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告白

今天那场堪称“酷刑”的出游终于结束了。

林屿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火锅升腾的热气后,江沉砚那张冷淡疏离的脸,和他避开自己时,那仿佛带着实质伤害性的动作。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勇气和自尊碾得粉碎。

他输了,一败涂地。

江沉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林屿听的那些笨拙的示好和小心翼翼的靠近,有多么多余和惹人厌烦。

叶晴萱才是那个能与他并肩,能被他温柔以待的人。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又空又疼。

家里安静得可怕,黑暗中,白天的委屈、酸涩、失望、自厌……所有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需要做点什么来麻痹自己,哪怕只是暂时的。

于是,几乎从没沾过酒的林屿听,凭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冲动,走进了离家不远的一家酒吧。

灯光迷离,音乐舒缓,与他内心的狂风暴雨形成鲜明对比。

他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看也没看酒单,直接对酒保说:“给我一杯……最烈的。”

酒保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很快推过来一杯色泽瑰丽的液体。

林屿听端起来,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仰头就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灼烧般的痛感,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咳嗽了好几下,觉得非但没有解愁,反而更加难受。

但他不管,又要了一杯。

几杯“最烈的”酒下肚,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和旋转。

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但心里的痛似乎真的被麻痹了一些,变得迟钝而遥远。

他趴在冰冷的桌面上,脸颊贴着桌面,眼神迷蒙地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江沉砚不要他了。

“小朋友,一个人喝闷酒啊?”一个带着烟酒气的、令人不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屿听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正用一种带着审视和猎艳意味的目光打量着他。

“走……走开。”林屿听皱着眉,挥了挥手,想赶走这只烦人的苍蝇。

但他醉得手脚发软,那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无力的邀请。

男人嘿嘿一笑,不但没走,反而凑得更近,一只手甚至不规矩地搭上了林屿听的肩膀:“别这么冷淡嘛,哥哥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陪你喝一杯?”

那手带着黏腻的触感,让林屿听胃里一阵翻涌。

“滚开!别碰我!”林屿听猛地一个激灵,残留的理智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危险和恶心。

他用尽力气想甩开男人的手,身体因为酒精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但他那点力气,在成年男子面前根本不够看。

男人被他挣扎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耐烦,手上用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语气也带上了威胁:“装什么清高?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找点乐子吗?”

“放开我!走开……”林屿听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拼命扭动着,却无法挣脱。

……

与此同时,酒吧另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里。

“薇薇,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一个女生碰了碰身边好友的胳膊。

阮薇薇此刻正举着手机,眉头紧锁,脸上满是震惊和焦急。

她刚才无意中一瞥,竟然看到了角落里那个被陌生男人纠缠的、身形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屿听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醉成那样?还被骚扰?!

她立刻打开手机摄像头,放大焦距,清晰地录下了那个男人对林屿听动手动脚、而林屿听拼命挣扎的画面。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自己是女生,冲过去恐怕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怎么办?找谁?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到了一个人——江沉砚。

虽然不清楚林屿听和江沉砚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林屿听心里装着谁,也知道江沉砚对林屿听而言有多重要。

而且,以江沉砚的能力和气场,绝对能镇住场面。

她不再犹豫,立刻退出录制,找到江沉砚的微信,将刚刚录下的短短十几秒视频发了过去,紧接着语速极快地发了一条语音,声音因为着急而带着颤音:“江学长!我是阮薇薇!你快来‘××’酒吧!屿听在这里,他喝醉了,有个男的在骚扰他!我很担心!你快来!!”

……

江沉砚正在家里书房处理一点未完成的工作。

手机连续震动,他本不想理会,但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看了一眼。

当阮薇薇那条语音播放出来,尤其是听到“屿听”、“喝醉”、“骚扰”这几个关键词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点开那个视频。

画面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昏暗的灯光下,林屿听脸颊酡红,眼神迷离,明显醉得不轻,一个猥琐的男人正紧紧搂着他,手在他肩膀上摩挲,而林屿听正用力推拒着,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抗拒。

“砰!”

江沉砚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巨大的力道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周身瞬间散发出的冰冷戾气,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什么计划,什么火候,什么冷静自持,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屿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这样欺负!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家居服,抓起手机,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家门。

一路上,陈叔车速快得惊人,闯了几个红灯他已经记不清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能让他的小兔子受到任何伤害!

“吱——”刺耳的刹车声在酒吧门口响起。

江沉砚甚至没等车停稳就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他那张俊美却此刻布满寒霜的脸,和周身生人勿近的可怕气场,让门口的服务生都吓了一跳。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瞬间就锁定了那个角落。

那个男人还在试图对林屿听上下其手,而林屿听已经没什么力气挣扎了,只是徒劳地偏着头,眼角挂着泪痕,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

江沉砚眼底瞬间燃起滔天的怒火,他几步跨过去,一把攥住那男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啊!”男人痛呼一声,惊愕地回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滚。”江沉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

那男人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也让他意识到这是个不好惹的主,色厉内荏地骂了句脏话,悻悻地甩开手,灰溜溜地跑了。

赶走了苍蝇,江沉砚立刻俯身,看向蜷缩在卡座里的林屿听。

小家伙脸色苍白,眼圈和鼻尖却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唇因为被自己咬着而泛白,整个人脆弱得像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江沉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将人揽进怀里。

“别碰我!”林屿听却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瑟缩了一下,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他,抬起迷蒙的泪眼,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醉意,语无伦次地控诉,“你走开……反正……反正你也讨厌我……嫌我笨手笨脚……弄脏你衣服……你去找你的叶晴萱好了……别管我……”

这带着哭音的控诉,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江沉砚的心脏。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些刻意的冷淡和偏向,给林屿听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和不安。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强势却又无比温柔地将不断挣扎的小家伙紧紧揽入怀中,手臂收拢,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着林屿听柔软的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心疼,带着一丝颤抖:“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讨厌你?谁准你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喝酒的?嗯?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林屿听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瞬间断裂。

所有的委屈、害怕、伤心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迅速浸湿了江沉砚胸前的衣料。

“你就是讨厌我……你对她那么好……对我那么凶……你还躲开我……”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无力地捶打着江沉砚的胸膛,“江沉砚……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以后会很乖的……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可以改……你不要喜欢叶晴萱……求求你了……”

这带着醉意的、直白而卑微的告白,像最炽热的火焰,瞬间将江沉砚所有的理智和伪装燃烧殆尽。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手臂收得更紧,低下头,吻去他眼角的泪珠,那泪水咸涩,却让他整颗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笨蛋。”他叹息般地低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宠溺和懊悔,“我怎么会喜欢别人?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林屿听。”

林屿听哭声小了些,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你骗人……你对她笑……还接她的东西……还夸她……”

江沉砚看着他这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终于不再隐瞒。

他轻轻拍着林屿听的背,像是给炸毛的小动物顺毛,语气带着无奈和坦诚:“那是骗你的。是郑玥云出的馊主意,说……说你若即若离,看不清心思,要我刺激你一下,让你吃醋,你才会……才会更在意我。”

他顿了顿,看着林屿听逐渐睁大的、还带着水汽的眼睛,继续坦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叶晴萱是我朋友,过来陪我演场戏给你看的。那些互动,都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对不起,屿听,是我不好,我不该用这种方式……让你难过了。”

林屿听呆呆地看着他,大脑被酒精和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一片混乱。

骗他的?朋友?故意刺激他?

所以……江沉砚没有喜欢别人?没有讨厌他?这一切,都是一场为了让他吃醋而演的戏?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加汹涌的委屈和后怕。

他想起自己这几天的心如刀割,想起在车上、在电玩城、在火锅店的每一次失落和酸楚,想起刚才被骚扰时的恐惧和绝望……

“你坏蛋!”林屿听哭得更凶了,这次是带着愤怒和释然的哭,他用力捶打着江沉砚,“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我差点……我差点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以为我再也……呜……”

“怪我,都怪沉哥。”江沉砚任由他打着,将他重新紧紧搂住,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沉哥不好,是沉哥坏蛋。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让你难过,不让你哭了,好不好?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他耐心的、一遍遍的安抚和告白,终于慢慢抚平了林屿听激动的情绪。

哭声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他靠在江沉砚温暖可靠的怀抱里,酒精和情绪的大起大落带来了极度的疲惫。

“沉哥……”他闭着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鼻音,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像是怕他跑掉,“你不能骗我……不能喜欢别人……”

“嗯,不骗你,只喜欢你。”江沉砚低头,看着他终于安静下来的睡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染了露水的蝶翼,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人打横抱起。

林屿听轻得让他心疼。

他跟闻讯赶来的酒吧经理简单交代了几句,抱着林屿听,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后怕的地方。

他没有送林屿听回家,而是直接带他回了江家。

他将林屿听轻轻放在自己那张宽大柔软的大床上,替他脱掉鞋袜和外衣,盖好被子。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睡梦中的林屿听似乎感觉到了熟悉安心的气息,无意识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江沉砚坐在床边,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久久地凝视着床上人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他还有些红肿的眼皮,心底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

他的小兔子,终于,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虽然过程曲折,甚至差点酿成大错,但结果,似乎还不错。

他俯下身,在林屿听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极其轻柔,却带着无比珍视的吻。

“晚安,我的屿听。”

江沉砚没有开大灯,只留了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阅读灯。

橙黄色的光晕笼罩着大床,也勾勒出林屿听安静的睡颜。

他哭累了,也醉得厉害,此刻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只是偶尔还会因为抽噎而轻轻抽动一下鼻子,像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兽。

江沉砚没有离开,他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微微仰头,就能看到林屿听恬静的侧脸。

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还有那因为醉酒和哭泣依旧有些泛红的鼻尖和脸颊。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柔软,酸胀,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

他不敢想象,如果阮薇薇没有恰好在那里,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那个男人会对屿听做什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他周身的气息再次变得冰冷凛冽。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屿听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那只手冰凉而纤细,他小心翼翼地拢在掌心,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它。

睡梦中的林屿听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暖和安心,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手指微微动了动,反而更紧地回握住了他的手指。

这个依赖的小动作,瞬间抚平了江沉砚心中所有的暴戾,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柔情。

他就这样静静地守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渐稀疏,夜色深沉。

“……水……”床上的人发出一声细微的呓语,眉头不舒服地蹙起。

江沉砚立刻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温水回来。

他小心地扶起林屿听,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将杯沿凑到他唇边。

林屿听迷迷糊糊地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温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他舒服地叹了口气,脑袋一歪,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完全醒来。

江沉砚看着他毫无防备依赖着自己的模样,心底那处最柔软的地方被彻底触动。

他轻轻将他放回床上,掖好被角,指尖流连地拂过他额前柔软的碎发。

“唔……沉哥……”又是一声模糊的梦呓,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委屈。

江沉砚动作一顿,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他俯下身,靠近他耳边,用气音温柔地回应:“嗯,我在。”

也许是这声回应安抚了他,林屿听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微微向上翘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后半夜,林屿听睡得并不安稳。

酒精的作用和情绪的剧烈起伏让他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时而会因为梦到被骚扰的情景而惊恐地蜷缩起来,时而又会因为梦到江沉砚冷着脸推开他而发出小声的啜泣。

每一次,江沉砚都会立刻醒来,或者他根本就没怎么睡熟。

他会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在他耳边安抚:

“没事了,屿听,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是沉哥不好,不凶你了,再也不凶你了。”

在他的耐心安抚下,林屿听才会渐渐平静下来,重新陷入沉睡。

天快亮的时候,林屿听终于彻底酒醒了大半。

头痛欲裂,嗓子干得冒烟,他难受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简约到近乎冷硬的天花板和吊灯。

他愣了好几秒,记忆如同碎片般逐渐回笼——酒吧、难喝的酒、恶心的男人、江沉砚突然出现、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还有……那些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坦白。

叶晴萱?演戏?为了让他吃醋?

他猛地转过头,赫然发现江沉砚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头靠着床沿,似乎睡着了。

晨光熹微,透过没有完全拉严的窗帘缝隙洒进来,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柔和了他冷硬的线条。

而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掌心,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

林屿听的心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感填满。

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得知真相后的释然,是看到他守着自己一夜的感动,还有……残留的那么一点点委屈和后怕。

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指,想要抽回手,却又贪恋这份温暖。

他这点细微的动作,立刻惊醒了浅眠的江沉砚。

他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刚醒时的迷茫,只有清晰的关切和紧张,第一时间就看向床上的他。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格外磁性,“头还疼吗?要不要再喝点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自然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林屿听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掩饰不住的疲惫,鼻子一酸,刚刚消散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抿着唇,赌气似的别开脸,不去看他,声音闷闷的,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一丝指控:“不要你管。”

江沉砚看着他这副明明依赖自己却又别扭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觉得好笑。

他知道,小家伙这是清醒了,开始跟他秋后算账了。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带着愉悦的共鸣。

他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得寸进尺地俯身过去,用额头轻轻抵住林屿听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融。

“不管你怎么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霸道,“你可是我自己千方百计、连哄带骗才弄到手的宝贝。不管谁管?”

如此直白而亲密的话语,让林屿听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

他心跳如擂鼓,想推开他,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只能羞恼地瞪着他,可惜那水汪汪泛着红的大眼睛,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谁、谁是你的宝贝……你骗我……你还和叶晴萱……你们……”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江沉砚从善如流地认错,手指轻轻抚过他泛红的眼尾,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泪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再也不让你难过,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偷偷哭。叶晴萱真的只是我朋友,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叫她过来,当着你的面让她解释。”

“谁、谁要听解释!”林屿听被他这话臊得恨不得钻进被子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但心底那最后一点不安和疑虑,却在他温柔而坚定的注视下,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江沉砚没有骗他。

这个骄傲又冷淡的男人,此刻在他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只剩下满满的真诚和爱意。

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江沉砚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起身,又去倒了杯温水,还细心地加了一点蜂蜜。

这次,他没有再扶他,而是直接将杯子递到他手里,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或者……我给你做?”江沉砚看着他,语气带着点试探。

他厨艺不错,不过并没有时间下厨,但此刻,他却生出了想要亲手为他做点什么的冲动。

林屿听捧着温暖的杯子,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江沉砚,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的问题:“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就……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让他伤心难过,甚至差点出事?

江沉砚沉默了片刻,重新在他床边坐下,目光坦诚地看着他:“因为我害怕。”

林屿听愣住了。

害怕?江沉砚也会害怕?

“屿听,”江沉砚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你很好,好到我觉得自己抓不住你。你对我若即若离,有时候依赖,有时候又好像随时可以抽身离开。我看不透你的心,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像我在乎你一样在乎我。郑玥云说,只有让你也尝到即将失去的滋味,让你吃醋,让你慌乱,你才会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才会……更紧地抓住我。”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捧住林屿听的脸颊,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目光深邃如同夜空,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和脆弱:“我知道这个方法很蠢,也很危险。我后悔了,屿听,我真的后悔了。看到你那么难过,看到你被人欺负,我恨不得打死昨天的自己。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原来……高高在上的江沉砚,在他面前,也会如此不安和笨拙。

林屿听看着他眼中清晰可见的后悔和心疼,心里那点最后的怨气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动容。

他主动伸出手,覆上江沉砚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我……我也没有很好。”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耳根红透,“我其实……也很害怕。害怕你只是一时兴起,害怕你发现我其实很普通很麻烦之后,就不要我了……所以,我才不敢……不敢靠得太近……”

两个人,一个骄傲冷峻,一个敏感怯懦,都因为太在乎对方,而用了最笨拙的方式去试探,去求证,差点弄丢了彼此。

此刻,所有的误会和不安都在坦诚中消弭。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悸动的温情。

江沉砚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写满了依赖和信任的小脸,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低下头,缓缓地、试探性地靠近。

林屿听似乎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心脏猛地一跳,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像是受惊的蝶翼,但他没有躲闪,反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微微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的紧张。

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的吻,最终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带着无比的珍视和承诺。

“不会不要你。”江沉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坚定而温柔,“林屿听,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林屿听闭着眼睛,感受着额头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耳边坚定的誓言,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安全感将他紧紧包裹。

他伸出双臂,主动环住了江沉砚的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他带着清冽气息的胸膛,小声地、却清晰地回应:“嗯……也不准你放手。”

磕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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