。
“你本来也能有的。”
本来宋夫人也是替她准备了嫁妆的，可惜冯小小非要攀高枝，还让全家颜面扫地，这才一气之下收回本来要给穆月江的嫁妆。
“是啊，可惜，我什么都没了。”穆月江摇着头，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她一个国公夫人，依然像未出阁的姑娘一样，身边只有一个侍女服侍，说来也是可怜。
“等一等。”穆南荆叫住她，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来，“四哥哥还没给你添嫁妆呢。”
“多谢四哥哥了。”穆月江接过以后道谢，她也知道她这个哥哥与她生母与兄长的恩怨，能给她这些已经算是记着他们之间本就不多的兄妹情了。
待穆月江走后，穆南荆对夏长斌道：“这回我不能再遇上别人了吧？”
穆南荆也是觉着奇怪，这么一下子让他在门口遇到这么些熟人？
难不成因为这不是皇宫，而是郊外行宫，进出更方便一些？
“按理说是遇不上了，穆家的那些人品级不够来参加宴会的。”夏长斌答。
“那便好。”穆南荆刚松了一口气，就又遇上二皇子谢宏初。
“穆公子也来了。”说着，谢宏初还顺带着扫了一眼夏长斌，“是夏大人带你来的？”
“自然。”夏长斌抢先一步回道，“我与南荆是有些情谊的，他想来我自然得带他过来。”
“这样啊……”谢宏初意味深长地一笑，“那穆公子是以夏大人的什么人进来的呢？”
其实只要跟行宫侍卫随意编个名头就能进来，毕竟夏长斌的官职在那边摆着，可穆南荆却偏说了个：“未婚夫。”
惊得谢宏初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了？二殿下有什么问题？”穆南荆歪头问。
“没……没有。”
“没有我们就先进去了。”
中秋宴上，许是穆南荆那支金簪太抢眼了，他刚落座就被皇帝叫起来。
“南荆也来了。”皇帝看着他感慨，“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想上回见面，你还是在弘文馆念书呢。”
穆南荆心中暗道：分明前几天才见了，怎么就成上回是在弘文馆见面的了？
“南荆也确实许久没见着过陛下了。”
帝王的心，海底针。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拆帝王的台。
皇帝点头：“可惜你已经到年纪了，朕的皇子也都成婚了，就剩一个不成器的，估计也不会好好读书。”
谢永州被这么说，自然是不开心的：“父皇，儿臣怎么就不好好读书了？前些日子儿臣才跟你背了《孟子》”
“哼，你还好意思说，是谁磕磕绊绊将《孟子》全记在手上了。”皇帝也不给谢永州留情面，“若是再不好好背，便断了你的月例。”
“父皇……”谢永州试图唤醒皇帝仅存的一丁点父爱。
然而，并没有。
宴席上，穆南荆随众人推杯换盏，一曲终了，又来一批舞女表演。
正当主舞款款登场时，四周忽然寂静无声。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谢永州不明所以。
穆南荆也看向那个舞女，因为这舞女眉眼间与越玄风有几分相似。
都说儿子肖母，看宴席上众人的反应，难不成……
不出穆南荆所料，高坐主位的皇帝早已失态，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台下。
舞女们见这情景，哪里还敢继续跳舞，全都匍匐跪下。
皇帝眼中含泪，走到那位与越玄风有几分像的舞女面前，亲自把她扶起来，又仔细看了她的容貌，许久才颤声道：“蘋儿。”
面前这个舞女，跟当年的江皇后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舞女看起来也是吓坏了，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低着头眼中含泪，一言不发。
想来也是，一个舞女见帝王一面都难，更何况是被一位帝王搀扶起来。
“陛下。”台上皇后喊道，“陛下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皇帝回神，对皇后道：“不必。”
转而他又问那个舞女：“你叫什么名字？”
舞女怯怯道：“奴婢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皇帝似是在自语，“你怎么会没有名字？每个人都该有名字啊。”
管事的听说了宴会上的动静，怕手底下舞女触怒圣颜，又正碰上皇帝在问一个舞女的名字，便上前回道：“回陛下的话，宫中舞女都是自小养在宫里的，只有姓，没有名，这个舞姬我们平时叫她许姬。”
“许姬？”皇帝再没了帝王的威严，只如寻常的民间男子一般，“那朕赐你一个名字吧，你就叫许江儿可还好？”
见舞姬没反应，一旁的管事赶紧道：“你愣什么？还不快谢恩！”
“无妨。”
见帝王维护，管事赶紧又低下头：“奴才该死。”
皇帝并不理会他，而是耐心问舞姬：“你可是有什么疑问？”
“是哪个‘江’字？”舞姬问。
“是‘春江潮水连海平’的‘江’，你可喜欢？”
舞姬回道：“奴婢喜欢。”
“以后便不要自称奴婢了，朕封你为妃，是为‘许妃’可好？”
皇帝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多是震惊无比，一个舞姬，封个美人已经够抬举她的了，陛下竟然直接封妃！
“陛下，这怕是于理不合。”皇后劝阻道。
皇帝怒喝：“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封个舞姬还不行了？”
这中秋宴是皇后办的，人也是皇后亲自挑的，她许是做皇后这么些年太过安稳了，也或许是她太久没见过先皇后了，竟没察觉到这个舞姬与先皇后如此相似。
“陛下，许姬只是个舞姬，陛下若是喜欢，封个美人就好了，后面还能慢慢往上提位分呀。这若是一上来便封妃，怕是会引起前朝民间对许姬的不满。”皇后虽然不想让后宫多那么些女人，可她是皇后，便要尽皇后的职责，管理照顾后宫嫔妃。皇帝若是有什么过失，她也要委婉劝谏。
“不满？朕的女人他们也要指手画脚的？朕心意已决，皇后不要再说了。”皇帝拉着许江儿坐到上座，“从今日起，江儿便是朕的许妃，众人可有异议？”
台下众人自然是有意见也不敢乱提，今日来的哪个不是人精？谁敢在这时候扫了皇帝的兴致？
穆南荆向越玄风方向看去，就见他在悠闲地喝酒吃点心。
穆南荆猜着，这件事十有**就是越玄风说要他来看的戏。
不过这戏看着也没多大意思，左不过是负心的皇帝找了个跟先皇后长相相似的舞姬，并不顾众人反对，封舞姬为妃罢了。
写这个的话本子多了，有什么好热闹的，都没他刚进来那会儿热闹。
等穆南荆回过神来，就发现越玄风也勾唇看向了他。这么一对视，穆南荆莫名其妙开始心虚，低下头随手往嘴里塞了口吃的。
可他往嘴里塞的偏是蜀地进贡来的辣酱做的菜，这么一口，穆南荆险些就去见阎王了，喝了好些水才反应过来。
穆南荆喝水的间隙不忘看越玄风的反应，这厮居然在笑他，真是太可恶了。
“你没事吧？”夏长斌为他递来一盘月饼。
“我怎么可能没事？”穆南荆又拿起一块月饼打算塞嘴里，没成想这月饼是刚出锅的，烫得穆南荆拿都拿不住，一时失手还掉在了地上。
他穆南荆何时在宴席上出过这么大丑？好在他现在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什么人关注他，自然也不会有人笑话他。
当然，除了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越玄风！
一直在宴席上吃吃喝喝也没什么趣，穆南荆借着醒酒的名义跑到外面吹风。
许多年前的中秋，他跟越玄风还不清不楚着呢。
“我听说，你有未婚夫了？”
穆南荆转头，越玄风果然也跟来了。
穆南荆，你怎么还能随时随地随手拿出金子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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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记得那年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