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嵇第二日便启程，快马回京。霍燃安排了洪伍为首的几个亲卫兵随行。

半个月的路程。

终于赶回了京城。

袁熀在萧承嵇半途上收到了信，早早算准了时间等候在城外迎接了。

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好友，立马跃马下，没等萧承嵇反应，一把搂住。就差原地转圈。

洪伍和亲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谁啊，怎么能对他们萧大人如此粗鲁！他们萧大人已经是有名有分的他们将军的人了！——亲卫兵们一致认定的。

好在萧承嵇很快挣脱出来了。

“你要勒死我吗……”

袁熀眼神幽幽：“……瘦了。”

萧承嵇整理衣衫发冠。“又不是去游玩，操劳哪里有不瘦的。”

“哦？萧大人不是去潇洒吗？”袁熀意有所指，目光朝着跟随萧承嵇的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扫过去。“还以为你就要这么私奔了。”袁熀幽幽叹了声气，“男大不中留啊，想当初咱们还盖着同一条被子……唔……”

众亲卫兵们绷紧脸。

萧承嵇给人好友一个胳膊肘。“少废话，现在朝中什么情况？”

“不太妙。”袁熀揉揉胸口，两人各自骑上了马，慢慢往城中的方向行并肩行。“太子秉政，但毕竟还年轻，忙得焦头烂额。”

“皇上呢？为何会忽然病倒？”

“似乎是积累成疾……”

萧承嵇：“……”

要知道，老皇帝自从过了六十大寿。政事，尤其是闲杂政事。基本都放手让太子和丞相们处理。而萧承嵇自个也没少收到因陈丞相偷懒而让他处理的一堆奏章。

萧承嵇轻轻勒了马缰。“太子参与政事不是一两日了，皇上这些年总有意无意给人放政，在这个关头还能让殿下忙累成如此的。大概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且此人在朝中的地位还不低。”往深处想，将政事一股脑堆给殿下。只要殿下忙中出错一点，就能被他们抓到由头。让其他臣民质疑太子的理政能力。

思及此，萧承嵇也纳闷了。太子还不是良君，这幕后人到底是有什么把戏。纵观其他皇子，逗鸟的看戏的爱做木工活的……哪个还能扶持得上来？

换个角度看，太子是哪里得罪了此人……或者说，太子登基对人有什么不利？

两人并行的马匹很快就看见了京城的城门。

萧承嵇打马赶前：“去朝中通报，我回来了！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

萧承嵇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当时不辞而别就匆匆离京了。现在也是回家的家信未到，人已经到家了。

家仆讶异，忙前去通报：“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随之出来的萧爹萧娘也是惊奇。

萧娘气不打一处来。抄了细竹就要赶前。

萧承嵇忙求饶：“娘！娘！娘！您稍会打，我忙完再给您打个痛快！”

萧承嵇说着，忙拉了萧爹做挡箭，径直向书房去。他还有太多话想要问问萧爹。这些话在信中只言片语说不清楚。

萧家长姐得了通知慢悠悠出来：“小混蛋回来啦？”

看见的只有萧娘叹气摇摇头站在大庭。萧娘嘱咐家仆。“去，让张叔炖盅四神汤。”

虽然恼气儿子一声不吭跑去北疆，但看见人瘦了。当娘的还是心疼。

萧爹即便不在朝中，但对朝内的变化情况一直都有心数。

萧承嵇和萧爹在书房商谈了一午。

期间。

萧娘和萧长姐端来了炖汤，强硬地看着他们喝完，才让继续。

萧承嵇从萧爹那里整合了朝中如今的情况，马不停蹄，递了进宫折子，立马又进宫去。

*

萧承嵇要寻的是太子。

却没想到，在宫中第一个见到的，是被萧承嵇暗中和袁熀叫“黑狐狸”的章太尉。

章太尉年过半百，武官冷酷的威仪依在。萧承嵇还记得第一次进宫见到章太尉，还被人的凛然肃气惊住。但后来共事多了，才逐渐看清，这只是个狡猾的老狐狸罢了。

萧承嵇之前还有段时间觉得霍燃与章太尉有点相似，两人身上都有股久经沙场视生死置于外的睥睨万物之势。章太尉年轻时候，轻骑闯南走北，军功赫赫。这确实是不可磨灭的功勋。

“太尉。”萧承嵇知人是特地在等自己，心中有几分料想。浅笑走过去，先行礼。

章太尉微微颔首。“萧大人从北疆回来了？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萧承嵇道：“思家太甚。让太尉见笑了。”

“萧大人为人子民，有这份心实属正常。”章太尉一双长眸，布满皱纹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听闻萧大人几月前禹州回来，便奔走了北疆之域……朝中皆道，萧大人爱民如子，恐怕不只如此？”

萧承嵇笑眯眯。“被太尉看穿了，自然是有点私心在里头。”

章太尉细细琢磨。“私心？”

萧承嵇长叹一口气，似是苦恼。“不瞒太尉……在下官看上了霍将军，不远万里奔赴，只为让霍将军看见下官的诚意。”

章太尉狭长的眼微睁半缝。似是被人突然的“坦白”震讶了片刻。而后眼又重新沉抿住。

“萧大人……”长长一句，似是怜惜小辈的叹息。“萧大人，聪颖如此。也会为情所困啊……”

萧承嵇吐出比章太尉更长的叹息。而后似是困扰地看向章太尉，“太尉觉得，下官这个诚意如何？可能打动霍将军。”

章太尉沉默了许久，才道。“感情一事，不可强求。”

萧承嵇长舒一口气。“有太尉的开解，下官心头舒畅了许多。”

章太尉：“……”

章太尉想将霍燃当做培养人在朝中已不是秘闻。多次示好。但是霍燃志不在阿臾我斗的朝堂。嫌烦了后直接跑去戍边了。

萧承嵇一下子给章太尉抛出两个大事。又是文武官的新秀关系密切，又是男子与男子相恋。桩桩砸在章太尉的雷点不说，最后还试图拉着章太尉入伙。

“萧大人对老夫如此坦诚，就不怕老夫告知府中？”在京城中，萧霍两家家主不和，无人不知。

萧承嵇：“不瞒……哎，喏，现在屁股上还有我爹的鞭印呢。只不过长辈呢怎么办，家中小辈爱上就爱上了，为了小辈着想，真爱子女的还不是得妥协了……打打出气便罢了。也不是什么老迂腐。现在已是消气了。不瞒太尉，当初跑北疆，也是为了躲我爹打。”

萧承嵇说着，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大有家丑外扬了的见笑之羞。

“老迂腐”章太尉沉默了。

萧承嵇和人又扯了几句，拱拱手告辞。

萧承嵇离开后。

偷听了大半天的一官吏从殿柱后走了出来。正是章太尉的儿子章谦。章谦一脸震惊。“他……他就这么说了？这不是大秘密吗？怎么就这么随便给我们说了？”

章太尉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一眼。

章谦被自家老爹冷肃的一眼看得心头发毛。忙后退了一步。“爹……我，我可不是断袖啊……”

“蠢货！”章太尉转开头。

“爹，你说他怎么敢把这么大的秘密说出来啊。他是不是糊涂了？”

“糊涂？这人精明得很！”章太尉冷笑。“怪不得是翰林百年一出的才子。”章太尉扫了眼自己唯唯诺诺的儿子，“我们花费了多少力气时间查出来的把柄。萧承嵇就这么轻飘飘地丢出来，说明什么？”

章谦：“……说、说明他，他怕了我们？”

章太尉对于自己这个平庸的独子。心态已经平和了。“说明我们大费周章调查出来的把柄已经对他无效。而萧承嵇敢当着老夫的面直言，已经是暗示老夫背地所做的事，他也知晓一二了。我们手头上没有能威胁他的筹码，萧承嵇却不一定没有我们的。这是在给老夫警告。”

章太尉的眼神愈发阴暗。他确实是小看了这孩子。

章谦吓了一跳，慌了，“他怎么那么厉害啊，那怎么办啊，爹，……”

“住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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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