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外,从轿车内下来个穿着蓝白运动服的小女孩,她站在车外,等待车里的女人打电话。
“瑛瑛,上次你王叔叔给你介绍的老师多好啊,都教二十多年学生了,经验丰富,还有方法……”
韩文璇的话还没说完,韩朝瑛就跑向了远处。
“我不要王叔叔介绍的,我想要自己选老师。而且我和他都有代沟,没共同语言。”
“这孩子,怎么和我一样,是个颜值主义呢。”韩文璇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去。
走到门口,与凌桉对视的瞬间,韩朝瑛不想往前走了。
凌桉的手腕被她握住,左右晃了晃,“大哥哥你是来辅导我英语的家教老师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以邀请你吗。”
韩文璇头有两个大,“我教过你什么,要有礼貌,不要冒冒失失地扯着人家。”
凌桉与她交谈几句,确认是要来辅导这个小女孩后,跟着一起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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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程枫进了家咖啡厅。
一进门,就被几人热情地招待坐下,仿佛早认识他一样。
“你们也是来面配音角色的?”程枫左右看看,人数也不够二十个啊。
“不是,我们是广播剧工作组的,你是来面风无涯的吧?这是合同,可以看一下。”
程枫一头雾水地翻着合同,这明显是提前定好打印好的啊……
沉默了几瞬,程枫问:“你们不会搞阴阳合同,和二十个人都这么签,然后要我们交培训费吧?”
“开玩笑,怎么可能。我们是正规工作室,合一工作室,你应该听说过吧?”其中一个麻花辫的女孩扶了扶眼镜道。
“我知道啊,合同上写着的。”程枫不以为意,更觉得他们是骗子了,起身要走。
旁边人连忙把他按住,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们工作室的vb账号,这是相关证件。我们不是骗子。”
几番询问下来,程枫勉强放下心,签了合同。
他一脸淡定地从咖啡厅出来,直到和凌桉碰面,走到街头转角,恨不得激动地飞起来。
“桉桉你知道吗,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们居然真和我签合同了,还说觉得我词写的不错,其中一首插曲可以让我唱!”
凌桉被他按着肩膀晃的头晕,“听到了听到了……再晃下去我就要轻飘飘了……”
程枫松开他,拍拍脸,“我得冷静下来,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对了桉桉,你那边顺利吗?”
“还可以,我找到个小学五年级的女孩。准确来说是她选择了我。沟通下来,我觉得蛮合适的。”
“合适就好,合适才是最重要的。走走走,我请你吃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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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沈知珩给网站新加上几项功能后,拨过去个电话。
“小姨,你下午和我说的内容展示以及话剧评价不能及时更新的问题,解决完成了,你可以刷新看看。有其他问题随时联系我。”
韩文璇把面膜摘下来,打开电脑看了看,夸赞道:“对对对,我想修改的就是这些。要不说还得你们这些高材生。”
“我下午在培训机构给瑛瑛找了个辅导老师,和你一个学校的。也是能力强谦虚,外表还好。叫……欸瑛瑛,你的辅导老师叫什么来着?”
“凌桉,是凌桉哥哥!”韩朝瑛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原本迷迷糊糊的,一下清醒了,“我和凌桉哥哥非常有缘分,我们遇到后,他马上就同意教我了。”
“还不是你赖着人家你撒手?”韩文璇无情拆台。
听着电话另一端熟悉的名字,沈知珩挑了下眉。
他和凌桉,还真是称得上有缘分啊。
电脑屏幕熄灭,映在屏幕上的面容中,沈知珩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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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邀请他们重新表演一次,录制宣传视频。
排练室内。
程枫咬了口三明治,“桉桉你是不是要到上课时间了,等拍完合照你就过去吧。”
凌桉点点头,对着镜子调整栗子色卷发的弧度。
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忽然推门闯进来,迅速将他围住。
他们脖子上挂着伪造的媒体证,闪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
“凌同学,听说你粤语歌唱得很好,那平时会做饭吗?拿手菜是甜的还是咸的?”
为首的记者举着话筒几乎戳到他鼻尖,问题像连珠炮般砸来。凌桉下意识后退半步,肩头撞到身后的谱架,金属支架与墙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见程枫和小棠被挤得踉跄,险些撞翻旁边的古筝架,而隔壁排练的舞蹈社女生们也皱着眉往这边张望。
“请让让……”凌桉的声音被快门声淹没。
他想起上周从图书馆回来时,同样被这群人拦住问“是否单身”“喜欢什么类型”,甚至有人试图翻他的背包。
只是当时很快被巡逻的保安赶走。
可现在……
狭小的屋内挤满了陌生人,朋友遭到伤害,其他同学排练也受到影响。
凌桉的拒绝被他们当成反馈,疯狂拍照,正对着他的闪光灯像细碎的玻璃,扎进他的眼睛。
那种被困在玻璃缸里看外面世界流动的窒息感,此刻又涌了上来将他吞没,令他喘不上气。
就在凌桉万般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一个带着墨色痣的手腕出现在他面前,凑近,遮住了他的眼睛。
“够了!”沈知珩的声音倏地从他耳畔传来。
等“记者们”反应过来时,他已挤到凌桉身侧,握住拍摄设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已经联系校保卫处,三分钟后他们带执法记录仪过来。”
沈知珩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瞬间让喧嚣静了半分。
凌桉感觉到沈知珩手掌的温热。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体育馆,沈知珩也是这样挡在他和孟恪之间。
此刻,那些记者开始交换眼神,有人悄悄把假媒体证塞进包里,有人心虚地离开。
“我们只是……想做个校园明星特辑。”
戴眼镜的记者试图解释,却被沈知珩打断:“采访需要预约,更需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你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他的目光扫过凌桉发白的面庞,声音放轻,“你不是还有课,我顺路送你过去?”
凌桉觉得鼻尖发酸,等围着的人群散开,沈知珩放下了挡在他眼前的手。
程枫立刻跑过来,“怎么样,你没事吧?他们这帮人也太可恶了,竟然偷溜进学校来骚扰你。”
凌桉摇摇头,“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才对。”
当保卫处的红蓝警灯在窗外亮起时,凌桉终于能深吸一口气。
他看见沈知珩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些让他畏惧的闪光灯,此刻在沈知珩的背影里,竟也没那么可怕了。
待凌桉回过神,他看到小棠捡起角落处的白色外套,上面被人踩过,留着大小不一的鞋印。
“给我吧,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凌桉略带愧疚地说着,接过被踩脏的衣服,叠好,放进包里。
小棠伸手要拿,“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寝室用洗衣机甩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他们是我惹来的。改天还要请你们吃饭才行。”凌桉笑笑,问她,“跟我这么客气,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啊?”
小棠一噎,不知该说点什么。
程枫了解凌桉所想,赶紧道:“就让他洗吧,要不他得愧疚的晚上睡不着觉!”
沈知珩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上课了,凌桉,我们走吧。”
凌桉点点头,跟他过去了。
程枫拍拍凌桉胳膊,“去吧,我出校去送乐器,等你下课就过去找你。”
凌桉笑着应着,等走出排练室,他面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了。
他抿着唇,跟在沈知珩身边,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两人一路无话。
“学长我先去上课了,拜拜。”凌桉勉强挤出个笑容。
“嗯。”沈知珩未多说什么。
送凌桉进教室后,沈知珩的轮廓在廊灯下陡然锋利起来。
他站在走廊尽头,指节抵着栏杆,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凌桉手腕的温度,温热却让他更添几分燥意。
几瞬后,他拨过去通电话,“查清楚今天所有在场记者的属机构。”
对方应声时,他从喉间溢出极轻的冷笑:“既然他们不懂法,那就应该让他们知道,越界采访要付什么代价。”
所谓“教训”从来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要替凌桉,把那些越界的、灼人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目光,都挡在安全距离之外。
毕竟,有些温柔,本就该带着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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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
凌桉在原位等待了会儿,人少后,他从后门出来,倚在二楼栏杆处,望着快速移动的人群。
过堂风吹起他的衣角,深蓝色的衬衫随风飘动,好似只即将飞走的蝴蝶。
颤着翅膀,却未规划好路线。
消息提示音响起,体育部明晚的面试名单公布了。
他排在第五位,中间的位置。
群里另一条通知是:如有弃权或其他事情冲突情况,请在今晚六点前联系负责人。
指尖点开与负责人的对话框,凌桉再一次犹豫了……
脑海中家人朋友鼓励他勇敢尝试的话语和下午起冲突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他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
今天如果不是沈知珩碰巧路过,无措的情形发展下去,屋里的乐器肯定会被损伤,说不准表演也会被取消。
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又该怎么办呢……
凌桉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几分钟后,他接起了程枫的电话。
电话里有些吵闹,程枫从小吃街出来,手里拎满了东西,他把超市购物袋放地上,问凌桉:“我到南门外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不是给我买了鸡蛋仔和炸鸡吗,不用别的了。”凌桉侧过身,背靠着墙面。
程枫又说:“我难得大方,请你吃好吃的,你还不得多说点,把我钱包掏空?”
凌桉笑了起来,“寝室又没冰箱。那你把南门外给我包下来好了,我想吃随时过去。”
……
楼上。沈知珩拿着报表从办公室走出来,视线一扫,落在了凌桉身上。
凌桉和人打电话说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是两个月牙。
似乎只要看见他的笑颜,就可以忘掉其他的忧虑。
沈知珩迈步走下楼梯,走至他附近时,发现方才带着笑意的月亮,此刻垂着眼眸,蒙上层担忧的情绪。
沈知珩轻声走近,瞥了眼他编辑的信息,了然地收回视线。
“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凌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倏地听到沈知珩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的幅度大了些,脑袋磕到了墙上。
“沈学长……”凌桉神情痛苦起来,摸了摸磕到的地方。
“听到我的声音,就这么害怕?”沈知珩看他表情恢复后,问。
凌桉立刻解释:“没,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
说着站直身体,抬头看他。
脑袋撞到片柔软,凌桉这才发现,是沈知珩怕他再次撞到墙,将手掌垫在他头的后方。
他们两人现在距离近的可怕,凌桉能看清他衬衫领口的暗纹。
很快,凌桉闻到沈知珩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和他之前在体育馆闻到的相似,皆是清新的柠檬味。
凌桉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看到沈知珩又向他靠近了步。
他沈知珩另一只手掌抬起,放在他肩膀处时,凌桉抿着唇,垂下眼睛,四处乱飘着,“学……学长可以了,我有点紧张……”
接着,凌桉尴尬地捂住了脸,他怎么又把心里活动说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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