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幕后黑手

后台那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的嘈杂、喧闹、窃窃私语,都在江沉砚扣住小李手腕、那三个冰冷的字砸下的瞬间,被抽离得干干净净。

无数道目光,惊疑、探究、幸灾乐祸、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两个身影上——一个是面色冷峻、气场骇人的江沉砚,另一个是手腕被擒、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小李。

小李感觉自己的腕骨快要碎裂了,剧痛和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江沉砚指尖传来的、那股毫不留情的、足以捏碎他骨头的力量,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的不是暴怒,而是一种更令人胆寒的、冷静到极致的审判和寒意,仿佛已经将他彻底看穿。

“我……我不知道……江少……您……您说什么……什么颜料……我……”小李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试图寻找逃脱的可能或者……那个指使他的人会不会就在附近?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傅云归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一步跨上前,指着小李那只被江沉砚死死攥住的手,洪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还装蒜?!刚才在消防通道口,老子看得清清楚楚!你手上沾的就是这种蓝汪汪的玩意儿!跟泼在林师弟戏服上的一模一样!你一个管刀枪把子的,颜料桶翻了关你屁事?你手上哪来的颜料?还偏偏是蓝色的!”

他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实了小李的嫌疑。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议论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小李尖叫起来,因为恐惧而声音尖利刺耳,“是……是不小心蹭到的!对!是不小心!”

“不小心?”江沉砚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穿透力,“A07化妆间的门缝,也是你不小心泼进去的?” 他捏着小李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啊——!”小李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身体软了下去,几乎要跪倒在地,“放手……江少……求您放手……我说……我说……”

江沉砚微微松了一丝力道,但钳制依旧牢固,目光如冰锥般钉着他。

小李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巨大的恐惧和疼痛终于冲垮了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不敢看江沉砚的眼睛,低着头,声音破碎而绝望,带着哭腔:“是……是苏……苏小姐……是苏蔓小姐让我干的!她……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说……说只要让林屿听上不了台……事成之后还有……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江少饶命啊!饶命!”

“苏蔓”两个字像两颗毒钉,狠狠扎入空气。

虽然不少人心中已有猜测,但被这样公然撕扯出来,还是引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站在江沉砚身后的林屿听,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名字,亲耳确认这恶意就是冲着自己而来,而且是如此狠毒、不惜毁掉他全部心血的算计,一股冰冷的、带着后怕的寒意还是瞬间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如果不是谢老师的谨慎,如果不是江沉砚……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此刻会是什么样子。

那种只差一点就坠入深渊的惊悸,让他手脚一阵发凉。

他抬起眼,看向江沉砚宽阔而紧绷的背影,那背影在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汲取暖意和安全的所在。

江沉砚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听到这个名字,他眼底的寒意更甚,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

他没有再看瘫软如泥、只会求饶的小李,而是猛地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迅速扫过周围每一个人的脸,试图捕捉任何可能与苏蔓有关的、心虚或异样的神色。

后台人多眼杂,苏蔓本人未必会在,但她的眼线,未必不在。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不少人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陈叔。”江沉砚声音冷冽,对着一直沉默守在几步外、如同隐形人般的司机陈叔吩咐道,“看好他。报警。把刚才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警方。物证保存好。”

“是,少爷。”陈叔沉稳应声,上前一步,如同铁塔般取代江沉砚的位置,扣住了已经吓瘫的小李的另一只胳膊。

他的动作看似平常,却让小李小鸡般无法挣脱。

江沉砚这才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林屿听略显苍白的脸上。

“没事了。”他看着林屿听,声音比起刚才的冰冷,明显放缓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她会付出代价。”

林屿听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冰冷的后怕,对上江沉砚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为一个轻微却坚定的动作。

这时,工作人员挤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和恭敬:“林屿听同学,恭喜!请准备一下,马上要颁发青衣组一等奖了!”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像一道暖流,冲散了些许阴霾。

王姐激动地赶紧帮林屿听整理了一下其实已经非常完美的头面和衣领。

傅云归也大笑着拍了拍林屿听的背:“快去!等着看你拿奖杯!”

江沉砚对林屿听微微颔首,示意他去吧。

林屿听最后看了江沉砚一眼,转身,跟着工作人员走向前台。

脚步依旧沉稳,月白的背影在略显混乱的后台里,显得格外挺直和纯净。

颁奖典礼结束后,喧嚣渐渐散去。

拒绝了几个媒体的采访和同行祝贺的寒暄,林屿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能让他安心的小窝。

江沉砚和陈叔护送着他,避开仍聚集的人

群,走向停车场。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林屿听才真正松懈下来,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逝的夜景。

城市的霓虹闪烁,却无法完全驱散他心底因今日惊险而残留的一丝寒意。

这一天的经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市中心璀璨的灯火,穿过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最终驶入了一片略显陈旧但充满生活气息的老城区。

车子在一个巷口停下。

“到了。”江沉砚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嗯。”林屿听点点头,解开安全带,“谢谢陈叔,谢谢……你。”他看向江沉砚,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江沉砚微微颔首:“好好休息。”他没有多言,但眼神里的关切是清晰的。

陈叔下车,帮林屿听从后备箱拿出那个装着奖杯和换下来衣物的袋子,以及那个至关重要的、装着备用戏服的箱子。

“屿听,我帮你拿上去吧?”陈叔关切地问。

“不用了陈叔,谢谢您,我自己可以。很晚了,您和沉砚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林屿听接过东西,努力露出一个让两人安心的笑容。

江沉砚也下了车,站在车边,看着他:“有事打电话。”

“知道。”林屿听点点头,提着东西,转身走进了巷子。

那月白色的背影在老旧巷子里的白炽灯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韧劲。

直到看着林屿听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江沉砚才收回目光,重新坐回车里。

陈叔发动车子,缓缓驶离了这片安静的居民区。

林屿听的房间陈设简单却整洁,窗台上养着几盆绿植,墙上挂着一些戏曲元素的装饰,显得温馨而充满个人气息。

他将沉重的奖杯放在小书桌上,看着它在暖黄色台灯光线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心里才渐渐被一种真实的喜悦和踏实感填满。

他换了舒适的家居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在小小的沙发上,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着,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着体内的疲惫和残留的冰冷。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有些突兀。

林屿听微微一怔,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他放下水杯,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愣住了——是林观溟。

他穿着休闲装,头发精心打理过,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局促和小心翼翼,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果篮。

林屿听沉默了几秒。

若是以前,他大概会直接装作没听见,连门都不会开。

但经过今天,经过那场险些毁灭他的风波,他似乎对很多事有了不同的感受。

恨意和怨愤依然存在,但它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尖锐地刺痛他、完全掌控他的情绪了。

他看到了更丑陋的恶意,也感受到了更坚实的守护。

林观溟……似乎也变成了一个……遥远的、犯了错的故人。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外的林观溟似乎没料到门会开得这么快,或者说,没料到他真的会开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努力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屿听……恭喜你。得了第一名,真的很……厉害。”他将果篮递过来,动作有些笨拙。

“谢谢。”林屿听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以往的冰冷和尖锐,但也谈不上热络,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并不太熟的学长,带着礼貌的疏离。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很浅,未达眼底,“请进吧。”他侧身让开。

林观溟受宠若惊般地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温和”的待遇。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这间他从未踏入过的房子,只觉地方狭小,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林屿听的生活气息,让他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他将果篮放在墙角的一个小凳子上,自己则有些拘谨地站在屋子中央,双手有些不自在地搓着。

“我……看了直播,”林观溟艰难地寻找着话题,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你唱得特别好,比……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

他是真心的。

屏幕里的林屿听,光芒四射,那份纯粹和专注,震撼了他。

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嗯,谢谢。”林屿听又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又开口,“随便坐”。

小小的客厅里陷入一阵更令人难堪的沉默。

林观溟并没有坐下,额头甚至冒出了细汗。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今天比赛是不是顺利,想问他过得好不好,想为自己过去愚蠢的“保护”和伤害道歉……但所有的话,在林屿听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和这间充满主人气息、却明显没有他位置的小屋面前,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发现自己连道歉的资格,似乎都失去了。

最终,他几乎是狼狈地后退了一步,声音更加干涩:“那个……恭喜你了。我……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他指了指那个果篮,“一点心意。”

“谢谢你的水果。”林屿听也站起身,礼貌而疏远,“我送你出去吧。”

一句“我送你出去”,而不是“下次再来”,彻底划清了界限,也断掉了林观溟最后一丝妄想。

他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林屿听送他到巷口,看着他有些落寞甚至仓促地走进昏暗的巷子,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没有再继续送,只是站在那里,直到再没听见脚步声,才转身回了屋。

门轻轻关上。

小小的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林屿听重新坐回沙发里,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心里没有太多波澜,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真的过去了。

这个他独自生活的小空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宁和踏实感。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苏家别墅里。

“废物!蠢货!都是废物——!!!”

伴随着一声尖锐到刺耳的怒吼,一个昂贵的水晶烟灰缸被狠狠砸在地板上,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和烟灰溅得到处都是!

苏蔓胸口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怨恨而扭曲变形,精心描画的眼睛里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刚刚接到眼线战战兢兢打来的电话,得知了后台发生的一切——小李被抓,当场指认了她,林屿听不仅毫发无伤,还穿着备用戏服惊艳全场,拿下了毫无悬念的第一名!甚至连林观溟那个家伙,都舔着脸跑去恭喜了!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唱戏的贱人运气总是这么好?!

每一次!每一次眼看就要把他踩进泥里,总会有人跳出来帮他!谢玉棠居然准备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行头?!她怎么会想到!

还有江沉砚!他怎么会那么快?!他不是从来不管闲事的吗?!还有那个该死的傅云归!多管闲事的蠢货!

强烈的挫败感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处心积虑,花了钱,冒了风险,结果却一败涂地!

不仅没能毁了林屿听,反而可能把自己搭进去!那个蠢货小李会不会把她供出去?江沉砚会不会报警?虽然她自信家里能摆平这点小事,但终究是麻烦!而且是奇耻大辱!

“林屿听……林屿听!”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般的恨意,“你等着!这次算你走运!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么走运下去!江沉砚能护你一时,能护你一世吗?谢玉棠能时刻盯着你吗?”

她猛地冲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脸,一把将台上所有的化妆品扫落在地!

瓶瓶罐罐碎裂的声音让她扭曲的心灵获得了一丝变态的快感。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勾引观溟哥,他怎么会对我越来越冷淡!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你一个戏子,凭什么跟我争?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关注?凭什么连江沉砚都对你另眼相看?!”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变得疯狂而偏执。

今日的失败,不仅没有让她清醒,反而像往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上泼了一桶油!

“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她对着镜中狰狞的自己,发出如同诅咒般的低语,“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彻底踩在脚下!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永远消失!”

她拿起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翻找一个号码。

明的不行,她就来暗的。

她就不信,找不到林屿听的死穴!

仇恨的毒瘤,在她心里疯狂滋生,酝酿着更恶毒的风暴。

夜色,掩不住她眼中淬毒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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